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旦阿一、阿三找過來,他的活命機會就完全沒有了。
以他對李變天的淺顯了解,但凡有一點點機會,他都不會選擇催眠李變天。
傅辰跨坐在李變天身上,現在他必須孤注一擲,機會隻有一次,這個月也隻有這麼一次,絕對不能失敗!
無論有多麼不可能,他這次都要用全部的精神力,去催眠李變天!
唯一慶幸的是,李變天措不及防,以及他現在非常虛弱,有了可趁之機。
傅辰再次爆發出殺氣,眼瞳從純粹的黑色,變成了銀色,就在此刻,李變天猛然睜開了雙目,隻要感受到有死亡威脅,這個男人就會醒來。
精神上的刺痛,刺激著李變天的神經,密密麻麻的某種掌控力從傅辰的眼瞳中傳來,李變天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但傅辰就是未防止他掙扎而前功盡棄,是完全壓在他身上的。
李變天一開始的精神掙扎相當明顯,他的眼中還保持著理智,而傅辰這個時候也非常不好受,面對李變天浩瀚如海的意志力,他也同樣疼痛。
但既然已經開始了,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傅辰幾乎用了這些年積攢的所有精力,將那份記憶硬生生從李變天的腦海中剝除。
你隻記得我們跳崖入水,然後你在激流中被石頭撞暈了過去,我中途把你救了起來……
傅辰的額頭流下的冷汗更多了,心髒和腦子更是前所未有的出現了神經痛,青筋爆出。
他忽然一手抓住李變天肩部的傷口,手指鑽進了血肉模糊中,那劇痛讓李變天終於一個細微的閃神,露出了破綻。
漸漸地,李變天的神智終於在傅辰視線中慢慢迷失了,而這種迷失還在清醒和迷茫中切換。
直到李變天徹底地放棄了抵抗。
傅辰也虛脫地離開對方,趴在熒光石上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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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這樣疲憊過,李變天是他催眠的人之中最為難纏的,他還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預感,他這次的催眠用盡了全力,但卻不是李變天精神的盡頭,遲早有一天,在將來的某個時間點,李變天會想起來。
而在那之前,他必須盡可能保全自己。
撕下了布料,傅辰為李變天做了簡單的包扎,大約是這個人本身就抵抗力很強悍,那麼猙獰的傷口,竟有好幾個開始止血了,這個人身體素質是他平生僅見的強悍。
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來了。
傅辰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再一次殺了李變天,就憑著這樣的恢復力。
夜晚的寒風讓傅辰感受到冬天的蕭瑟,風吹得他的腦仁都凍僵了,忍不住攏緊了衣服,穿著湿的衣服更冷了,催眠了李變天之後,傅辰就多少放下了心。
他回想著一路的路線,上個月已經到達了他在這世界的家鄉皋州,前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回家自然是不可能的,皋州地域廣博,方圓四百裡,下轄三個縣,也就比現代一個省稍微小一點。
越往西走越是能感覺到荒原的風貌,與中原的地大物博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沒有二皇子的存在,也許他們現在已經快到戟國與晉國的交界小國:蔭突國,戟國是西北部的巨無霸,也許是地域大,又人煙不夠密集,到了冬天遠遠比這裡更冷。
現在還沒到戟國,傅辰就覺得自己也許不用等傷口的惡化和肚子裡絞痛,光是空氣就能凍死他。
在這個熒光石河邊,按照時間來計算,恐怕已經過了午夜了,刺骨的風已是零下的溫度,空氣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雪衝進鼻子裡,讓人有一種在大自然面前格外渺小的感覺。
在這偏熒光石的區域內,傅辰五感全開,也許是這條支流比之前的那條安靜多了,如果有人接近這裡,他能第一時間發現。
一雙還帶著溫熱的手猛然碰到了傅辰湿潤的手臂肌膚。
傅辰打了個顫,才看到李變天已經睜開了眼,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您醒了?”比他想的更快。
傅辰心跳有些快,他正在細細觀察李變天的模樣,以確定催眠有沒有成功。
“這次多虧了你,才能脫離險境。”李變天眼中含著柔和,就連眼底都泛著暖融融的光芒。
傅辰不動聲色地看著李變天,依舊沒有看出分毫異樣,面對一個能把腿瘸演到出神入化,至今如果不是他自己站起來,根本就沒有人懷疑他的程度,十幾年如一日,傅辰哪怕再精通此道,也有可能被對方蒙蔽。
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除了相信成功外,沒有第二條活路可以走。
“你不是收下了我,還給我取了名字,那麼我幫你也是回報。”傅辰瞥了瞥嘴,雖然語氣很兇殘,但動作卻是溫柔了許多,他輕輕扶著李變天起來。
看到眼前的場面,李變天也忍不住感慨,這真是一處漂亮的地方,“你倒是找了個好地方。”
然後,他就詢問了有關他昏迷過去後,傅辰怎麼躲過追兵的過程,除了刺殺那段外,傅辰都說了實話,對待李變天根本不是隨隨便的謊言能夠糊弄過去的,他還不如說實話好。
“你之前在我中箭的時候給我吃的那個藥呢,還有嗎?”傅辰的意思自然是讓李變天自己也吃一顆。那藥效相當好,他之前一直在生死之間,自然沒有顧忌自己的傷勢,現在才發現,他的箭傷其實已經好了許多了,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開始結痂,就是剛才脫力了,現在休息了一會,感覺精神恢復的很快,他隱約能感覺到這個藥應該價格高昂。
李變天靠在傅辰身上,臉上倒是有些懶散,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了,那藥很珍貴,是我的某個屬下做的,他是個丹藥大師,一共就那麼一顆。能止血的同時防止傷口潰爛,也能夠激發平日無法爆發的能力。”丹藥大師:扉卿。
傅辰似懂非懂,不過也算大約聽明白了,李變天指的大約是潛力之類的詞。
“你……”傅辰好像終於想通了什麼,對李變天欲言又止。
“怎麼,感動了?你個小沒良心的,現在才發現我對你好嗎?……咳咳。”李變天到底受了傷,現在身體還虛著,咳嗽了幾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傅辰,目光有些促狹。
“哼,你就算不這麼做,我本來也打算跟著你,學高深的武功,和你救了我沒關系。”傅辰憋開了頭。
見傅辰口是心非,李變天也不著惱。
“接下去我們就等阿一大人他們來找嗎?”
李變天沉吟了一會,看了看周遭的環境,這裡是被樹林圍住的一小塊空地,雖然有光,但卻很微弱,加上樹林非常茂密,無論這樣的茂密正不正常,至少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都是非常好的藏身之所。
至少如果阿一他們動一動腦子,應該就能找到這附近來。
“先暫時在這裡吧,我們現在體力也跑不動。”
“謝謝。”傅辰點頭應是,也許是因為李變天受傷,看上去比較虛弱的緣故,他像是有了些惻隱之心,看上去居然有些乖巧。
“你還是第一次謝我,真難得,小四兒,真想謝我就好好跟著我。”李變天感覺到了一點,輕笑了出來,也許是笑聲牽動了傷口,他又蹙了蹙眉頭,又看了看旁邊黑沉沉的河水,感受到腹中的隱約絞痛,他和傅辰產生了一樣的想法。
這個河水有問題,不致命,卻不能放任不管。
“幫我拿一下懷裡的藥丸。”
傅辰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伸手,到底對大部分來說,胸口那是最危險的地方,就如同他以前給晉成帝剃胡須一樣,如果不是很信任的人,作為帝王根本不可能讓人靠近他們的命門之處。
“你倒是很清楚規矩,真是聰明的小家伙。”李變天目露贊賞,“沒事,非常時期,自然有非常對應手段,拿吧,我準許你拿。”
“你真的是……皇帝,還是戟國的?”
在之前,邵華陽的追殺中,傅辰是全程在場的,自然也聽到了邵華陽對李變天的稱呼。
如果這個時候傅辰沒有疑問,那才會讓李變天懷疑,覺得傅辰心機深沉。
“對,我是。隻是這次來晉國,的確有必須來的理由,其他的,我暫時無法對你說。”
傅辰點頭表示了解,帝王怎麼可能一下子輕信他這樣一個“新人”呢。
也不拖沓,按照李變天的指示,拿到了衣襟第二個內置口袋裡的藥瓶。因為是瓷的關系,並沒有入水。
“打開它,然後你我各一顆。”
“為什麼?”
“你現在肚子不痛嗎?絞痛。”李變天反問。
傅辰一臉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那河水有毒,我們現在都中毒了,很輕微,但不能放任下去,會越來越嚴重。這藥丸能解百毒,正適合我們吃。”
傅辰一臉恍然大悟,其實他多少有猜到,但他不能再表現出更多的異樣,他需要李變天提出來,這點疼痛他還能忍受。
兩人各吞了一顆,沒有水,隻能幹咽。
“此地不宜久留,等我們稍微有些精神了,就算阿一他們沒來,我們也必須尋找出路。”李變天也發現這處的詭異了。
傅辰當然應允了,他也覺得這個地方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似乎有什麼危險,是發現不了的,但正在悄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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