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凌表情一僵,雖然很不想就這樣服輸,但是難道真要和景隋來一場嘴對嘴的拉鋸戰?他相信景隋是絕對做得出這種事的。問題是,他覺得這樣東西不好吃啊!他也不喜歡吃別人的口水……
景隋不疾不徐的又問了一遍:“你選好了嗎?”
半晌,紀凌冷冷說:“我自己吃。”
景隋露出溫柔的神色,寵溺的道:“好。”
然後他就在旁邊坐下來,似乎是打算親眼看著紀凌吃飯。
其實紀凌面對滿桌飯菜,掀的時候特別心痛,浪費食物,隻不過為了演戲才不肯吃,現在既然不得不吃的話……那還是先吃東西吧。
而且仔細想想,雖然暫時沒能離開皇宮,但他還是成功解決了兩個大問題:吃飯、保菊。
目的雖然沒有完全達成,但也贏了一半,想到這裡紀凌心中的氣消了點,再次打起精神,他要再接再厲,就不信搞不定景隋!
倒要看誰耗得過誰!
紀凌坐在那裡,表情矜持無比,似乎十分痛苦的吃完了飯,感覺八分飽了才放下碗筷,轉頭對景隋露出一個譏諷的笑:“陛下,想要做你皇後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景隋臉色微變,完美無瑕的面具似乎有了一道裂縫,但很快又看不出來,對著紀凌笑了笑,“說什麼傻話。”
然後就起身離開。
紀凌心中呵呵冷笑,吃過飯回去倒頭就睡,反正我闲著沒事,我和你慢慢來看看誰怕誰。
兩人就進入了這樣的拉鋸戰。
通常景隋每天隻有吃飯的時候過來,他自己也不吃,隻是看著紀凌吃東西。紀凌一句話都不說的默默吃飯,對景隋不理不睬,偶爾會冷淡的丟給景隋一兩句類似這樣的話語:
「陛下,人的心是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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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再多的愛,也有會用完的一天。」
「我已經看透了,不會再喜歡你了。」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愛人的。」
紀凌每天除了吃飽喝足,就是在想怎麼懟景隋,搜腸刮肚,恨自己以前看的狗血小說太少,簡直把腦細胞都要榨幹了,沒幾天就開始詞窮。
這令他十分苦惱,一天不說一句就好像自己輸了一局一樣。
紀凌:【我想不到詞兒了,系統你幫我想想?】
系統有些尷尬:【……我不擅長這個。】
這個系統果然沒啥用,紀凌心道還是隻能靠自己,他坐在那裡望著天空發呆,說起來一開始景隋還會被自己激的變臉色,這兩天似乎越來越淡定了,不論自己說什麼都面無表情,甚至還能若無其事的和他說話,紀凌心道不愧是個幹大事的人,這城府就不是蓋的。
晚上的時候,景隋照例過來了。
食物依然是紀凌喜歡的,他隨意的吃了一些,然後眼神冷淡的望著景隋,一挑嘴角:“陛下,我又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了。”
景隋看著他,金眸中是溫和的光芒,聲音磁性悅耳,說:“為什麼這麼想?”
紀凌死死看著他,道:“愛一個人,難道不是給他自由嗎?”
景隋忽的笑了,眼神寵溺,似乎聽到什麼很有趣的話一樣,他說:“也許有人是這樣的吧。”
紀凌望著他。
景隋深深凝視他的眼睛,緩緩道:“可是對於我來說,愛一個人,就是把他留在身邊。”
紀凌冷笑一聲:“我想要你愛我的時候,你不屑一顧,現在我不需要了,你卻偏偏要來愛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看你是根本不肯放過我吧。”
景隋依舊神色溫柔:“隨便你怎麼說。”
照例是一場不歡而散的談話。
說完景隋起身離開,從始至終,他不但沒有碰紀凌,甚至沒有靠近過他一米之內。
景隋離開後紀凌在花園坐了會兒,就準備回去休息,這時意外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正自疑惑的時候,門口看守的侍衛被打飛出去,吐血落在紀凌的不遠處,紀凌驚訝的睜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誰敢在皇宮行兇?!
緊接著,他就看到一個紅發灰瞳的高大冷酷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所向睥睨,輕而易舉的碾壓過所有試圖阻攔他的人,徑直來到了紀凌的面前,雙眸中是無比擔憂的神色。
紀凌十分意外,布蘭登怎麼來了?他不是景隋一伙的嗎?這是做什麼?
布蘭登定定看著少年,望著他的面容,少年看起來雖然精神不太好,但安然無恙,他這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前些天他從外面回來,準備進宮來探望少年,看看他的情況如何,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這次景隋拒絕了他的要求,表示少年身體虛弱,現在不適宜見外人。
出於對景隋的信任,一開始布蘭登是相信的,但是後來他又進宮幾次,次次都被景隋拒絕,這終於令他起了疑心。
就算少年真的生病了,自己遠遠看一眼應該也沒有關系,景隋為何不允許自己前來看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紀凌出事了嗎?
今天再次被拒絕之後,布蘭登忍著疑惑假裝離開,卻半路繞道來到這裡,立刻發現這裡和之前不一樣,外面數不清的守衛來回巡守,滴水不漏的連隻鳥兒都飛不出去,哪裡像是皇宮,簡直像是一個戒備森嚴的囚牢!
他當即察覺到不對,焦急憤怒,不顧侍衛的阻攔一路殺了進來!然後終於看到了少年。
紀凌看起來還好,但是景隋為何要這樣做,他這分明是囚禁了他!
布蘭登開口就要詢問,忽然的神色一凜,感到身邊一道勁風襲來,景隋終於趕了過來,他立刻抬手抵擋,被景隋猛的打了出去!
神色冰冷的金眸男人站在那裡,望著布蘭登一字字開口:“你這是在做什麼?”
布蘭登一時不備被景隋打了出去,他神色怒不可遏,道:“你問我?我倒要問問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景隋眼眸暗如深淵,聲音平靜:“就是你所看到的,我擔心他遇到危險,所以加強了一些守衛而已。”
“是嗎?”布蘭登眼神銳利,聲音譏諷:“你防著的,到底是外面的人,還是裡面的人?”
景隋瞳孔微縮,面容緊緊繃著。
紀凌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心神一動,忽然覺得這也許是個轉機,於是他靜靜站在那裡,露出心如死灰的漠然眼神,淡淡望著兩個人。
布蘭登看到紀凌的眼神,頓時心痛的不得了,壓低聲音對紀凌道:“他傷害你了嗎?”
紀凌卻露出一絲譏诮的眼神,輕聲道:“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布蘭登說:“是的。”
紀凌似乎覺得很好笑,唇邊掛著冷淡的笑意:“你們真有意思,我需要的時候,一個個厭惡我,恨不得我滾的遠遠的,現在我不需要了,卻又跑來關心我……”
布蘭登心神劇震,他恍惚覺得哪裡不對。
但是景隋再次上前,將紀凌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眼神凌冽無比,對布蘭登一字字道:“你該離開了。”
布蘭登來不及去想紀凌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非常確信一點,紀凌不想留在這裡,景隋在強迫他,於是沉聲怒喝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景隋面無表情的說:“我會好好保護他,我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布蘭登。
這叫做多管闲事?
少年都已經遭受了這樣的折磨,你不但沒有照顧好他,反而變本加厲的強迫他,還好意思讓我離開?!
布蘭登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灰色的瞳孔中,緩緩浮現堅定冰冷的神色,不避不閃的看著景隋的眼睛,說:“我之前和你說過,如果你有一天傷害了他——”
“我就將他從你身邊帶走。”
第49章 攤牌
布蘭登沉聲說:“我要帶他離開這裡, 你已經失控了,不能照顧好他。”
景隋臉色終於變了, 冷冷看著布蘭登, 眼神陰鸷:“看在我們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計較你剛才說的話, 你現在離開, 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布蘭登卻直接握起拳頭,猛地向景隋出手!
景隋眼神一凜, 連忙抬手抵擋,但是一想到紀凌就在身後, 唯恐像上次一樣誤傷少年, 根本放不開手, 被布蘭登打的節節後退!
布蘭登也不想傷害紀凌,所以出手的時候十分注意,但是他今天是必須要帶走紀凌的!景隋已經瘋了, 他會傷害他。
景隋因為諸多顧忌,終於被布蘭登一拳砸了出去, 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下巴上擦出了一道血痕,而布蘭登則一把將少年護在了身後。
景隋眼中神色陰冷無比, 咬牙切齒道:“你別亂來。”
布蘭登看著他:“別亂來的是你。”
說著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轉身就往外走。
景隋抬步上前想要阻攔,可是對上紀凌那一掠而過的冷漠雙眼,腳步又猛地一頓, 似乎被什麼束縛在原地,無法動彈。
許久,他頹然了閉了閉眼睛。
不去看兩人漸漸離開的背影。
哪怕他偽裝的若無其事,但是其實他心裡非常清楚,他已經快要瘋了,他正在做傷害紀凌的事情,他明白自己不對,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放手。
對於他這種自私又唯我獨尊的人來說,這是他第一次知道怎樣才是愛一個人,可是當他剛剛明白這點的時候,他就要失去了,他不願意放棄,為此不擇手段。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沒有繼續上前阻攔的勇氣,因為他努力挽留的,不再是一個對他心存愛意的人,而是一個不再愛他,甚至恨著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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