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祁炎提著幾個油紙包歸來,見宋元白與紀初桃相談甚歡,長眉一皺,冷冷瞥了宋某人一眼:“在聊什麼?”
宋元白立即退避三舍,嘻嘻笑道:“正說你痴情專一,乃祖傳的絕世好男兒呢!”
祁炎狐疑地眯了眯眼。紀初桃立即拉了拉他的袖子,彎眸笑道:“的確如此。”
祁炎這才神色緩和些,將新鮮出爐的糕點遞給紀初桃。
二人並肩穿過準備收攤的夜市,朝坊門前走去。
走了幾丈遠,紀初桃心下一動,忽的停住腳步,拉出藏在衣領中的骨哨,置於唇間吹出兩聲輕揚的曲調:“嗚——嗚!”
就像是在喚她心愛的將軍:“祁——炎!”
祁炎竟是聽懂了這聲俏皮的呼喚,亦頓足,帶著縱容和偏愛的輕笑回首,認真地凝視她。
風揚起他夜一樣漆黑的衣袍,凌寒卻又溫柔。他說過,隻要聽到她吹響骨哨,雖千裡亦會奔她而來。
唇一松,骨哨重新落回襦裙抹胸上的鎖骨處。
想起宋元白方才的那番話,紀初桃由衷一笑,悄悄告訴祁炎:“得一良人舉案齊眉,本宮從不後悔。”
祁炎不知她為何表露心跡,喉結一動,眼神明顯晦暗了不少,染著淺淺的笑意。
街上尚有零散的攤販散客,他卻輕而堅決地握住了紀初桃的手,低低“嗯”了聲,在她耳畔道:“臣也是。”
夜空中還隱約可見兩三盞天燈,兩人的影子肩比著肩,被晃蕩的燈火拉得老長。
……
醜時已過,祁炎處理完暗處的事回府,卻見偏廳的燈盞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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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祁勝又對著母親的畫像,長籲短嘆,垂淚漣漣。
祖父被招安入朝的那年,祁勝已經是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沒讀過什麼書,一朝從反賊匪寇之子變成了朝中新貴,脫下粗布衣裳換上綢緞錦衣,也掩不住滿身愚鈍粗糙之氣,一度淪為京都笑柄。
可是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父親,竟喜歡上了名動京都的大美人——他的母親。那時先帝正用得著祁家,一道旨意賜婚,將祁家的泥腿子與出身書香門第的大美人綁在了一起。
都道鮮花插在牛糞上,揭開蓋頭的那晚,祁勝看到的,是新婚妻子滿臉憤恨又悲戚的淚水。
祁夫人豔冠京都,又頗有才氣,不甘心嫁給這樣一個粗鄙之人,很長一段時間都對祁勝冷臉相待。直至生下祁炎,她便將畢生的精力花在培養兒子上。
祁炎知道,母親不遺餘力地教導自己識文斷字、通讀經史,是不想讓他成為像祁勝那樣胸無點墨的粗人。可即便如此,祁勝對妻子的愛依舊卑微深沉,像是傻到沒有自尊,不知疲倦和疼痛。
那些年少時不懂的情-愛偏執,在遇見紀初桃後,一切都懂了。
祁炎調轉腳步,朝偏廳行去。
聽到腳步聲,祁勝扭頭擦了擦眼淚,方轉過頭來,看著這個與亡妻有著五分相像、卻比自己還高上些許的兒子,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說些什麼。
兒子心思深,朝堂或軍中的那些事,他並不懂。
祁炎已經許久沒有認真瞧過母親的畫像了,記憶中那張優雅冷傲的美人臉似乎已變得模糊斑駁。
適逢中元,他便取了線香跪拜,將奴僕備好的瓜果等物奉上。
“炎兒,你娘不愛吃酸!”驀地一隻粗糙的大手伸來,取走了果盤中的葡萄,換上熟透的蜜瓜。
見祁炎怔愣,祁勝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你會不會覺得爹啰嗦?”
他“唉”了聲,顯出幾分落寞來:“你娘還在的時候,總覺得我啰嗦,說話既不風雅又不好聽,聽得她耳朵難受。”
“不會。”祁炎道。
他爹就是這樣,沒文化,一根筋,從來不關心兒子打了多少仗、受了多少傷,亦或是在謀劃什麼危險而又張狂的行動……他愚鈍如斯,卻偏偏清楚地記得亡妻每一個細微的喜好。
或許是漸漸開始理解父親的偏執,祁炎今夜難得想多說兩句。
“以前兒子心中總是不平衡:憑什麼將士們在外面出生入死血灑疆場,而有的人卻可以歌舞升平享盡人間太平富貴,直到動情後方明白,這世上總有一些溫柔耀眼的人,值得用生命去追尋守護。”
他望著母親端美清冷的畫像,徐徐道:“爹,兒子喜歡上了一個人。”
祁勝有些訝異,他還以為兒子和他母親一樣,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誰呢。
祁勝“唔”了聲,小心地問:“需要爹去提親嗎?”
重點並不在於“誰去提親”這等末節之上。
“如若娶她,必是刀山火海。朝中明爭暗鬥,此消彼長,我不能舍下權勢,是怕將來護不住她。”
祁炎默了會兒,繼而道:“所以,我要去做一件危險的事,替她剪除一切後顧之憂。置之死地,方能搏一線生機。”
哪怕用盡手段和謀算,也要踏平坎坷阻撓,娶她為妻。
祁勝愣愣站著,半晌沒有回應。
祁炎本就不指望他爹能給出什麼支持或是建議,將手中線香插-入香爐,啞然道:“就這樣。”
他轉身欲走,卻聽見身後蒼混的嗓音傳來:“炎兒……”
祁勝訥訥的,望著兒子高大挺拔的背影道:“爹沒用,幫不了你什麼,也不會說好聽的話。但是炎兒,你想做什麼就大膽地去做罷,自你娘大去,爹已無牽無掛了。”
祁炎微頓,隨即目光更堅定清寒了些,沉沉道:“兒子明白。”
……
公主府,寢殿燭火晦暗。
紀初桃做了一個夢。夢裡曠野星垂,無數天燈如同螢火照亮夜空。
但下一刻,那些天燈都中邪般燒了起來,如流星般拖著長長的火光墜落。她身處的地方由曠野變成了宮牆,宮殿在燃燒,樹木在燃燒,她的視線亦是一片灼熱的猩紅。
外頭一片喧鬧,她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焦急地喚著大姐和二姐的名字。
繼而寢殿被人大力踹開,刺目的紅光中,隻見一條漆黑可怖的身影逆光而站,手中長戟上滴著濃稠殷紅的鮮血,朝她裂開一個猙獰的笑來:
“宮中清君側,有些亂。卑職奉命前來保護三殿下,還請三殿下勿要亂跑,當心誤傷。”
那人說著“保護”二字,紀初桃卻隻感到了惡心和恐慌。
她轉身就跑,跑得肺腑都要炸裂,耳畔盡是冷風呼嘯和烈火燃燒的嗶剝聲。
“三公主在這!別讓她跑了!”有人在身後大喊。
紀初桃慌不擇路,腳下一絆,跌倒在地。
熟悉的畫面,一場危機,夢境似乎和以前的零碎片段銜接上了。
然而她還未看清作亂之人的身份,還未等到她的英雄出現,就被人強行喚醒。
“殿下,殿下!”
天剛蒙蒙亮,拂鈴披衣坐在榻前,替她拭去額上的冷汗,低聲道:“殿下做噩夢了麼?一直在喚大殿下和祁將軍的名字。”
頭昏腦漲,紀初桃渙散的瞳仁漸漸聚焦,可心裡那股慌亂卻並未隨著夢醒而消失。
她不敢拿大姐和皇帝的性命冒險,喘息片刻,索性掀開被子坐起,吩咐道:“更衣,本宮要進宮。”
第57章 溫泉 祁炎行不行,沒……
去宮裡的輦車上, 紀初桃閉目沉思,試著將前前後後夢中的片段捋清楚。
夢中作亂之人雖看不太清臉,但從他的盔甲和長戟來看, 應是禁軍中的某個武將。禁軍有多個分支,譬如龍武軍、神武軍、羽林軍, 服飾大同小異, 夢裡慌亂一瞥, 看不清具體是哪支隊伍。
那兇徒武將打的是“清君側”的名號, 且紀初桃逃跑時月寒如霜,地上尚有薄薄的積雪,由此可知這場宮變應是發生在未來某年的冬季。
動亂之時, 祁炎出手救下了她,並以此立下大功,得以娶她為妻, 但大姐、二姐卻生死不明, 並未在後續的夢中出現……
從宮亂到祁炎娶她為妻,中間有很長一段記憶空白, 似是被人刻意抹去。
紀初桃想得頭疼,輦車卻進了宮門, 停了下來。
剛下早朝的時辰,長信宮中內侍捧著厚厚的奏章來往不斷,空氣中彌漫著淡而苦澀的藥香味。
“禁軍?”紀妧面有疲色,以玉碾推壓按摩太陽穴, 徐徐問道, “你何時關心起皇城守衛的動向了?”
紀初桃不知該如何解釋,那些虛無縹緲的夢境隻有她一人驗證過虛實,旁人並不知曉, 說出來誰會信呢?
到底要怎麼辦?
事關姐弟性命安危,紀初桃實在顧不得許多,掙扎片刻,索性一咬牙道:“不瞞大皇姐,我近來總是做些零碎的怪夢,若不加以幹預,夢中不好的事情便會應驗。”
譬如琅琊王被貶回封地,祁炎被打壓入獄;又譬如除夕宴上那場陰謀,刀鋒直指大姐紀妧……
紀妧的臉色沉靜如常,看不出相信與否:“所以,你夢到了和禁軍有關的、不好的事?”
紀初桃凝重頷首,抿著沒有什麼血色的唇道:“我夢見了未來冬日有場宮變,作亂之人打著‘清君側’的旗號,看樣子……應是禁軍中的某支禁衛頭目。”
紀妧推拿太陽穴的手一頓,睜開眼,眸色明顯清冷下來。
她是個聰慧之人,稍加思索,便知道妹妹近一年來的反常舉動從何而來了,挑起上挑的細眉道:“所以去年你篤定祁炎無罪,不顧一切也要救他,也是因為夢?還有主動提出為本宮分憂,接連操辦幾場宮宴,化解危機,亦是因為夢?”
竟猜得相差無幾,紀初桃垂下眼,無言辯駁。
紀妧若有所思:“你還夢見了什麼?”
紀初桃張了張唇,復又搖首道:“暫且這些。”
夢裡她雖獲救了,但兩個姐姐的安危卻未有著落。一場宮變何其兇險?即便沒有性命之憂也必是傷筋動骨,所以,紀初桃必須讓大姐重視起來。
而大姐性子謹慎狠絕,對祁炎並未完全放下心防,紀初桃便沒有提及自己會和他成親之事,以免姐姐多想。
空氣中縈繞的藥香味更濃烈了些。
思量許久,紀妧手中的玉碾又不急不緩地在太陽穴上滾動起來。她像是聽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似笑非笑道:“禁軍統領項寬是本宮的人,有他在,出不了差錯。永寧,你精神太緊張了,回頭該讓太醫給你瞧瞧。”
未料紀妧這般反應,紀初桃有些急了,蹙眉道:“大皇姐,我……”
“深宮之中,最忌巫蠱之術和怪力亂神之事,何況你還是帝姬,一言一行都會影響整個朝局的軍心。以後這種話不管你自己相信與否,都不該和別人說。”
紀妧告誡的話語,將紀初桃想要勸說的話全堵回了腹中。
又有內侍搬了新的奏折過來,紀妧便對紀初桃道:“承平的體寒咳疾之症又犯了,過幾日她要去行宮湯池養病,你也一起去罷,就當是放松放松。”
紀初桃始終提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於旁人看來,為了一個噩夢興師動眾,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何況大姐那樣位置的人,更是要顧慮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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