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為何不敢見我?我還沒說過身份,如何看出?”
“小人聽其他人說過,這裡有個仙女一樣的人物,是這裡的管事之一,想來就是面前這位姑娘了,小的見她對您的態度,再看您的穿著,才擅自揣測。”
傅辰有些欣賞青年的察言觀色,他本來就想帶些人離開,隻是沒時間去看誰有頭腦,這個青年倒是可以考慮,建議道:“流鼻血就不要低頭,單手握拳舉高,頭仰著。”
傅辰平時並不會無緣無故為難人,他是知道這些天陸續上來了一批新人,隻是這裡他都五年不管事了,現在難得過來一趟,忽然指手畫腳難免讓那些管事心生芥蒂,再者山上開發的事項較多,自然也沒什麼時間去見新人。
“來,抬頭,我先替你止血。”傅辰掏出了懷裡的帕子,正準備擦一下青年的鼻子,卻不想看到青年抬起頭的那張臉時,整個人一震,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那張臉,姚小光……
那個在惡犬事件死亡的孩子,那個被葉惠莉逼得走投無路的孩子。
葉惠莉早就忘了她隨便處置過的小太監長什麼樣,但傅辰卻不會忘,也不敢忘,這會兒再看葉惠莉的臉,又看流著鼻血仰著頭的青年,傅辰有種時光倒錯的錯覺。
“您,您沒事吧?”青年結巴問道,很奇怪的摸著自己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傅辰為什麼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自己。
眼前的青年,隻是有六成像長大後的姚小光,如果姚小光能長大的話。
並不是十分像,但卻勾起了傅辰痛苦和愧疚的回憶。
傅辰甚至看都沒看崴腳的葉惠莉,一碼歸一碼,至少面對這張臉,他根本不想和葉惠莉接近了,哪怕她有用,哪怕當年他沒有更好的人選,哪怕他本就存著讓她悔不當初的打算,但如今卻隻有那埋藏在心底的愧疚。
放輕了力道給青年擦了鼻血,很仔細輕柔。
傅辰的氣息接近,近的能看到那幾乎沒有毛細孔的肌膚,好像能聞到那上面淡淡的燻香,青年的鼻血似乎流得更厲害了。
傅辰眼看似乎止不住,便把帕子交給了青年,“你自己整理下吧。”
青年吶吶點頭,焦灼在傅辰身上的視線拉扯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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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剛才瞧著挺機靈的,怎麼現在呆頭呆腦。
這帕子是傅辰闲暇時自己剪裁的,也是他在現代的一個習慣,隨時準備好紙巾,以防大大咧咧的妻子忘了,到了這裡也不曾忘懷。
青年清醒過來,有些尷尬地轉身,閉眼喘了幾口氣,以平復過於激動的心情。
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這張易容面具容貌普通,不是像傅辰那樣幾乎屬於李皇惡趣味一樣的易容,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張大眾臉。
但這張大眾臉,卻很像一個舊識,姚小光。
一個在傅辰生命中,短暫出現過的孩子,卻也是讓傅辰第一次有觸動的人。
他太了解傅辰了,也太了解在晉國皇宮的過往,看到這張臉,以傅辰的心性不但不會靠近葉惠莉,甚至會反感加重,另一個好處,傅辰會出於一種說不清的補償心理,特別關注他。這是傅辰以前教給他的,移情。
現在他也算是出事了吧,把傅辰教的回給他。
今天的三個目的都達到了,見到真正的傅辰他再也不會弄丟了,阻止傅辰和葉惠莉可能的曖昧,吸引傅辰的注意力。
而現在,進行得很順利。
第165章
冥冥之中, 七殺星與帝王星的軌跡交錯後,又漸行漸遠, 各自盤踞一方, 看似遙遙相望,實則星光與劍影暗藏其中。
如果沒有一開始的皇宮追殺,讓七殺死裡逃生, 機緣巧合下發現幕後這個龐大的後盾,也許七殺與帝王也不過是永無相交的兩條線, 但往往沒有如果,在兩星交匯後分離的剎那, 他們各自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已無轉圜餘地。
這場前後被帝王星醞釀二十年的局已由七殺派烏鞅族襲擊而率先開局,天下格局的更迭對戰正式打響。
雙方手握不同的底牌, 由暗潮洶湧到慢慢浮出水面……
……
五年間,並未停止對七殺的追捕。
七殺隻在五年前皇宮出現過, 而後他的蹤跡縹緲, 隱於市。
李變天不急, 抓住一個七殺算不得本事, 他還有一幹同黨和勢力網,遍布晉國, 甚至把爪牙伸到了戟國, 要抓就要一股腦兒搗毀,不留絲毫殘渣和後患,那才是他李變天的風格。
那麼七殺究竟在哪裡, 李變天的確不知道,七殺的狡猾之處在於他善於隱藏,不讓人察覺到絲毫蹤跡,甚至非常擅長找替罪羊。
但就算七殺再想要低調,隻要他妄圖控制晉國的皇朝更迭,就必然有動作。
最可疑的莫過於忽然崛起的勢力,這些勢力中,必然有七殺的手筆。
但七殺比他們還耐得住寂寞,至少這幾年在晉國忽然崛起的勢力都是有來龍去脈的聯系,他們依舊找到了最可疑的幾個地方,其中嫌疑最大的新近崛起的就是,三皇子所在的邺城港口,那裡以前是海盜常常觸出沒的地區,如今卻在邵安麟的控制下與地方勢力平分秋色;其次是二皇子安排的起義隊伍,當然這位“二皇子”屬於李皇的軍馬,招兵買馬再正常不過;還有就是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讓人忽略的盧錫縣泰常山,聚集了一群最無用的難民,似乎隻是提供他們生活作息,和欒京的安樂之家一樣,做的是善事。但如果真的隻是提供生活,又為什麼進山的人員都要進行排查。
哪怕在兵荒馬亂的西北,這樣的排查並不能很準確了解難民的來歷,但也比別的地方嚴格得多。
一群人站在泰常山不遠處的山腳下,一個身穿勁裝的女子騎在馬匹之上,望著與往常沒什麼兩樣的山脈,依舊那麼生機勃勃,但是也隻是現在了,再過一刻鍾,可就說不準了,她的嘴角染上了一抹陰狠笑意。
“已查明,泰常山幕後之人已經出現了。”一個護衛打扮的男人在女人下首跪下,沒多久前,他們就得到了消息,泰常山的掌控者露出廬山真面目。哪怕山上保密做的再好,但是從下山的難民的口中,很容易就能套出話。
“那麼,你們說,傳說中的七殺,在這座山上嗎?”
沒人能回答女人的話,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這次真能逮到幕後之人,他們也許是唯一見過七殺真面目的人。
邵華池處理完了自己洶湧的鼻血後,卻見傅辰注視自己臉的目光並沒有停,心髒猛地跳到嗓子眼裡,“怎、怎麼了,這位大人。”
“你的名字。”傅辰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我叫姚小明。”露出憨憨的笑容,在那張平凡的臉上卻顯得有些吸引人。
傅辰瞳孔微微一縮,這是姚小光弟弟的名字,姚小光以前提過,他和自己弟弟的名字合起來是光明,這是他的家人對未來的美好期盼,哪怕最終什麼都沒得到。
待傅辰後來派人去姚小光家鄉找人的時候,那兒鬧了涝災,姚小光的家人不知生死,傅辰知道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既然找到了葉惠莉,傅辰也不想再花時間讓人過來,打算背著人回去。
看著傅辰走向帶著腳傷的葉惠莉,邵華池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掀,也不知用了什麼步伐,居然快了傅辰一步,擋在了前頭,毫不猶豫的將葉惠莉扯到自己背上,抬頭露出憨厚的笑容,“這種事哪能讓大人您來做,再說小的哪怕讀書不多,也是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怎可玷汙大人的清譽。”
也許是遇到了姚小光的親人,傅辰的眼眉也柔和了許多。聞言嘀笑皆非,無視了葉惠莉抗議的目光,頷首表示應允。
不明就裡被背著的葉惠莉:這玷汙的到底是誰的清譽。
對於瑞王爺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一時間無語凝噎。
背著自己的人是瑞王,哪怕有不滿葉惠莉也沒有表現出來,象徵性地掙扎一下就挺屍了,她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囂張跋扈的祺貴嫔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邵華池緩緩抬頭,前方走著的身影依舊挺拔修長,怎麼看都好似看不夠似的,他們其實分別並沒有很久,但他卻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傅辰那總是平靜無波的目光方才掃過來的時候,他感到心跳不停撞擊著胸口,掌心微微冒汗,那人的聲音不像自己的那麼難聽嘶啞,他現在變聲靠的是低沉掩蓋過去。
傅辰的聲音卻非常好聽,猶如隱藏在地底的老酒,陳年醇厚的底蘊,過了變聲期後,展露了本色。
哪怕自己飛蛾撲火,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般。
想到與傅辰相遇後,被直接扔在了吃人的村子裡,那人就毫不留戀的離開,原本喜悅的心情被活活澆了一盆冰水,哪怕他知道這才是傅辰會做的事情,但依舊擋不住失落。
心髒一抽抽的痛,不濃不烈,就如同傅辰這個人,流水般可剛可柔,無固定形態,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也近身不了,別看他用姚小明的身份接近,但他明白哪怕是姚小光本人面對傅辰,恐怕那人骨子裡也還是隔著一層,這是所有親近過傅辰的人都有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傅辰依舊孑然一身,沒什麼牽掛,好像不想與任何人牽扯出過多的關系。
邵華池眼中似有火焰跳動,至少眼前的人還在,沒有再像那具焦屍那樣一動不動趟在那兒。
那不就夠了嗎。
直到傅辰輕輕“嗯?”了一聲,打斷了邵華池的思緒。
傅辰蹲了下去,這裡的泥土有翻動過的痕跡,而且為了掩蓋,這周圍的泥土都有被翻新過,但他看到的規劃中這塊地方是山的陰面,目前還沒有開發的意向,又如何會翻土。
捏著土壤聞了聞味道,傅辰表情一變,硫磺味?
他猛地扒了扒土,看到了露出的鐵質圓物,心不斷地往下沉。
陶蒺藜?不對,陶蒺藜在原來的歷史上是宋代出現的地雷雛形,球形,外布圓錐形荊棘,器物內中空,是為了填放炸藥,在這裡的歷史是邯朝出現的,但這個地雷顯然要比陶蒺藜要高端多了,無荊棘,表面更圓滑,傅辰並沒有碰上去,他可不想引爆它。
這裡離研究炸藥的地方並不近,味道怎麼都不可能垮了個山頭過來,再加上他可沒讓人做過這種高端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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