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俗套的劇情。
楚父來找我,是希望我能拿錢走人,離開楚家。
並且還有一條附加條件,走了以後,決不能再和他的兩個兒子有任何聯系。
他端坐在我對面,把那張卡從桌子上推過來的時候,問我:「為人父母,這份心情你應該能夠體諒,對嗎?」
我連半分鍾都沒有猶豫,收下了錢,隨後點點頭,說能。
其實真的能。
雖然或許談不上體諒,但我很理解他。
我來楚家以後,的確出過太多岔子了。
從學校論壇的流言,到惹上王嶽害得楚桉進搶救室,再到前不久的綁架事件。
易地而處,我若是楚父,根本就不會忍耐到現在。
如今我拿錢離開,他不算是辜負了故友的囑託,楚家的人也不必再牽扯進我過去的那些腌臜事。
互利共贏,對大家都好,我沒道理拒絕。
隻是多少有些遺憾。
誤會沒來得及和楚桉解釋清楚。
也沒能問清楚,他究竟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許多年前,就曾經見過面的。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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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伊始,我在楚父的安排下,轉學到了鄰市的中學,繼續完成學業。
網絡尚且不太發達的年代,我在隔壁市一中的傳言萬幸沒能飛到這裡。
新的環境,陌生的老師和同學。
我在這裡,身份不過就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轉學生,沒有人認識我。
身上也沒有任何亂七八糟撕扯不下來的標籤。
我安安穩穩且卷得飛起,順利度過高三,考上了 A 大。
大一大二也過得很快,在校的人設是個性格很包子,非必要不說話的半透明女同學。
我和大家一樣軍訓早八,小組作業。過往的一切,都像是被遠遠地落在了時光後面。
但「像」,終歸也隻是像而已。
30
八月份,網課,選修課閉眼盲選了植物生物學。
不過倒也不算完全盲選,之前似乎聽誰提過一嘴,這門課授課的,是本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
月初開課,第一節,我打開電腦,進入直播,當場石化。
之前未曾仔細留意過的授課老師的名字,同學們口中的楚教授,原來是……楚詢。
所幸線上教學,暫且不必與他真的見面。萬一不幸遇上點名,直接裝網卡、裝攝像頭有問題、裝死就是。
如此混過了前幾節課。
周三,我走在路上,迎面有個女人攔下我。
我一看,宋新予,高中和楚桉一塊兒翻牆那位。
我於是停下腳步,挑了挑眉,問她:「找我有事?」
對方並不搭話,隻站在原地,歪頭,細細地打量我。
良久之後,終於下了結論:「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的,真不明白為什麼楚桉這麼長時間偏偏就對你念念不忘。」
我也是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覺得楚桉一直對我忘不了。
無論如何,深埋於心底的名字忽然在大街上被一個疑似情敵的人提及,並且她還出言奚落我,很難對她有好臉色。
我蹙起眉頭,冷下聲音:「讓開。」
我對著自己的期末總成績發誓,那天在街上,我不過就隻跟宋新予說了這麼兩個字。
但她哭了。
站在我面前,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哇」的一聲哭出來。
路人表面不動聲色,暗自嘖嘖稱奇。
太丟人了。
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我一把拉起宋新予,繞進了不遠處的咖啡廳裡。
咖啡廳裡雖然也有人,但不至於有那麼多人。
丟人的範圍比較有限。
31
從下午一點三十五分,到下午兩點三十六分。
宋新予坐在我面前,哭了整整一個小時零一分鍾。
這浪費的都是我寶貴的肝作業的時間。
我於是臉色更不好了。
銀勺輕輕碰了碰杯壁,我抬眼看她:「哭完了就趕緊說事兒。」
她倒也語出驚人。
一張口就:「我跟在楚桉後邊整整舔了他十年。」
我:「6。」
這是把兒童和青少年時期也全都算上了。
她又接著說:「但他不喜歡我。」
「是,正常,強求不得,想開點。」
她垂下頭,淺抿了一口咖啡,又道:「他喜歡的是你。」
我差點手裡的杯子摔到地上。
緩了緩神,問她:「何以見得?」
宋新予長嘆了口氣。
「今年六月份,我跟他表白,第十六次……也可能是第十八次,反正他又拒絕了。但是這次,他給了一個拒絕我的理由——他有喜歡的人了。」
「哦。」
「你得問她是誰。」
「哦,那她是誰?」
「是你。」
「何以見得?」
「楚桉親口告訴我的,他喜歡的人,叫時雨。有一條紅白相間的圍巾,他保存了好多年,他說那是你送的。」
一聲脆響,手中銀勺猛地落回杯裡。
紅白圍巾。
在這四個字出口之前,無論宋新予說什麼,我都可以告訴自己,那或許都不過是她的猜想、臆測、誤解。都當不得真。
可偏偏,她提了這條圍巾。
如果不是楚桉主動跟她提及,這個東西,決計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真的還記得我。
一直都記得。
對兒時那場初遇念念不忘的,不止我一個人。
32
闊別三載,得知他對我是有意的,竟然是從旁人口中。
細數過往種種蛛絲馬跡。
除夕那夜,面對我刻意的撩撥,他分明意識清醒,卻也並未拒絕。
光線昏暗的小巷裡,我暈過去之前,看到的那道人影。
身陷流言時,我站在學校天臺上,接到他打來的那通電話。
如同撥雲見日,迷蒙的雲霧散去,萬千金光灑下。對方的心意,分明早已經表現得再明顯不過。
他是喜歡我的。
這麼多年,心裡對楚桉那份隱秘的心思終於又重見天日,被剖開在陽光下。
種子落地、生根、發芽,頃刻間,便成參天大樹。
想再見到楚桉的念頭前所未有地強烈。
我恨不能現在立刻就出現在他面前,一頭扎進他懷裡。
可分秒後,理智稍稍回籠,我又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當初和楚父的約定仍然有效,依照約定,我不能和楚家的人再有來往。
況且,當初是我不辭而別,如今貿然又突兀地再次出現在楚桉面前,終歸也欠妥當。
但我此刻所擁有的所有理智,都將在兩天後的網課上,消散殆盡。
33
周五,線上早八,我一如既往是在睡覺。
等楚詢說完下課以後,我睜開眼睛,預備關了電腦,出門吃飯。
卻在睜眼那一刻,看到電腦屏幕上,有一男一女正摟在一處擁吻。
男人背對著攝像頭,不太能看得清臉,身形也與楚詢極為相似。
原本以為,是發生在楚教授身上的烏龍事件。
卻在視線將要離開電腦屏幕的那一刻,掃到了男人的手腕。
那上面,有一條幾乎微不可見的淡紅色疤痕。
是最初在巷子裡遇上王嶽那回,楚桉手腕受傷留下的。
屏幕上的人,根本不是楚詢,是楚桉。
再一抬眼,仔細打量和楚桉摟在一塊兒的那道倩影。
十分顯然,是宋新予。
面對此情此景,誰還能坐得住誰是菩薩。
34
楚桉的近況不難打聽,他畢業以後,以市狀元的成績考入 B 大,就在本市。
但最近由於身體原因,一直住在醫院裡。
平日不大愛出門,不過下午六七點左右會到外面瞎晃悠。
我算計好了時間地點,故意出現在他經常會走的那條路上。
於是,如願被他攔下。
被他拉進巷口,終於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時,我卻突然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故作疑惑地看著他,問:「楚教授?」
他果然氣急,紅著眼尾一把把我抵在牆上。
隨即俯身,在我耳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我不是他。」
他接著問我,網課那天的事情,我看見了多少。
我便又順著誘導他,說出了那句,在意我的看法。
話到此處,其實早就沒什麼不能明了的了。
…………
那天回去以後,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接通,對面是宋新予含著笑意的聲音。
她說她知道我如今是楚詢的學生,網課的事情,是她灌醉了楚桉,刻意摟著他做戲。攝像頭的記錄有所偏差,並非真的接吻。
果然,網課事件以後,我和楚桉雙雙沉不住氣。
他急著解釋,我慌著要見到他。
隻是十分抱歉,害得楚教授顏面盡失。
我掛斷電話,在心裡暗自慶幸。
上這門選修的有三十餘人,竟沒有一位,在課後將那張擁吻的畫面截圖傳播。
35
十月上,疫情防控形勢大好,A 大發布了近期開學的通知。
在學校裡,我終於和楚詢本人見上了面。
但無論對方如何質疑,多番詢問我是否記得以前的事情,我統統都裝作失憶搪塞過去。
原以為能就這樣瞞到學期末。
卻不想,上課第二周,我因為遲到三分鍾,被楚教授記了曠課。
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赤裸裸的針對。
我從此夾著尾巴做人。卻又在周二晚上走出教學樓時,被助教告知,楚教授的這門選修課,我在期末可能面臨掛科的風險。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迎著十月份的明媚暖陽,我敲開了楚教授辦公室的大門。
本預備去討要個說法,卻被對方反將了一軍。
「以前的事情,你早就想起來了,是嗎?」
「你現在,還記得楚詢哥哥,也還記得楚桉。」
「那天和楚桉在大街上遇見,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你要是還對他賊心不死,作為桉桉的哥哥,我不介意,對你有更過分的舉動。」
對方說這些話時,態度高傲,姿態散漫。
眼底盛滿的,全都是他作為上位者和兄長的不屑,以及志在必得。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反倒沒了之前那種心裡沒底的感覺。
「更過分的事情,指的是什麼?」我平靜地問他,「無故記曠課,惡意掛科,還是特權打壓學生?」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楚詢卻忽然坐直身,緊緊皺起了眉。
仿佛我剛才那番話,是對他人格的極大汙辱。
事實也的確如此。
楚詢緊接著,對我道:「之前記過的違規, 我會在之後讓助教替你撤銷。這不過隻是一個警告。」
「所以,以後不會再出現任何有關於學業上的, 對我的針對,是嗎?」
「不會。」
「那就更沒什麼可擔憂的了。」
他略一頷首:「但我想對你做點別的什麼事情,同樣並不困難。」
「何必?」我不解, 「費這麼大勁,就為了阻止一段感情?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何必……」他漆黑的眸子看著我,將這兩個字放在齒間反復碾磨。
隨後,嗤笑道:「我倒也想問問, 你這又何必?分明隻要放下楚桉, 就能一直相安無事, 接著過以前那樣風平浪靜的日子,何必非要來觸我逆鱗?」
我搖了搖頭:「你不明白。」
是楚桉接受我的贈禮,又珍而重之地保存多年。
是他拼著病發進手術室,也要在那昏暗陋巷中救我一命。
是他在眾多流言蜚語盤旋不去時, 語氣如常地跟我說話。
是他接到一通不明不白的電話,就能立刻趕到金山大廈接我回家。
我曾以為自己的人生, 是長久的不見光明,甚至於, 會是永久的黑暗。
直到我遇到了楚桉。
他就是那個能將我拉離深淵的人。
三年前, 我身在局中, 不知對方心意,與楚父達成約定以後, 便從楚桉的世界裡消失得杳無音訊。
而今幸得上天垂憐,我與他, 竟還有重逢的機會。
正是因為曾經失去過,所以今天,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手。
所以,我看著楚詢, 認真道:「要做什麼,都隨您去吧。無論如何,我不會再離開他。」
話落,轉身,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校園裡的四季桃仍舊紛紛揚揚,花瓣飄零, 輾轉落地。
36
晚二下課,我走出教學樓。
人群熙熙攘攘, 眾多下課的學子如退潮般散去。
但有一人, 身量颀長,鶴立雞群。
隨即對助教揚了揚下巴,薄唇輕啟,吐出四個涼薄的大字:
「(「」那人似有所覺,抬起眼睛,往我這邊看過來。
一雙狹長漂亮的鳳眸裡映照著路燈光暈, 盈滿星星點點的笑意。
我放下手, 快步邁下了臺階,朝他走過去。
秋末,冬初將至的天氣,晚上已經有些冷。
我把手裡的書遞給他, 笑意盈盈地喚他名字:
「楚桉。」
「嗯。」
「那年除夕夜裡……我叫了楚教授名字的事情,你現在還願意聽解釋嗎?」
他彎起眼睛,勾唇笑了笑。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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