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比較符合楚嵐心意,盡管楚雙優邏輯缜密、氣質出眾,但坦白講楚嵐對這類人吃不消,她害怕在商務精英們面前露拙,更喜歡石勤等任自己拿捏的人。
謝慎辭聽她發出嘲笑,正要含怨斜她一眼,不料經過較矮的樹枝,冷不丁就被偷襲一下,隻聽唰啦一聲,慘遭柔嫩的枝葉打頭。
“怎麼真傻乎乎的……”楚獨秀笑出聲來,眼看碎葉粘在他發梢,當即伸手想要摘下來。
夜空下,斑駁的樹影投下來,縫隙裡有月光流淌,將他俊美的五官照亮,在晦暗中半隱半現。
她見狀,心跳猛地加快,驚覺不合時宜,手指就停下來,突然不敢造次。
謝慎辭側過眼來,瞧她的手懸在半空,誤以為她是夠不到,索性就低下頭來,主動用發梢蹭她的手指,移動到她能碰到的位置。
柔軟的嫩葉,細膩的發絲,微紅的耳垂,沒準是月色旖旎,攪亂了一池春水。
楚獨秀終於摘下那片葉子,她生出幾分喝醉的酣意,變得跟他般耳根滾燙,抿唇誇獎道:“好乖好乖。”
第64章
◎晚安,喵總。◎
謝慎辭聽到她的話一怔,他強作鎮定地繃緊臉,喉結微動道:“哄小孩。”
任誰點評他的外表和年紀,都跟她用的形容詞沒關系。
但說話的人是她,自然就亂了心神。
“沒有。”楚獨秀矢口否認,心道是哄小貓,跟小孩沒關系。
小徑兩側,綠樹林立,白天看枝繁葉茂、心曠神怡,夜裡就影影綽綽、化為藩籬。
楚獨秀怕謝慎辭再被刮到,提議道:“不然我們走大路,從花園裡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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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其他人,沒有他的煩惱,不會被樹枝撩頭。
謝慎辭略一思索,他眨了眨眼,說道:“沒事,就走裡面吧,小心點就好。”
她面露憂色:“真的嗎?你意識還清醒麼?”
“沒有醉,隻是暈。”
楚獨秀將信將疑,尤其見他大步向前,數次擦著樹枝而過,又要上演方才的情景,越發覺得對方醉得直暈,連走路都是S形。
好在花園裡剩餘樹枝都被修剪,謝慎辭平安無事穿過小區,隻是不知為何略顯遺憾。
一出小區,燈火輝煌,路邊的門店仍然亮著,沒有海城的繁華夜景,卻有小城的明亮安寧。
酒店就在不遠處的路口,兩人不自覺地放慢腳步,趁飯後的闲暇時光散心。
楚獨秀偷瞥他一眼,突然道:“謝謝謝老板。”
謝慎辭不解地望她。
她道:“專程飛來文城一趟,明明也不能怪你們。”
雖然網友們義憤填膺,對節目組大加斥責,但她並未對善樂心生芥蒂。不管是謝慎辭、尚曉梅等制作人員,亦或是北河、路帆等籤約演員,都是陪伴她數月、並肩作戰的戰友,是活生生的、有喜怒哀樂的人。
相比冠軍究竟是誰,她更珍惜努力走向冠軍路上收獲的情誼,那些點滴積累絕非名次和結果就能一筆勾銷。
生活中的委屈,人人都會蒙受,但一味地發作旁人,反被怨氣吞噬本心。
“不用謝。”謝慎辭道,“我不是代表善樂來的,公司致歉的措辭,等商良跟你講吧。”
楚獨秀一愣:“啊?”
“怎麼了?”他平靜道,“我的飛機票沒讓公司報銷。”
“哦……”楚獨秀聽聞此話,聲音忽然弱下來,小心試探道,“你真沒醉啊?口齒挺伶俐。”
她以為他都變呆,沒想到邏輯清晰,連機票報銷都頭頭是道。
謝慎辭挑眉,反問道:“所以不謝了麼?”
“什麼?”
他強調:“我是代表個人來的。”
“嗯,所以不用謝了。”楚獨秀坦然道,“你我不必言謝,都是好朋友嘛!”
“……”
謝慎辭用漆黑的眼緊盯她,沉默良久後,問道:“你我不必言謝?”
楚獨秀理直氣壯地點頭:“對。”
他一本正經地挑刺:“但你稱呼我,句句都帶謝。”
楚獨秀:“?”
她平時管他叫“謝總”或“謝老板”,連向家人介紹也這樣。楚嵐都稱呼他為“小謝”,但楚獨秀就開玩笑叫過,其他時間延續公司稱謂,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楚獨秀面對他的無理指責,簡直是滿頭霧水、無言以對。
那是她想要對他言“謝”麼?
那是他自己姓謝,他要是跟她姓楚,當然不叫他“謝總”!
如果不提他的姓氏,不就隻能叫他名字……
楚獨秀腦海中滑過那兩個字,內心如鏡子般湖面有石子掉落,瞬間濺起層層漣漪,水波潋滟。她頓時手足無措,幹巴巴地退讓:“好吧,那我以後改一下,直呼你……”
謝慎辭望著她,好似翹首以盼。
“……老板。”
楚獨秀停頓一下,支吾道:“或者就叫你‘總’?”
“???”
謝慎辭當即不滿,又見她眸光靈動,饒有興致地盯他,哪能不知她故意搞怪,跟自己玩兒預期違背。
暖黃路燈下,她的眉梢揚起,臉龐不施粉黛,映出些許難以看清的細小絨毛,如同鍍上一層淺淺的光,健康自然,神氣活現。無需矯飾的璞玉,自己就生出光輝。
他原本還想爭辯,但撞上她的明眸善睞,連帶心尖都柔軟,嘴邊話也咽回去,莫名其妙就啞了。
不知不覺,酒店近在眼前,兩人即將告別。
“好可惜,這回時間很短,沒法帶你逛逛。”楚獨秀道,“我待不了兩天,也要回燕城了,不好去周邊旅遊。”
楚獨秀回文城收拾完東西,就要到燕城處理大學的事,同樣沒辦法停留太久,沒有闲遊郊區的時間。
謝慎辭:“沒關系,下回再來文城,還有旅遊機會。”
她不禁疑惑:“下回?你有假期麼?”
善樂是有年假的,但他是公司老板,應該有所不同。
他思考片刻,試探道:“過年?”
“過年來文城……”楚獨秀神色微妙,“也不是不行。”
她倒是無所謂,肯定待在文城,但他春節不該在燕城陪家人?
謝慎辭抬起眼,遙望小區方向,好心道:“需要我送你回去麼?”
“就這麼兩步,不需要送了。”楚獨秀吐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軋馬路。”
酒店離小區不遠,兩人來回來去地送,那就陷入循環,根本停不下來,屬於醉蟹的徒步陰謀,靠往返來拉長路程。
謝慎辭慘遭戳破,輕輕地“哼”了一聲。
滿街燈火中,楚獨秀揮手作別,笑道:“晚安,喵總。”
現在,直呼其名對她還是困難,無法輕易喊出口。
又或許,人人都能稱呼名字,唯有特殊的綽號,能掩蓋她的秘密,藏而不露的親近。
她的聲音隨晚風而來,顯得輕柔歡暢、綿和悠長,如緩緩落下的羽毛。
“……晚安。”
謝慎辭一怔,他下意識地回完,這才領悟她的稱呼,無奈來不及追問,便見她蹦跳離開。
家中,楚獨秀用鑰匙開門,迎面見陽臺鑽出一人,不禁嚇了一跳:“爸,你站在陽臺幹嘛?”
家裡的陽臺正對小區,白天能看清花園小徑,夜晚就變得燈光朦朧,隻能瞧見隱約的人影。
她進門看父親蹲守此處,無緣無故就有些心虛,搞不懂對方在想什麼,沒像姐姐和母親般回房間裡。
石勤沒正面回答,他打量女兒一番,和氣地笑道:“回來得挺快。”
“本來也不遠。”楚獨秀關門脫鞋,隨口道,“就是路口那家酒店。”
“我以為你們要聊一會兒。”石勤略一遲疑,詢問道,“他下次什麼時候來文城?”
“再看吧,說不準。”她有點琢磨不透,父親哪兒來的判斷,認為謝慎辭會再來。
石勤敏銳道:“不會是過年吧?”
“……”
怎麼一個兩個都跟過年槓上了?
奇怪又尷尬的氛圍越來越濃,好似面對長輩的拷打,弄得像校園早戀被抓。
楚獨秀幹笑兩聲,轉移話題道:“爸,我還有一個大箱子,你記得放哪兒了嗎?”
石勤轉身回陽臺,翻找道:“好像放陽臺了。”
楚獨秀見他總算放棄問話,她忙不迭跟上去,說道:“那我回校帶那個吧!”
次日,謝慎辭睡醒後,恢復往日沉著,來家中小坐一會兒。他跟長輩們寒暄片刻,就遭受楚雙優的盤問,被迫向對方闡明善樂未來的藍圖及構想。
客廳裡,楚獨秀旁聽兩人大談公司前景,正面剖析演員待遇及市場問題,簡直是昏昏欲睡。相比宏觀的構建,她對如何做好內容更感興趣,但這些事卻不是姐姐關注的重點。
楚雙優要確認的是,妹妹的職級及待遇有無保障,在風頭正盛時爭取利益最大化。
楚獨秀和程俊華跟旁人不同,兩人知名度跟其他演員斷檔,尤其總決賽爆發過後,籠罩他們的爭論不休,遠非節目播出前的情況了。
單口喜劇圈在數月內關注度暴漲,盡管差點被狂風掀翻,但在混亂中隱現起飛之勢。
時值風口浪尖,楚獨秀願意選擇善樂,無疑變相解救節目組,已經離奇丟失了冠軍,再沒有換到豐厚回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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