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
靈魂之體的邵華池,落下了一滴帝王淚,美得炫目。
哪怕他不愛我,哪怕永遠得不到他。
[起誓……嗯?]那空靈的聲音,忽然變了調。
還沒等奇幻的聲音落下,邵華池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他的眼裡,隻有在地上凋零的人,一灘血水越來越大,而傅辰的氣息也漸漸虛弱。
我一定會救你,傅辰,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
我要你活著,永生永世!
幾乎是拼勁了全力,邵華池往邵頤然的身體裡衝撞,他這時候已經沒有空去恨睡著的邵頤然,如果她真的關心自己的患者,就不可能睡著。
跟了她那麼久,他發現自己和她有一絲聯系,他有個瘋狂的設想。
也許她的身體,適合自己寄居!
他被狠狠地彈了出去,原本透明的淡藍色靈魂,因為這次撞擊呈現燒焦的黑色,邵華池的魂體極為虛弱。
他睜著眼,不知道該看什麼地方,隻有憤怒和歇斯底裡的聲音響起。
“你騙我——!”你怎麼能騙我!我不在乎你拿走的東西,但你要讓我碰到他!
字字喋血。
邵頤然睡夢中就感到一股陰嗖嗖的風猛烈進入自己,她忽然倒地不起,還未醒就被撞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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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暈!邵華池看著邵頤然,一次次地想撞進去,直到他再也沒有能量去撞了,從來到這個時代後,邵華池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很莫名地親近邵頤然。
他以為自己能代替她,但他不能!
“邵頤然,救他……你必須救他!”邵華池挪到邵頤然身邊,請求道,“救救他,如果人真的有輪回,如果你是我的前世,那麼一定能感覺到我的心情,你能理解我,替我救他……”
奇跡……發生了!
本來昏過去的邵頤然,痛苦地睜開了眼,一開始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哪裡。
直到看到傅辰氣息微弱地躺在血泊中,哪怕她再冷靜,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驚惶中克制著自己,摸著傅辰的脈搏,發現還有心跳,很微弱,顫抖著手撥打急救電話。
眼看著傅辰被送上救護車,邵華池一路跟在救護車裡,看著那人慘白如紙的臉,嘴上還戴著氧氣罩。
淚水潸然而下,“這世上有人在乎你,你能不能為了他活下去?”
直到親眼看到傅辰脫離危險,邵華池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發現,他的靈魂非常淡,淡得幾乎就要看不到了。
他之前一直想撞入邵頤然身體裡,導致靈魂受過度損。
他……是要消失了嗎。
傅辰被送進了加護病房,但人已經基本脫離了危險期,醒來一次,但很快又昏了過去。
邵頤然去了檔案室,把關於傅辰的資料給調了出來。
邵華池自然跟隨她身後,他對於這個時代的文字並不認識,但模樣有點像他腦海中字體的簡化,他連蒙帶猜基本能看得懂大多文字。
傅辰,出生前父母在為他購買嬰兒用品時出了車禍,父親當場死亡,其母重傷不治,在車內自然分娩後身亡,傅辰就被趕來的民警從車裡救了出來,其他親人認為是他沒出生就害死了父母,是掃把星。最後是姑姑、姑丈得到了其父母的巨額保險金,並收養了傅辰。但五年後,有鄰居報警,說這家人在虐待孩子,晚上總能聽到毆打皮肉的聲音,卻聽不見哭聲。民警趕到的時候發現孩子被綁住了手腳,嘴裡塞著棉布,身上遍體鱗傷,舊傷和新傷縱橫交錯,民警看到他的時候,已經皮包骨了,好似一折就斷,沒剩幾口氣。孩子其實曾經向鄰居求救過,但是當時的鄰居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惹傅辰的姑姑,另外就是虐待小孩這種事,經常性隻會被批評教育,等關起門來誰又能再阻止,鄰居並不想管,就當做不知道。而姑姑姑丈知道傅辰去告狀後對他的打罵更加變本加厲,若是他哭,不但要挨餓還會加餐,他漸漸的學會了不哭、不喊、不叫。
但真的太疼了,無論是逃跑還是求救,他都試過了,被抓回來後,姑姑和姑父的表情更加猙獰,他知道,他們恨他,覺得他不應該出生,他就是個掃把星。
就這樣過了五年,鄰居換了人,在晚上偶然聽到了毆打的聲音,連續每晚都有。覺得非常奇怪,敲了門,姑姑姑丈閃爍其詞,新鄰居越發認為情況不尋常,這才報了警。
但那時候,小孩已經幾乎不會說話了,得了語言障礙和社交障礙。
孩子的其他親人都不願接收這個掃把星,民警當然不想把好好的孩子再交那對喪盡天良的夫妻,但是很快他們也不用交了,那對家暴的夫妻,死於空難。
經過孩子自己的意願,並沒有再把他交給遠方親人,反而把他帶到了孤兒院,這就開啟了傅辰五段被領養的歷史。
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收養了這個孩子的家人,總會沒過多久就把他送回來,他是被送回來次數最多的孩子,就如同一個逃脫不了的詛咒。
漸漸地,沒人敢接近他,他就是瘟神的代名詞。
帶著惡意與揣測的目光追隨著傅辰直到第五家收養家庭,也是終結他命運的地方,因為他進了療養所,再也不會害人了。
這就是傅辰從小的經歷。
邵華池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傅辰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在查完資料後,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邵頤然一回到家就發了高燒,邵頤然回國後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加上她像機器人一樣的性格,根本就是進入工作狀態忘了別的。
她帶著專業領域的專家光環,接手的還是傅辰這樣比較復雜的病患,幾乎沒有休息過。
她現在發燒的溫度極高,很虛弱,邵華池也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幾乎要看不到了,他要消散了吧。
看了眼床上的邵頤然,死馬當活馬醫一樣,又衝了過去。
最後一次了,這次不成功,我也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邵華池過了太久無知無覺的日子,第一次感受到被火烤了的難受。
被火烤?痛?
他有知覺!
他睜開了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這是他跟隨邵頤然後,就經常看到的地方。
他,看著女性的手,再捏了捏自己。
哪怕身體很難受,但現在他恨不得跳起來。
他真的變成了邵頤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成功,這一次快要消散的時候卻反而撞進來了。
但他現在隻有滿滿的感激和喜悅。
對,對了,去找傅辰!
第102章
心中渴望過重, 一股腦兒的思緒都湧入大腦,細細密密地針眼冒了出來, 毫無章法地刺激著腦神經, 抬了抬手臂發現有些僵硬,動作也不自然,也許是靈魂不同的關系他一下子還無法很好地掌控這具身體。一個岔氣重重咳了幾聲, 引起全身輕微抽搐,體力不支地倒回了床上, 氤氲著水光的眼沉重地掛了下來。
這時候手機不停地閃爍,在黑夜泛著冰冷的藍光, 是醫院的,邵華池抖著手去撈手機,汗水不住往下落, 手臂上的青筋也因為太用力而凸起,揮著手臂勾著在床頭櫃邊緣的手機, 啪嗒一聲那手機掉落在地面上。
邵華池瞪大著眼, 通紅的臉色像是被放在火燒著, 將四周空氣都點燃, 他彎下身體,整個人過於傾斜, 滾落在地面上, 徹底昏過去前,傅辰倒在血泊裡的畫面不斷在腦中回放,直到徹底陷入高熱昏迷中。
撕開了眼皮, 眩暈與沉重的下墜感依舊讓他有些想反胃,身體已經不像在火爐裡了,想到昏迷前的那同來自醫院的電話,邵華池幾乎馬上從床上坐起。
“哎哎哎哎,你快躺下!”
剛剛走進來拿著一個醫院飯盒,嘴裡還在咀嚼著飯菜的二十來歲女子,是邵頤然在療養院裡的同事,叫米雪,看到邵華池那幾近透明的臉色,跑過去將人給摁了下去,“還要命不,都燒到四十度了,要成傻子了。要不是我看你一直不接電話過來你家,你可就真的死了!好不容易退燒了,還虛著,你可就消停點吧。”
“傅辰……就是我那個患者怎麼樣!”他抓住了米雪的手臂。
“你先松、松開,痛啊!也不知道你們誰是患者誰是醫生,你對他的關心已經超出普通主治醫生的範疇了,昨晚你在地板上一動不動躺那兒,燒得神志不清,嘴裡還念叨著他的名字。”米雪沒好氣地說道,見邵華池眼神越來越犀利,她居然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好好好,怕了你了,傅辰昨晚一度休克,醫院這裡有打電話給你,但你沒接電話,不過別擔心,那小子福大命大,居然又挺過來了,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觀察呢。”
一聽到一度休克,邵華池腦中一片空白,馬上就要下床,“我要去看他。”
米雪見他這麼堅持,才扶著他起來,攙扶著虛軟的邵華池走出病房,醫院過道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米雪配合著邵華池的速度向前走。她天性熱情,並不介意邵華池的冷淡態度,邊走路邊觀察著今天從醒來就讓她覺得有些古怪的人,這個邵頤然是院裡外聘的,剛一來他們療養院就引起不小的轟動,但這位美人相當難接近,無論男女都好像和她隔著一層,哪怕是院長兒子的追求也置之不理,一定要形容邵頤然,那麼她就像一座移動的冰山,總是散發著爾等凡人的氣息。
“頤然,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一心去找傅辰的邵華池聞言一驚,如果連普通同事都能發現他的異樣,就更不要說特別敏感的傅辰,他還想待在傅辰身邊,怎麼能被當做妖魔鬼怪,將焦慮和緊張盡數掩去,學著邵頤然以前的模樣,冷漠地說:“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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