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他把手掌覆在秦青的腦袋上,柔聲低語,這是防備秦青不小心撞到車廂的門框。
兩人抱著胖貓坐進車裡,一舉一動都那麼親昵自然。
這是李夙夜從未得到過的親昵。倘若相識之初不曾受到流言和偏見的影響,半是厭惡半是不耐地應對秦青,他也可以這般。
隻可惜,他沒有江匪石聰明。
李夙夜按捺著心裡的嫉恨與痛楚,沉默地看著這一幕。眼眶很酸,隱隱有些刺痛……
不能再看下去了……
李夙夜狼狽不堪地收回視線,卻又瞥見了齊似風尚且來不及隱藏的狠毒。這人竟然從木桶裡抽出了紅頭籤!他想殺了秦青!
一根紅頭籤隻是十個板子,然而該怎麼打才能見血甚至丟命,衙役們最清楚。
齊似風已經猜到自己身份,卻還是拿出了紅頭籤,可見他誤解了自己的來意。不,他沒有誤解,他隻是沒想到自己會改變心意。
他以為我要殺了秦青。那麼在秦青心裡,我會不會也是一隻索命的惡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家必然會滅了秦家。
李夙夜沉沉地呼吸著,胸口一陣一陣鈍痛。原來自爆了身份之後,隔在他與秦青之間的不是天塹,而是天與地!
李夙夜冷冷地睨了齊似風一眼,啞聲道:“去芙蓉園!”
跟著去芙蓉園看熱鬧的民眾變少了很多。來了一個皇族,哪個平頭百姓敢沾邊?
但隱藏在附近偷偷摸摸跟隨的人卻變多了。所幸李夙夜的親兵已駐扎在江北城裡裡外外,否則他還真的不敢這麼張揚。
“這齊似風我原本是很看好的。”江匪石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現在不看好了嗎?”秦青擠到江匪石身邊,一起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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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匪石自然而然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那歌謠就是他命人傳唱的。”江匪石附在秦青耳邊低語:“我現在不僅不看好他,我還預見到,他不能活著走出江北城。”
話落,江匪石勾著薄唇溫雅地笑了。
秦青心下一跳,沒敢接話。他覺得此刻的江匪石很像一條蛇。
一條渾身翠綠,冰冷細長,可以完美地把自己隱藏在煙波竹林裡的蛇。
與蛇相處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注入毒液的準備。
秦青目光的閃躲以及身體的僵硬,江匪石很快就感覺到了。所以小侯爺是發現了什麼嗎?他在害怕?接下來他會怎麼做呢?先虛與委蛇,假裝親熱,然後找個機會徹底疏遠?
亦或者變得諂媚,變得狎昵,變得輕浮虛偽,惡心透頂,然後用這份情誼來驅使利用?
這些聯想讓江匪石變得非常不愉快。他舔了舔唇角,眸底的森冷慢慢凝聚成黑霧。
然而下一瞬,小侯爺僵硬的身體就重新變得柔軟,清透的眸子認認真真地看過來,仿佛在確定著什麼,然後便彎了彎唇,懶懶地看向窗外。
小侯爺的確察覺了,可他不在乎。
他甚至附耳過來,分享了自己的一個秘密:“其實我也預見到了,齊似風會死在江北城。我抓住了他的把柄。他把官糧據為己有,放在自己的店鋪裡高價賣了。他會被砍頭的。”
秦青手掌橫著切了切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江匪石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便愉悅地低笑起來。
小侯爺沒有一絲改變,還是那麼信任依賴。
真的越來越喜歡了……
李夙夜聽見了車裡傳來的笑聲,很是溫柔寵溺,仿佛面對的是最心愛的人。那江匪石果然戀慕著秦青。如果自己離開,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不能再想了,否則心髒會撕裂,痛到徹骨!
李夙夜回頭看了看,眼眶有些發紅,是因為嫉妒,也是因為壓抑,更是因為不舍。
他加快了腳步。
前面就是芙蓉園,門口聚集了一大群人,手裡皆拿著瓷碗擁擠在一個小小的棚子周圍,口中喊著齊小姐活菩薩等語。站在棚裡施粥的是一名容貌美麗,氣質溫婉的少女。
她微笑著給這些人舀粥,不曾露出半點不耐的神色。
齊似風很滿意妹妹的形象。
與那小侯爺相比,妹妹在四皇子眼中怕是會發光吧?沒有人會討厭一個美麗又善良的女子。
齊似風偷偷打量四皇子的表情,想要看看對方是否陷落於妹妹的掌心。
但四皇子竟然陰著臉,眯著眼,一副森冷的模樣。
齊似風心裡咯噔了一下。
“把你妹妹叫過來。”李夙夜吩咐道。
齊似風連忙應諾,使了一個差役把妹妹叫過來。
齊思雨裝作不解的樣子走來。看熱鬧的百姓在四周的街角暗巷裡躲藏,站在李夙夜身後的是一群勁裝暗衛,還有一輛馬車停靠在近旁。
這樣的陣仗不能說大,卻也不小。
齊思雨適當地露出一些腼腆驚懼,悄悄拉住了齊似風的衣袖尋求庇護。
這個動作秦青也喜歡做,卻不會這般刻意。
李夙夜轉身朝幽暗的巷子裡走去,“齊小姐請隨本宮來。”
齊思雨故作驚駭地低呼:“本宮?”
“莫要多問。”齊似風假裝責備了一句。
兄妹倆的雙簧把李夙夜惹笑了,但眸子裡的冷意卻又不斷加深。
“齊小姐每日施粥是為了什麼?”李夙夜沉聲問道。
“是為了救助逃難到江北城的災民。他們無衣蔽體,無糧活命,無處安身。我是一個小女子,我不能像哥哥這般為他們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隻能每日給他們一碗粥喝,叫他們不至於餓死。看見他們沿街遊蕩,哭喊求救,我的心真的很難受。”
齊思雨說著說著便哽咽了,於是連忙低下頭用袖子擦了擦淚湿的眼角。
不遠不近跟著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對齊小姐豎起了大拇指。
江北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齊小姐是大大的善人,活菩薩下凡!
齊似風衝妹妹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
齊思雨還沉溺在自己的角色裡,哭紅了眼睛。
李夙夜勾著薄唇似笑非笑地聽著這些話。若是不曾在秦青身邊待過,親眼看著他為了救下更多流民所做的努力,所遭受的非議甚至是仇恨,他可能會被這齊小姐的“善良”蒙蔽。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李夙夜穿過了很多條幽巷,終於在某一處停步。
他眸色暗沉地看著前方。
一個流民就在前方不遠處,正與一隻野狗搶奪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手臂,雙腿,甚至脖子被野狗咬出許多傷口,流了很多鮮血,那流民卻全然不在乎。
他終於把黑乎乎的東西搶到手裡,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然後,他欣喜的表情就扭曲成了絕望和痛苦。他捂著嘴呻吟,繼而吐出一口鮮血,鮮血裡裹著一顆斷裂的牙齒。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並不是霉變的饅頭,而是一塊骨頭。
為了這個根本不能下咽的骨頭,他本就虛弱的身體又朝死亡邁進一步。
李夙夜指了指這個流民,問道:“齊小姐,他是不是你要救助的人?”
齊思雨捂著嘴輕輕抽氣,好像對這幅慘況不忍目睹。
“是,我要救的就是他們。太苦了,他們真的太苦了!”齊思雨掉出了心疼的眼淚,卻咬著牙不敢哭出聲,那樣太不得體了。
李夙夜轉過頭,靜靜看著齊思雨的表演。
齊思雨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我帶他去喝粥。”
她急忙跑過去,齊似風驅使幾個差役把野狗趕跑,幫忙攙扶那流民。
“芙蓉園有人在施粥,我帶你去吧。”齊思雨柔聲說道。
“芙蓉園施粥?呵,誰不知道——”
流民即使滿臉髒汙,也顯露出了譏諷的神色。他未曾說完的話,在抬頭看見面容陰沉的李夙夜之後變成了噤若寒蟬。
他仔細打量了齊思雨一眼,仿佛認出了對方,於是更加閉緊了嘴巴。
齊思雨沒有察覺到流民的異樣。她極力屏住呼吸,免得吸入這人的臭味。缺氧的感覺讓她腦袋昏沉。
終於,一行人走出暗巷,來到芙蓉園的街口。
泰安侯府的馬車沒有進入巷子,而是在一旁等待。聽見腳步聲,窗簾被江匪石掀開,秦青的腦袋從江匪石的胳膊下面伸出來。
兩人擠擠挨挨地湊在一塊兒,臉上皆帶著看熱鬧的戲謔。
李夙夜深吸了一口氣。他忽然對自己做下的決定產生了懷疑。想要保護秦青就必須先放棄秦青,這樣做,自己的餘生會活成什麼樣的色彩?
可是全天下,隻有他能保護秦青。
李夙夜動搖的心智,在這樣的意念下重又變得堅定。
他收回目光,對齊思雨說道:“你讓他自己去喝粥,你就站在這裡看著。”
齊思雨以為四皇子想要讓自己作陪,便羞澀地答應了一聲。
幾個差役推了一把,那流民就踉跄著朝粥棚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根本不曾表現出即將得到食物的狂喜,哪怕不久之前他為了一塊根本就不能吃的骨頭,與一隻野狗打了一架。
流民慢慢走近搶粥的人群。
“看看他,再看看周圍這些領粥的人,你發現了什麼?”這話是對齊似風問的。
齊似風定了定神,仔細觀察前方的人群。
偷摸跟來看熱鬧的百姓也都在探查。
“看出來了嗎?”李夙夜加重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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