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穆王皺眉道:“太淡了。”
舒寧做了兩種口味兒,還有一份香辣的,聞言就去撕了一塊兒香辣的。
這次合了穆王的胃口,就著她的手吃了一份雞塊兒、兩個雞翅、一個雞腿,終於飽了。
而舒寧的雙手,分別沾滿了炸雞的油漬。
“王爺還用嗎?”舒寧詢問道,他若吃夠了,她就退下去洗手。
穆王懶懶地靠著,看著她的手命令道:“手伸過來。”
舒寧莫名,但面對一個陰晴不定的王爺,舒寧隻能將右手伸過去。
那是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如嫩筍如青蔥,指尖沾了些炸雞外面的金黃脆皮。
就是這隻手,曾經深深地探進他的頭發,曾經緊張地攀著他的肩膀,曾經無措地滑過他的背。
穆王突然攥住了那細細的手腕。
舒寧大吃一驚,就在她擔心穆王是不是狼性大發要報復她傷害她譬如廢了她的手的時候,穆王竟然傾身過來,張開嘴,輕輕幫她舔去了指尖的脆皮渣渣。
一下,兩下……
第051章
在穆王準備來第三下的時候, 舒寧快速將手指縮了回來。
不過臉也是真紅了,實在沒想到他會把本該油膩的動作做得那麼色氣滿滿。
“王爺若無事,民女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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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抬眸, 看到她微紅的臉, 漂亮嬌嫩,比酷暑時節的一顆清涼果子還誘人。
“有事, 你先去洗手, 回來再談。”
舒寧無奈。
她去洗手了,萬公公端了銅盆過來,服侍穆王擦臉漱口,井然有序。
不久,舒寧就又站到了穆王面前。
穆王仰面躺在羅漢床上,目光正對著舒寧,淡淡問道:“去年臘月,本王讓你父親安心等著起復的消息,你們為何還是回了揚州,失約於本王?”
舒寧心跳加快, 立即解釋道:“王爺的確說過此話,民女以為王爺隻是告訴我您真的不記恨我們一家了, 並無一定會替父親安排官職之意,所以民女回到家中,父親依然想回揚州養老, 民女一家便回來了,絕非有意失約於王爺。”
穆王哼道:“你向來伶牙俐齒。”
舒寧低著頭道:“還請王爺不要怪罪。”
穆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要看你如何表現。”
舒寧:……
又來了,這個老色痞!
“民女不懂王爺的意思。”舒寧裝糊塗道。
穆王笑了笑,慢慢坐正,站起來, 圍著舒寧轉了一圈,他停在她面前,大手伸向她白皙的臉。
舒寧避開,穆王手指微頓,隨即追上去,輕輕捏住了舒寧的下巴。
舒寧被迫仰起了臉。
穆王看著這張乖巧可人的臉蛋,回想這半年的孤枕難眠,他冰冷的眼底忽然多了一絲溫度,一邊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唇角,一邊低聲道:“本王年紀不小,身邊缺個暖床的通房,你若識趣,伺候地好,時間長了,抬妾也不是不可能。”
舒寧隻是柔順地垂著眼簾,等他說完,她才問道:“若我不願意,王爺準備怎麼懲罰我?”
穆王沒說話,手上的力氣卻大了。
舒寧的下巴有點疼,她緊緊地抿著嘴唇。她不願意,抗爭總是要抗旨的,如果最後穆王真的拿劍抵住她的脖子,舒寧覺得,她肯定也會沒骨氣地屈服,先保住命再想別的辦法。可在穆王真的動刀動劍之前,舒寧想堅持堅持。
不是所有人都天生勇敢,在這種無聲又無法預測後果的對峙下,舒寧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她雖然沒有哭,可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已經浮上了霧氣,穆王想,也許下一刻,她的眼淚就會掉下來。
他松開了對她的鉗制。
舒寧立即轉了過去。
穆王沉著臉坐回羅漢床上,右手從握拳到松開再握拳,反反復復多次,冰冷的眼一直盯著她。
終於,她還是抬起手,飛快地在臉上抹了一把。
“就這麼不願意?”穆王幾乎咬牙切齒地道,“我落魄時,你不願嫁我為妻,如今我貴為王爺,許你妾位,難道還配不上你?”
舒寧看向窗外,烈陽高照,隔著窗紙也能感受到那陽光的燦爛。
情緒徹底平靜下來了,舒寧才低聲道:“王爺當年落魄,我輕視王爺,央求父親悔婚,王爺因此記恨我多年。我自知愧對王爺,王爺折磨我的家人,要求我獻出清白之身,我與家人都一一照做,總算消了王爺的怒氣。如今王爺身份尊貴了,我隻是普普通通一個民女,王爺又來調戲我、用妾室通房的名分羞辱我,與當年宋家悔婚有何區別?”
“羞辱?以你現在的身份,給我做妾還算羞辱你了?”穆王像聽了什麼笑話似的道,長睫垂著,修長的手指轉著拇指上的扳指。
舒寧轉過身來,正視他道:“我雖然年少,但也算嘗過了人間冷暖,而今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能開個小鋪子自力更生,隻求能遇見一個真心待我的男人,我想嫁人做正妻,王爺卻要我做妾,這不是羞辱是什麼?”
穆王沒有抬頭,隻是繼續轉動扳指,繼續說著諷刺的話:“你連清白都沒了,哪個男人會真心待你?就算有人下聘求娶,圖的也隻是你的美貌或錢財,時間一長,照樣會棄你如敝履。”
舒寧笑道:“我是想嫁個真心待我的人,能遇見最好,遇不見我寧可孤獨終老也不會委屈自己隨便嫁了,一時遇不見,我就繼續等,等到我變成一個老婆子也求而不得,那說明我這輩子就該一個人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穆王發出一聲嗤笑。
舒寧毫不在意。
冰鼎裡的冰緩緩地融化著,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涼意,就在舒寧站得雙腳發酸時,沉默過久的穆王突然再次開口,提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那個楚凌,容貌不俗,因對你求之不得便輾轉反側,算得上痴情好男兒了,你為何不嫁他?”
舒寧無法掩飾自己的嫌棄,順便有一點點指桑罵槐地道:“他長得是不錯,圖的卻是我的姿色,真是痴情之人,當一言一行都考慮我的處境,當著那麼多的人面說那些不合時宜的思念之詞,不是想害死我就是要我被迫嫁他,哪裡有把我當回事了?”
穆王挑眉:“你要求還挺高。”
舒寧低頭,攥著手指道:“一輩子那麼長,我當然要仔仔細細地挑,不能隨隨便便地嫁了。”
“照你這種挑法,大概隻能當個老姑娘。”
“就算當個老婆子,一個人舒舒服服的,也比既變成了老婆子,還要伺候一個混蛋老頭強。”
穆王:……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些刺耳?
他冷眼看向舒寧。
舒寧自知衝動,連忙跪了下去:“王爺莫要誤會,我不是指您。”
穆王隻覺得更加刺耳。
“退下吧。”
舒寧如釋重負,行個禮,轉身就走了。
穆王盯著她纖細的背影,做了一個抓手的動作。
穆王在揚州住了一個月,除了讓前未婚妻去給他做過一次炸雞,再也沒有與宋姑娘或宋家人有什麼牽扯,漸漸的,揚州百姓就信了兩家恩怨已消的事實,於是媒婆再次登門,替各色男人們向生意興隆的宋姑娘求親。
舒寧本來沒急著相親的,可穆王就在揚州城裡虎視眈眈,為了試探他的意思也好,為了增加自己快點找到真心求愛者的概率也好,舒寧松口了,開始讓杜氏替她篩選相親對象,隻要容貌、家世通過了杜氏的初選,舒寧就同意去見面。
第一次相親地點在寺廟,對方是個寒門書生,家裡雖窮,人長得周正,性格木訥一些,其他大問題暫且還沒發現,就在舒寧準備一邊陪書生遊寺一邊誘導書生多聊聊他家的情況時,一身黑衣的穆王殿下出現了,意味深長地看了舒寧與那書生好幾眼,看得書生頭冒冷汗,他又如來時那般輕輕地走了。
穆王一走,書生找個蹩腳的借口,也跑了。
第二次相親是在揚州城外一片風景優美的湖上,男方是個開小商鋪的公子,雖然鋪子不如舒寧的炸雞店賺錢,但這位公子容貌俊朗,談吐風趣,既不在意舒寧的過去,也不打探舒寧每日能賺多少錢。舒寧對他還挺有幾分好感的,結果聊著聊著船底突然被人戳了個洞,進水了。
危機時刻,小路子的船從旁邊經過,好心將舒寧接了過去,至於那位開小商鋪的公子,因為不會水性,在湖裡撲騰了一會兒,最後被船夫拖到了岸上。
“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舒寧怒問小路子。
小路子裝傻:“雜家隻是路過,不懂姑娘在說什麼。”
舒寧信他個鬼!
而她的這兩次相親經歷,很快就傳遍了揚州城,這時候大家終於明白了,穆王殿下不許宋姑娘嫁人!隻是穆王出手到底是因為仇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揚州城的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凝凝真的要孤獨終老嗎?”
如花似玉又能賺錢的女兒,本可挑個如意夫君,卻被穆王攪合的滿揚州城也找不出個還敢娶女兒的男人來,杜氏再次哭天喊地。
宋大人摸著胡子,神色沉重地道:“冤有頭債有主,當年婚事是我退的,我去見王爺,問問他究竟想要什麼。”
舒寧一聽,哪敢讓宋大人去?萬一讓宋大人知道穆王早不恨宋家了,想恢復他的官職,還想納她做妾,宋大人臨陣倒戈怎麼辦?
“還是我去吧,我與王爺打交道的次數最多,興許我能說服王爺。”舒寧拿著帕子,假裝拭淚道。
她這一哭,宋家眾人頭上的陰雲更厚了。
舒寧回屋,讓錦兒替她打扮,打扮得越漂亮越隆重越好。
錦兒打扮得時候,舒寧也想到了一個對策,能管多大用尚未可知,怎麼都比什麼都不做強。
馬車離開宋家後,舒寧挑開一點窗簾。
揚州城內多河流,馬車沒走多久,旁邊一條街外就出現了一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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