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明:“……”
短暫的安靜後,他緩緩開口:“仙尊,行百裡者半九十。”
流景閉上眼睛:“你把舍迦叫醒吧,我先睡會兒。”
舟明無奈,隻好由她去了。
流景很快便墜入了黑沉的夢境,說是夢境,卻什麼也沒有,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溫熱的泉水一般將她淹沒,她卻不覺得窒息,隻是一種久違的寧靜。
她覺得自己意識清楚,好像沒有睡著,可睜開眼時,周圍已經暗了下來。流景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看著蒼穹之上的星光想,東湖之境可真厲害,即便沒有兇獸惡靈坐鎮,單就這不眠不休需要走上六年的路,也足以摧毀大部分人的心智,讓他們永遠止步於殺陣前。
流景躺了許久,才緩慢坐起身。
舍迦已經恢復人身,抱著一截樹枝睡得正香,他身側是同樣熟睡的舟明。流景盯著舟明的臉看了片刻,便伸了伸懶腰起來散步。
快到山頂了,陰氣淺淡不少,雖然靈力還不能用,但至少能看得到日夜星空、能感覺到腹中孩兒的存在了。小家伙仿佛睡了一場大覺,醒來後緩慢地動一動,如之前一樣彰顯自己的存在,渾然不知於流景而言,這是時隔六年第一次感覺到她。
流景無聲笑了笑,將裝著非寂氣息的乾坤袋拿到鼻尖嗅了嗅。淺淡的氣息從乾坤袋裡溢出,小家伙頓時精神不少。
流景眼底笑意更深,正要把乾坤袋收起來,腳下便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是一副骸骨,看身上破爛的衣裳,像是個年輕人。
能走到這裡的人,心性非尋常人能比,假以時日定能有所成就,可惜如舟明所言,行百裡者半九十,他就這樣死在了抵達山頂之前。
流景面露遺憾,無聲注視片刻後正要離開,突然又感覺不太對——
這個人的衣裳,怎麼這麼像幽冥宮的侍衛?
“仙尊。”
身後突然傳來舟明的聲音,流景眼眸微動,轉身看向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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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走,萬一迷路就不好了。”舟明提醒。
流景朝他走去:“這裡還能迷路?”
“說不準,我也隻走過一條上山路。”舟明朝她伸手。
流景看一眼他手上的戒指,慢悠悠借了一下他的力道,從山林回到了大路上。
舍迦還在睡,抱著樹枝一動不動,嘴唇還微微張著。
流景和舟明默契地停下腳步,沒有過去打擾他。
“繁星密布,看來明日是個大晴天。”舟明抬頭望蒼穹。
流景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仰頭看向星空,許久才緩緩開口:“小月亮最喜歡晴天,可惜一到山頂便是殺陣,不能放她出來透透氣。”
舟明溫和一笑:“難得你時隔六年,還能第一時間想到她。”
“又不是真實的六年。”流景掃了他一眼。
“於時間上不是,於身處山中的我們卻是。”舟明無意識摩挲手上的戒指。
流景沉默良久,笑了:“如此說來,你來了十餘次,豈不是比尋常人多出了幾十年的經歷?”
“這樣的經歷你想要嗎?”舟明反問。
“想要啊,為何不想要?”流景挑眉,“雖然枯燥了些,但對我而言,卻是偷來的六年。”
說罷,她突然有些遺憾,“可惜這些陰氣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我就在生完孩子之後再來一趟,既不耽誤救小月亮,還能與我剛出生的小姑娘相處幾年。”
舟明一頓:“小姑娘?”
“嗯,是個姑娘。”流景垂眸,含笑撫上小腹。
舟明盯著她看了許久,笑了:“小姑娘好,若是隨你,便更好了。”
“隨非寂也不錯,他模樣漂亮,小姑娘像他肯定迷倒三界,”流景說完,還認真想了一下,結果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別太漂亮了,小姑娘沒必要太漂亮,夠強就行了。”
“你與帝君的孩子,天資注定獨一無二,不可能差的。”舟明噙著笑道,“可取名字了?”
“沒有。”
“不如先取個小名?”舟明詢問。
流景撿起一塊石子,在手裡掂來掂去:“沒必要。”
“為什麼?”
“取了名字,我就舍不得為其他人冒險了。”她說。
舟明倏然安靜。
“非寂和小月亮,好像也不是其他人,”流景失笑,“隻是做了母親,心便不受控地偏向孩子,不取名字尚能克制一些,一旦親自為她取了名,自此有了更深的羈絆和責任,便很難再割舍了。”
“那也該取一個,總不好什麼都不留給她,更何況……”舟明無聲笑笑,“運氣好的話,也未必會死。”
流景輕嗤一聲:“騙鬼呢?”
一旦逆天而行,便有天譴降臨,以她如今的修為,除了魂飛魄散還能有第二種可能?
她隨意靠在石頭上,慵懶地望著星河:“不過仔細想想,生死也就那麼回事,三界五族,從來不存在什麼永生,修為再高的大能,也有衰老離世的那一天,我不過是將這個結果提前了幾千幾萬年罷了。”
“當真無畏?”舟明問。
流景斜了他一眼:“現在問是不是太晚了?”
舟明無聲笑笑。
“怕,怕死了,可還有回頭路嗎?”流景起身,“若是可以,我還真想試試一直活到圓滿歸寂的滋味,你見多識廣,可知大能的正常衰老離世是什麼樣子。”
大多數步入衰老的大能,都喜歡提前躲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隱世而居,直到天降異象昭示死亡,所以雖然隔上幾千年便會有異象降臨,她卻沒見過即將歸寂的大能。
“關於衰老,五族沒有不同,都是兩鬢斑白多忘事,隻是修為高到一定程度,便不會再輪回轉世,而是化作山川河流、微風細雨滋養三界萬物。”從汲取三界靈氣修煉,再到回饋三界以靈氣,是一個大圓滿,亦是所有修煉之人追求的盡頭。
流景設想一下畫面,竟然覺得羨慕:“我如果能活到圓滿歸寂,一定也毫無保留。”
“那便祝你能活到那日,”舟明笑道。
“陰陽怪氣誰呢?”流景卻不領情,橫了他一眼就朝舍迦走去。
舟明跟上:“是衷心祝願,你若真有運氣活下來……”
“那我就先殺了你給風語償命。”流景打斷他的話。
舟明挑眉:“我拭目以待。”
流景輕嗤一聲繼續往前走,舟明的步伐卻慢了下來,盯著她的背影看了片刻,突然開口叫住她:“陽羲。”
流景停下腳步:“又幹什麼?”
“怪我嗎?”他問。
“……你說呢?”流景無語,仿佛他問了什麼蠢話。
舟明沉默半天,又問:“恨我嗎?”
這下輪到流景沉默了。
繁星之下,山林之中,一片寂靜。
舍迦隱約有醒來的趨勢,抱著樹枝翻來覆去地哼唧,總算給灰暗的林子帶來一點生息。
流景看著舟明清俊的眉眼,突然發現他相比從前也消瘦了不少。
“我若能細心一些,及時發現你在做什麼就好了,”她懶散地抬起眼皮,“舟明仙君,這三千年裡也吃了不少苦吧?”
舟明搭在兩側的雙手倏然握緊,眼角也泛上了一層薄薄的紅。
“可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是,你也是,這些年做下的種種業障,終有一日會回到你身上……且受著吧,都是應得的。”流景遺憾地笑了一聲,轉身將舍迦叫了起來。
“是啊,沒有回頭路了。”舟明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休息夠了,便繼續往前走,流景和舟明都沒有再提先前的對話,隨著山頂漸漸出現在眼前,兩人又一次如陌路人一般。相比他們的沉默,一覺睡到山頂的舍迦卻十分精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仙尊,您真的走了六年嗎?真的足足六年?”
“這麼無聊的路走上六年,仙尊一定很辛苦吧,等會兒摘仙草的時候我去就好,您歇著點。”
“不對,去也該某些人去,我又不打算救誰,為什麼要去……那個誰聽見沒有,待會兒到山頂你打頭陣!”
流景已經六年沒感受過這樣的熱鬧,一時聽得眉眼帶笑,絲毫不覺得他煩,倒是旁邊的舟明突然開口:“閉嘴。”
舍迦一頓,回過神後怒了:“你憑什麼……”
“有人先我們一步來了。”舟明眸色沉沉。
流景蹙眉,抬眸便看到前方大路塌陷山林俱毀,顯然是有過一場惡戰。
“這裡是殺陣第一層?”舍迦三兩步跳到倒在路上的斷木上,閉著眼睛感受之後驚訝,“竟然被強行摧毀了。”
舟明臉色極差:“我上次來時,還是完好無損的。”
“所以有人在你之後來過,”舍迦修為不佳,對法陣卻有極大的直覺天賦,雖然第一層已毀,卻依然能感覺到其留下的餘威,“這陣法太兇了,即便那人僥幸破了第一層,也未必能破第二層,繼續走吧。”
他話音未落,舟明便已經從斷木上一躍而過。
舍迦扯了一下唇角,上來就要攙扶流景過去,流景無奈一笑:“靈力已經回來了,還扶什麼撫。”
舍迦一頓,這才後知後覺發現靈力回歸。
上山這條路,舟明雖然走過很多次,卻一次都沒有進過殺陣,他往前走了一段後,面對突然出現的十個一模一樣的分岔路,不由得停下腳步。
舍迦斜睨他一眼,默默超過他,憑借直覺選擇了其中一條。大約是流景提前交代過什麼,他沒有出言嘲諷,隻是讓舟明快點跟上。
三人以舍迦為首一路往前走,每隔一段路便會看到激烈打鬥過的痕跡、以及被毀的陣法,舟明的臉色越來越差,幾乎難以維持風度。
隨著陣法被破壞的痕跡越來越重,舍迦漸漸也遲疑了:“不會我們到的時候,長生草已經被摘走……”
“不可能!”舟明眼神一戾,威壓剎那間爆了出來,壓得舍迦幾乎要跪下。
流景抬手拂去他的攻擊,不悅開口:“瘋了不成?”
舍迦得以解脫,立刻躲到流景身後:“又不是我摘的,你吼什麼吼。”
舟明深吸一口氣,再抬眸已經平靜下來:“走吧。”
舍迦嘴唇動了動,試圖嘲諷兩句,但對上流景的視線又忍住了。三人再一次出發,一路上誰也不說話,安靜得隻能聽到腳步聲。
在不知拐了多少個彎後,三人面前出現一大片草叢,草叢高達一丈,徹底擋住了前路。
舟明正要上前,舍迦突然拉住他:“這後面是最後一層法陣。”
舟明猛然看向他:“什麼意思?法陣還完好?”
“嗯,完好,”舍迦雖然看不慣他,但必要時候還算識大體,“目前還未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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