紀初桃怔了怔。
其實謎底她心裡知道,這盞燈也並不是十分喜歡, 便微笑著搖首:“你留著罷, 我可以自己買。”
晏行以折扇遮面,傾身笑道:“無妨, 在下愛猜謎,卻不愛燈, 若是猜中了卻不買,攤主也不好做生意。不如請殿下幫忙合作,我猜謎,殿下拿燈, 豈不甚好?”
他都這樣說了, 紀初桃不好拒絕,便伸出瑩白如玉的手來,去接晏行手中的琉璃燈。
剛碰到把柄, 便見陰影籠罩,一襲凌寒的黑袍似是有意無意地穿插進來,隔開了她與晏行。
紀初桃抬眼,看到了祁炎英俊的臉,和他手中那盞扁圓可愛的柿子燈。
眼裡的光更亮了些許,她瞬時忘了那盞琉璃燈,彎著眼睛道:“祁炎,你可算來了!本宮等了你許久,是回家團圓了麼?”
“嗯。”祁炎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含混的回應,嗓音不算愉悅。
街上人多擁擠,祁炎不著痕跡地往紀初桃身邊靠了靠,隔絕了行人對她的碰撞,自然,也隔絕了晏行靠近。
祁炎從來都不是個臨陣退縮的性子。
祖父說他是天生的將才,卻沒有信念。他打了那麼多場勝仗,與“忠誠”無關,隻是憑借骨子裡的狠意,所以便一次次地贏。
正如方才見到花燈下的美人,他隻是步履稍稍停頓,隨即便攥緊了柿子燈的手柄,大步走了過去。
名為“紀初桃”的戰場,他一樣想贏。
紀初桃果然被他手中的柿子燈吸引了注意力。
祁炎便將燈遞了過去,柿子燈一晃一晃的,像是一顆火熱的心。
紀初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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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炎將頭偏向相反的方向,側顏鍍著光邊,眉骨到鼻梁的線條十分硬朗好看,道:“隨手買的。”
“給我了嗎?”紀初桃的確很喜歡這樣討巧又鮮麗的物件,想要,又覺得身為長公主總要男人東西不太好。
想了想,她環顧街道兩旁的各色攤位,眼睛一亮:“我不能白拿的,你等一下。”
說罷,領著侍衛朝一旁的攤位行去。
晏行手裡還提著那盞沒送出去的琉璃燈,若有所思地看了祁炎一眼,勾著儒雅的笑道:“也不知為何,祁將軍總是出現得這般及時呢。”
祁炎將目光從攤位旁的少女身上收回,乜視晏行。
久經沙場之人目光凌寒如刃,仿佛能將對方的皮囊一層層剖開,挖出最深的內裡。他不苟言笑時有著目空一切的強大,冷冷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滾遠點。”
晏行笑意不改,搖扇的手卻不自覺慢了下來。
紀初桃回來了,將剛買的儺戲面具輕輕罩在祁炎的臉上,笑道:“我用這個,換你的花燈可好?”
那是一隻半截的黑狐狸面具,眼洞處畫了一圈鮮紅的顏色,拉著長長上挑的尾巴,顯得漂亮又神聖。
紀初桃比祁炎矮一個頭,需要踮起腳尖方能將面具夠著祁炎的臉,離得近了,能看見他淡色的、折劍般的唇在燈火下閃著溫潤的光。
大概是被半截黑狐面具遮住了過於冷硬鋒利的眉眼,他露出來的下颌幹幹淨淨的,有著介於少年和成熟男子間的精致清俊……配合眼尾上挑的狐狸面具,好看到近乎妖冶。
紀初桃第一次看到這樣安靜內斂的祁炎,仿佛滿身殺伐戾氣封印在面具下,於是隻剩下年少風華,燈火繾綣。
目光相觸,她不知為何有些發燙,不自覺松了手,接過那盞柿子燈走開了些。
“呼……”紀初桃呼出一口熱氣,背對著祁炎懊悔道:怎麼每次面對他都會怯場,二姐駕馭男人的氣場,她何時才能學會呢?
她身後,祁炎伸出指節分明的手按住面具,唇線微不可察地一揚。那弧度隱藏在掌心的陰影下,克制又恣意。
這是紀初桃送他的東西,隻送了他一人。
方才她同晏行歡笑的那些,也就值得原諒了……
剛這麼想著,就見前方的紀初桃定了定神,將買來的糖人等物一一分散給隨行的侍衛宮婢,柔聲道:“夜裡還陪我出行遊玩,大家都辛苦啦。”
晏行也有禮物,是捏成書生模樣的面人。
她似乎對誰都能笑,對誰都一樣溫柔。
祁炎嘴角的弧度淡去,在壓抑的情緒肆意蔓延湧出前,他沉默著將面具按下,遮擋住了晦暗如刀的眼眸。
……
戌正,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幾乎寸步難行。
再逛下去就不是看燈,而是看人了。紀初桃本就隻是出來玩個新鮮,此時盡興,便不再逗留,一行人折回公主府去。
府裡已備好湯圓和宵食,紀初桃讓人在廳中多擺了幾張案幾,留祁炎和晏行一同用膳。
祁炎對湯圓這等甜鹹難辨的東西並無興致,何況還有個礙眼的晏行在。
可發出邀約的是紀初桃,他壓了壓唇線,終是低沉而冷酷地應了聲:“嗯。”
根本沒法拒絕。
宮婢在一旁煮酒,晏行合攏折扇,正在給紀初桃講儒生間發生的一切趣事。
他生性健談,態度可親,即便是一件平常普通的野聞軼事也能講得一波三折,風雅有趣,逗得紀初桃以袖掩唇,笑得眼尾緋紅。
事先晏行和她打賭,若是講的故事能逗她發笑,她便要飲一杯酒。若是不能笑,就罰晏行兩杯。
可小半個時辰下來,紀初桃已是飲了七八杯,晏行面前的酒盞卻是紋絲不動。
連煮酒的宮婢都捂著嘴憋笑不止,相互道:“晏府令也太風趣些,不知哪裡聽來這麼多稀奇事。”
“我再講一個,若是殿下笑了,還得再罰一杯。”酒足飯飽,晏行溫聲道。
紀初桃剛要應允,卻見旁邊的祁炎伸手按住她的杯盞,皺眉道:“殿下已經喝得夠多了。”
一旁的挽竹噗嗤一笑,道:“祁將軍有所不知,別看咱們殿下一副嬌嬌柔柔的樣子,其酒量比男子還好。這麼幾杯呀,根本不算什麼的!”
紀初桃眼尾一抹淺淡的桃紅,眸子卻十分清明,輕輕將祁炎覆在杯盞上的大手拿開,莞爾道:“小將軍不必擔心,本宮酒量很好的。”
說罷,望向晏行:“晏先生還有存貨,盡管倒來。”
她隻是愛聽新鮮事,和講故事的人無幹。但落在祁炎眼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他收回手,屈腿換了個姿勢,隻覺那股子煩悶又湧上心頭。
晏行遠遠望了祁炎一眼,哗地抖開折扇,如玉般的文人手優雅地握著酒盞,提議道:“我的故事殿下也聽膩了,不如讓祁將軍說個不一樣的?塞北大漠,關山萬裡,應該有說不完的新鮮事。”
這麼一說倒提醒了紀初桃。
她扭頭望著身側案幾後的祁炎,期許道:“是呀祁炎,你年少隨軍,定是見識過許多事罷?”
黃沙覆屍骸,鮮血染蒼雪,折戟殘劍,有的隻是原始而慘烈的廝殺,和眼見著親人力竭戰死的撕心裂肺。
“不過是殺戮,沒什麼好說的。”祁炎的眸色冷了一瞬,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仰首時下颌連著滾動的喉結,狂妄而灑脫。
晏行卻道:“聽聞塞北的女子高鼻深目,個個豔麗火辣,將軍駐守塞外,可曾見識過?”
他這番話顯然勾起了殿中所有人的興趣。
無論養在深宮中的尊貴帝姬,還是出身平凡的內侍、宮人,無一不對城牆以外的粗獷疆域充滿了好奇。
紀初桃撐著下颌,新奇道:“本宮素聞軍營生活枯燥危險,卻不知到底是何光景。”
“是啊祁將軍,你們在軍營裡,也能見到女子麼?”挽竹忍不住問道。
養尊處優的人,根本不曉得塞外的殘酷。祁炎斟了酒,淡淡道:“能。”
“軍營裡能有女人?”紀初桃微微訝異,“是家眷麼?”
天真而幹淨的語氣,讓人連嘲笑不來。
祁炎姿態隨意,低聲道:“有些是戰俘,有些是家中犯事牽連進來的營妓。”
專供將領或是立了功勳的軍士慰藉享用,戰爭是件很折磨心志的事,他們需要用鮮血和女人刺激士卒,使他們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紀妧剛掌權的那幾年,軍中營妓達到了空前的數量……後面這些,他沒有說出來。
殿中似乎安靜了一瞬,各人的目光都飄忽起來,仿佛觸碰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禁忌。
紀初桃懂得沒有他們那麼多,故而臉上不見絲毫鄙夷或是唾棄,隻是輕輕“噢”了一聲,嘆道:“她們真可憐,還有機會再從良麼?”
祁炎暗自一嗤。
被送進軍營的女子都是家中犯了滅族重罪的,能活過三年的都是罕見,哪還有從良的機會?
祁炎沒碰過她們,偶爾遠遠地看上一眼,她們眼裡全是麻木和沉重的死氣。
“有一次夜巡,我聽見營帳裡有女人在哭。”大概覺得自己應該講個故事收尾,祁炎古井無波地開了口,講述了自己和那群女子唯一的一次交集。
夜裡,女人哭聲……聽起來有些瘆人,一時殿中人都豎起耳朵,屏息以待。
“循著哭聲找去,是個很年輕的少女,臂上都是傷,捧著一件被撕破的新衣裳,哭得很兇。”祁炎繼而道。
那群女子通常都是死氣沉沉的,眼淚早就流幹了,鮮少能像那少女一般哭出聲來。
“是因為太疼了嗎?”紀初桃敏銳地抓到了“傷”這個詞,低落嘆道。
“不,她在哭自己被撕破的新衣裳。她說,那是她的心上人送給她的念想……”
在她們眼裡,自己的命還不如一件衣裳幹淨珍貴。這就是“營中女人”賤如草芥的一生。
故事還未說完,忽然被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斷。
紀初桃正沉浸在故事中,猝然被嚇了一跳,抬眼望去,看到悶咳得眼睛通紅的晏行。
“晏先生,你怎麼了?”見他實在嗆得厲害,紀初桃關切道。
“沒、沒事,被酒水嗆著而已。”晏行抖開折扇,擦著嗆出的眼淚苦笑道,“大過節的,祁將軍做什麼要講這樣悲傷的故事?我啊,是最聽不得女孩子家受苦的了。”
祁炎看著頭一次失態的晏行,劍眉一皺,眯起了眼睛。
紀初桃也覺得那群女孩子家太苦了些,感同身受,十分難過。
明明犯事的不是她們,卻要遭受這般非人的待遇。若是自己能修改律法,第一條就該定下“禍不及妻女”,反正犯下滔天罪行的男人們大多涼薄,是不會因為牽連妻女而有所收斂的。
紀初桃嘆了聲,朝一旁的祁炎道:“小將軍,你還是別說了。”
祁炎的思緒被打斷,眉頭皺得更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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