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臉色大變:“你是說,他會收買我身邊的人,在我送皇上的吃食裡摻毒?”
舒寧咬牙道:“隻要他收買了你的侍女,就算你沒有做吃的,他們也可以逼皇上吃下一份糕點,汙蔑是你做的的,到時候再揭發你送絕嗣湯給我喝的事,兩件事加起來,你百口莫辯。”
二公主平時再冷靜,此時心跳也快了起來:“我,我害皇上,總要有個動機,皇上是我的弟弟,我一個寡婦公主,害死皇帝對我有什麼好處?幫夫家平西侯府造反?不可能,這種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謝澹沒那麼傻,他真要栽贓我,定會把動機也安排好。”
舒寧心裡也亂亂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忍了這麼久,隻要能湊足證據定你的罪,動機弱些又算什麼,總之都懷疑不到他頭上。二姐姐,侯府最近可有什麼異常?他那麼喜歡布局,真要汙蔑你伙同侯府造反,想必也會在侯府裡面安插眼線。”
二公主愁眉緊鎖,回想片刻,搖搖頭道:“我待在宮裡的時候比較多,侯府應當沒什麼異常,這半年唯一一件新鮮事,就是三爺回來了。”
三爺?
就是那個早已投靠謝澹、覬覦二公主美色的三爺李忠?
舒寧穿書不久,怕李忠再次撮合了二公主與郭榮,用緩兵之計把二公主請到宮裡,替她做軍師。等郭榮打了勝仗回來,謝澹派李忠去對付郭榮,二公主得知後不想郭、李這兩家將族成仇,勸平西侯把李忠調去了邊疆。
一晃四五年過去了,李忠回京似乎很正常。
可舒寧知道,李忠是謝澹的人。
郭榮已經由謝澹自己對付了,徹底從皇位繼承人的名單裡除了去,李忠還能對謝澹有什麼用?
原著小說裡,李忠最大的用處,就是謀劃二公主的色,結果成全了郭榮與二公主的船……
舒寧突然打了個激靈!
是啊,謝澹個老狐狸,什麼陰謀詭計都追求完美,如果二公主真與郭榮搞在了一起,那二公主陷害小皇帝就有了最合理的動機——扶植郭榮造反!
甚至,謝澹還可以把謀害三公主的罪名栽在二公主的頭上,隻有三公主死了,二公主在幫了郭榮之後,才有可能成為正妻封後!
這一環套一環的,舒寧已經數不清到底是一箭幾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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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寧雪白著一張臉,將自己的猜測毫無隱瞞地告訴了二公主。
二公主雖然詫異九妹妹怎麼知道李忠對她的心思,且還把她與郭榮聯系到了一起,簡直是異想天開,但這個推測太像謝澹會設的局,二公主無法不相信,無法不寒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九妹妹,咱們得想個應對之策。”
第103章
關鍵時刻, 舒寧與二公主的腦筋都轉的飛快,姐妹倆在屋裡商量了兩刻鍾便出來了。
採菱見兩位公主眼圈都紅紅的,知道這是真的哭狠了。
同情歸同情, 傍晚見到太傅大人, 採菱還是一一匯報了今日公主的行蹤。
謝澹破例沒去書房,換了常袍就去後院了。
舒寧捧著暖爐靠在榻上, 目光呆滯地看著琉璃窗外別的院落屋頂上的未消融的積雪。
距離三公主暴斃, 才過去三日而已。
“人死不能復生,公主切莫過於悲傷,仔細傷了眼睛。”
謝澹坐過來,將情緒低落的小公主抱到了自己的懷裡,手也握住她的手。
舒寧看著謝澹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手背是養眼的玉白色,非常符合文人的氣質。
在三公主死之前,舒寧隻知道謝澹需要她,知道他會陷害小皇帝, 真沒想過謝澹也可能會要她的命。
還是三公主的死提醒了舒寧,謝澹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他登基前需要她的幫助,登基後,可就不需要了。
舒寧怕死, 死與受傷不一樣,是一個正常人都不想親身領教的字眼,哪怕在虛擬世界,舒寧可以承受任務失敗,卻怕死。
《皇朝權臣》裡的穆王, 出場就是活閻王,可舒寧能根據穆王的臉色、舉動猜測他什麼時候想殺她什麼時候又心情變好了,謝澹不一樣,他所有的心機都藏在俊美溫和的面孔下,也許他熱情似火抱著她的時候,心裡盤算的卻是如何送她上路。
怕,但該演的還是要演。
“我與三姐姐並無多少情分,我哭也不是因為替她難過。”舒寧垂著睫毛,聲音低緩,似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她心頭。
謝澹低頭看她:“那公主為何還這般失魂模樣?”
剛剛採菱說她陪二公主哭了兩刻鍾,謝澹就覺得奇怪了,三公主高傲無禮,可不值得她心疼這麼久。
舒寧閉上眼睛,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位置:“三姐姐一心求子才死於非命,我,我也在治病求子,三姐姐這種死法,我無法不同病相憐。”
謝澹皺眉道:“胡說,臣已為公主請了葛神醫,葛神醫也保證能治好公主,公主安心等著就是,臣一定送你幾個孩子,公主想生多少,臣就陪公主生多少。”
他不安慰還好,他一安慰,舒寧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你現在說的好聽,時間長了,你就會像三姐夫一樣不停地往家裡納妾,你不想我死,自然有人想害我的命,騰出位置換她來給你做正妻!”
受了三公主的刺激,仿佛篤定謝澹會那麼對她一樣,舒寧揮起拳頭朝謝澹招呼起來。
這時候,舒寧已經不是單純地在演戲了,她怕謝澹,也恨這人的奸詐,既威脅她的命也威脅這個世界任務的完成,所以借著這個理由,舒寧打得很用力:“你跟二姐姐一樣,都隻會說好聽的哄我,你們又哪裡能理解我與三姐姐的苦?”
謝澹能感受到她的恨,恨是因為真的受了傷。
就在這一刻,謝澹徹底信了她。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想要二公主的命,二公主的算盤對小皇帝最為有利,隻是二公主傷了她,萬一她真的治不好,一輩子無子,這個傷,他對她再好都愈合不了。
“我跟她不一樣。”謝澹抓住她泄憤的手,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湿漉漉的,謝澹嘗到了淚水的味道。
他不想她哭,不想她為那些事憂愁,所以謝澹並沒有再那麼溫柔,他要她的心隻能隨他起伏。
舒寧打他,被他攥住雙手舉過腦頂。
雖是黃昏,屋頂上的雪光卻讓天色比平時更亮,直到舒寧不再抗拒,謝澹才託起她的背,一邊啄她的耳垂一邊承諾道:“有我在,沒人可以再傷公主分毫。”
他要這江山,也要懷裡這惹人愛憐的小公主。
隻要他把事情辦得天衣無縫,她就不會知道真相。
三公主下葬不久,朝堂上有御史參了三驸馬郭榮一本,責備其風流放蕩,間接害死了三公主。
這是國事,也是皇家的家事,謝澹拿著折子去與小皇帝、二公主、三公主的生母貴太妃商議。
貴太妃還有位五驸馬可以扶植,她娘家有勢力,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放棄奪位的野心,女兒的死讓貴太妃很難過,但她不想放棄郭榮手裡的兵權,因為這幾年的軍功,京畿大營四十萬的禁軍,有半數可都掌握在郭榮手裡。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尋常,三驸馬英勇蓋世,多幾個紅顏知己無傷大雅,三公主生前也是大度支持的,且那道姑還未抓獲,並沒有證據證明是三驸馬的妾室指使的她,咱們皇家懲治人,更得講究證據,不能由著御史胡亂編排。”
貴太妃一邊抹淚一邊道。
二公主也替郭榮說話。
小皇帝本也偏向郭榮,自然支持。
謝澹尊重三人的看法,到了朝會上,隻道他與皇上、二公主、貴太妃商議過了,繼續追查女道姑的下落,沒找到證據之前,三驸馬一切如舊。
舒寧又開始節食了,隻是不像剛嫁過來那次節的厲害,每頓少吃一半,小臉就漸漸瘦了下去。
謝澹哄她,舒寧就順著他的意,等謝澹進宮做事了,舒寧就繼續自怨自艾的悲苦模樣。
“要臣如何保證,公主才會相信臣絕不會負了公主?”
天天對著這樣一個充滿負面情緒的小公主,謝澹既憐她的苦,又無法抑制自己的煩躁。
他想看她笑,更想真的找到神醫為她診治。
舒寧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低頭攥手指。
謝澹就連脾氣也發不出來了,隻是也不好強迫她服侍自己。
當舒寧的臉瘦到她自己瞧著都覺得可憐的時候,舒寧仿佛被謝澹又一次的溫柔打動了一樣,當晚兩人終於又甜蜜了一回。
睡到半夜,舒寧起身,她才坐起來,謝澹就醒了。
舒寧不好意思地道:“你睡,我去淨房。”
謝澹笑笑,想起她晚上貪嘴,喝了兩碗補湯,湯湯水水的,難怪夜裡如此。
舒寧解決了生理需要,回到床上,謝澹忽然抱住她,親親眼睛親親耳朵,意思不言而喻。
舒寧嗔道:“明晚吧,今晚真的受不了了,剛剛解手,都有點痛。”
謝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現在的單薄,入睡前就哭哭啼啼了好一會兒。
“以後不許再折磨自己了,除非公主存心懲罰臣。”
他低聲在她耳邊道。
舒寧輕輕捶了他一下。
第二天要開朝會,天未亮,謝澹就進宮去了。
三日一次的朝會,議事至少要議兩個時辰,舒寧不緊不慢地用了早膳,然後吩咐採菱道:“昨夜我夢到皇上著涼了,有點不放心,你叫人備車,等會兒我要進宮。”
採菱目光變了變,但回想昨晚守夜時聽到的屋裡的動靜,公主與太傅恩愛地緊,想來今日公主隻是例行進宮探望皇上。
採菱先去與總管事商量。
總管事得過太傅的吩咐,公主出門要派人盯著,但並不必阻攔公主出門,因此隻管命人備車。
太傅府離皇城很近,舒寧進了皇宮,本來想去重華宮的,想了想,她改變方向,朝舉行朝會的乾清殿走去。
田公公、採菱都詢問她這是何意。
舒寧笑道:“我偷偷瞧瞧皇上臨朝是什麼情形,他最沒耐性,別仗著有太傅幫忙便睡懶覺,叫大臣們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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