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揉捏著我的手背,說:「楚懷戰交出所有兵權,與那濺婦過去田莊過活了。」
「是他願意的?」我問。
「他說為了那女子願交出一切,如今是個庶民了。」
我暗嗤,他這會又成了情種。
但姑姑卻笑了:「他倒是聰明,如此便能保住他的命,但他一個王爺,能受住那樣的苦嘛。」
「無非是從王府搬去田莊,也無差。」
「自然不是,貶為庶民就意味著不可享受一切屬於親王的待遇,日子也是簡樸,難不成我會依他們擺樣子嘛。」
這話讓我好受一些,否則豈非白費功夫。
「我就不信他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真能跟一個濺婦去吃苦,過不了幾天就會求著陛下開恩回來了。」
「那麼,哪位王爺最有可能被立為儲君?」
「陛下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半壁江山都在咱們盛府手裡捏著,如今隻看咱們要幫誰了。」她說的意味深長,也不把話說盡。
我點頭,又問:「我能回盛府了嘛?」
姑姑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你……還是五王妃。」
「為何?」我詫異。
「楚懷戰不肯和離。」
「難道......陛下都不能下旨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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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嘆氣:「他用往日的軍功換了這一事,執意不肯同你和離。」
「那我也要往田莊上去?」
「不必,你依舊住這裡府上,等立儲之事安穩後在辦。」
哪有這樣的無恥之徒,分明就是拉我一塊受累,或許他還想著我能為他說話。
天氣越漸燥熱起來。
連著幾日都是豔陽高照,拂在臉上都有些發燙。
楚懷仁雖也在府上住,但他輕易不過來我這邊,隻吩咐他身邊的丫頭來這院伺候。
「姑娘,今日要穿什麼錦裙?」她每每這樣問我,而春煙則是做主挑在前頭。
「櫃子裡的衣裙都可,你挑覺著合適的。」
「那今日就挑鵝黃色的。」
我起身由她更衣,用過早膳後往院子裡去,卻見杏樹開了花,甚有零星的花瓣飄落,不禁叫我驚詫。
楚懷戰說過再不會開花。
「春煙,杏樹開花了。」我脫口而出,轉身去看。
身後的丫頭怯怯的,有些無措。
我回過神,慢慢側一旁。
「你身子好些沒有?」這話是楚懷仁在問我,他信步入院,往我面前來。
我見他一身盔甲,問:「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29
楚懷仁稍有遲疑,卻還是告訴我:「鄰國鬧事,我向聖上請命,領兵去平定。」
我細思量,問他:「不會是與那個賈使臣有關吧?」
「不足為懼,也是我立軍功的機會。」
我有些不放心,卻又不知如何關切,總覺著不合適宜,畢竟我還是他五嫂。
「盛聽晚,我有句話想問你。」
我心上一跳,總是不太適應他喊我的名字:「你說。」
「你從未鍾意過我五哥,是吧。」
我一愣,而後點頭:「未有。」
他嘴角微揚:「他用軍功困住你,我就要用軍功還你自由。」
這話亂了我的心,好似有一股泉水在流動,暖暖的蔓延至周身,我伸手去接飄落下來的杏瓣,擺到他面前,說:「你看,杏樹開花了。」
「你高興嘛?」
「高興。」我邊說邊又接下兩片杏瓣。
他對我作了一禮,而後闊步離去。
我收手去看掌心裡的杏瓣,發現不一般,竟是棉布,不細看是認不出的。
身旁的丫頭說:「這是十一王爺命人用織布做的杏花,甚是逼真。」
一陣風襲來,將樹上大半的布杏花都吹散,飛揚至滿院。
我捏緊掌心,回屋後將粉瓣置與書卷之中,心下已對他思念起來,又覺著難為情,以我眼下的身份,委實不妥當。
長日漫漫,府裡空曠又寂寥,但比往日隨心。
管家每出門一趟就會帶回有關楚懷戰的消息,說他日子清苦,時常的掛念我,我一概不理。
盛夏臨至,
蟬鳴蛙叫,紫薇嵌窗。
丫頭帶來了楚懷仁的消息。
她站我面前欲言又止。
我心裡高興,又不敢表現太過,問:「他如今在何處?」
她低下頭,似在哽咽。
「你怎麼哭了?」我暗覺不好。
「十一王爺......為了取敵軍太子的首級潛入敵巢,生死未卜。」
我愣住,隻覺著腿酸,慢慢坐回椅子上,說:「沒有找到屍首,就還有一線生機。」
「不會了,聽說敵軍已將屍體掛與城門之上,以慰敵國太子亡魂。」丫頭泣不成聲。
我側過臉去,心裡好像空了一塊。
這一夜,比任何一夜都要黑,漫長得都以為天不會再亮。
屋裡的燭火搖曳,照出暖光一片,卻溫不熱人的心。
我有些不甘,後悔未表白自己的心意。
不管他是否有情,隻管告訴他就好,何必要顧及那點面子和禮教。
「將他的東西收拾一下,我一並燒給他。」我往楚懷仁的屋裡去。
他喜素不好奢,唯有一些必需之物,每件錦衣上都繡有桂花暗紋,不由又想起初見的情景,一件件疊好了擺在一處。
又往書架那裡去,將他常看的書卷收集,有輕飄飄的東西掉下來,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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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彎腰拾起,是真的杏花瓣。
到桌邊攤開了所有的書卷,裡頭藏滿了杏花瓣,一瓣瓣的早已幹透。
「姑娘,這是十一王爺去莊子上時帶回來的,說他不再愛桂花,隻喜歡杏花。」
我心裡一怔。
她往我面前來,直白道:「姑娘,十一王爺鍾情與你。」
「為何現在說?」
「十一王爺吩咐的,他回不來時再說,否則他要親口說。」
我背過身去,手裡緊緊握住書卷。
這一夜,我在楚懷仁的屋裡靜坐,好像那日他陪在我屋門口之時,心裡越發懊悔,想到此處就提筆給他寫信,一並燒給他。
另想辦法同楚懷戰和離,從此一個人獨活。
次日,喪鍾響動全城。
管家過來說陛下駕崩,立了新君,命我速速進宮。
我即刻素裝打扮,坐馬車入宮。
宮門口,
與楚懷戰不期而遇。
他憔悴許多,少了張揚的精神氣,身邊跟著穿粗布衫的琉璃,亦是沒了神彩,可見他倆在莊子上的日子並不歡愉。
「盛聽晚。」楚懷戰喊我的名字。
「許久未見。」我略有不耐。
「你還是我妻,卻不來看我。」
「你有琉璃就該知足,何必還要惦記旁人。」我懶得理會他。
「今日,是丞相要本王進宮,說是要恢復本王的爵位,你應該明白這意思吧?」
我自然不喜。
「本王一直在等你,而你卻無動與衷,好狠的心吶。」
「你害死春煙,可曾想過狠不狠心。」
「那也是為了你,嫡長子該由你來生,這是本王為你做的。」
不等我答言,就見琉璃拉住他的衣袖,問:「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是我不該將孩子生在她前頭,否則就不配活著,是嘛?」
楚懷戰看她的眼神不及往日的深情,甚有厭惡之色:「本王為了你吃盡苦頭,而你能為本王做什麼,除了拖累之外,一無是處。」
「你我從未快樂過,你不曾真心愛過我?」
我不關心他倆之事,提步要走,卻被楚懷戰拉住,說:「我今日可以為你殺了這個女人,咱們回府,好生過日子。」
這話令我詫異,更叫我瞧不上,問他:「在王府時,你愛她。貶為庶民去了莊子上,你就不愛她了?」
我往琉璃臉上看過去,發現她異常冷靜。
「我與她緣份已盡。」楚懷戰陰惻惻的說。
「她會要你嘛,這麼些日子都未曾看過你一眼,根本就是唾棄你,還在這裡自取其辱。」琉璃隻對他發難。
對與我,她倒有了好臉色:「我在莊子上的那些日子也算看清了,風花月雪終是抵不過權勢榮華,我無非是錦上添花的消遣之物, 卻拿男人當神明。」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介入你們。」
「我也沒想要害你, 隻是我小性,又很嫉妒。你出身名門,豁達寬容, 更是才情不凡,治家有道。明明置身事外,卻讓他越來越喜歡。」
「你說過,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
「這無非是我什麼都比不上, 才來安慰自己的話。若真當喜歡是沒道理的, 厭棄也大概沒什麼道理了。」
「是德妃的吩咐, 給你放滑胎藥,卻誣陷在春煙身上。」
她淡漠的臉龐上落下淚來,眼神裡皆是迷茫,伸手抽過楚懷戰腰間的配劍, 架上自己的脖子。
楚懷戰未去攔她。
而我,亦是未有動作。
「我的命隻能我自己做主, 一命還一命,我把這條命還給你盛聽晚, 至於其他人, 我從不虧欠。」她說著就用了力, 一道鮮血濺出來,隨著她落在地上。
我多少有些唏噓。
楚懷戰冷眼看她滑倒在地。
宮門口有一隊太監宮婢出來迎, 前頭四個人抬著鳳撵。
為首的公公說:「盛姑娘,請上撵。」
「這是鳳撵。」
「沒錯, 請您上撵。」
「她是本王的王妃,什麼盛姑娘。」楚懷戰拉住我。
即刻有數十侍衛上前將我倆分開。
我輕掸袖衣,站的遠些。
「五王爺,陛下有口諭, 他要你從此在五王府頤養天年到壽終。」為首的侍衛提醒他,又命人送他回去。
我聽見這話不解。
我住五王府,又將他禁足在五王府,豈不糟糕。
她下臺階時看住我,稍作遲疑後,走上前,說:
「(我」我才明白,難怪他如此推崇, 又待我不同以往,原來他誤以為我是知己。
侍衛催促我上撵, 經過窄長的巷道, 終於在上書房停落。
我立在門口聽宣。
有一道明黃身影闊步而來,待走近便看清了, 不由的心裡發顫。
楚懷仁竟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這......都說你死了。」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父皇怕我登基不順,隻對外宣稱已戰死,後又悄悄進宮接位。」他對我解釋,又說, 「聽晚, 終於苦盡甘來了。」
這話極其耳熟。
我能感覺到有熱燙的東西掉出眼眶,是喜極而泣,是無可奈何,也可能是對命運無從抵抗的悲切。
但, 值得慶幸的是,
我與楚懷仁,是兩情相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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