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2-04 17:12:414029

「姐姐,你別不要我。」一片漆黑的屋子裡,比我高半個頭的少年將我狠狠抱住,禁錮著我,不讓我離開。


「松手。」我漠然地將他的手從我的衣服上拉開,眼裡滿是嫌惡,「你有沒有自知之明?明明是我名義上的哥哥,卻喊我姐姐?」


我冷笑一聲,不打算放過羞辱他的任何機會。身體微微靠近他,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無視他不知所措的表情,語氣中充滿故作的曖昧,「還是說,優等生對這個遊戲上癮了?」


 


在這段畸形關系開始的時候,我曾熱衷讓他叫我姐姐。他總是皺著眉拒絕。但當他有一次被逼無奈,用細如蚊吶的聲音說出這兩個字時,作為交換,我主動親了親他的臉頰。得了甜頭之後,他這個死悶騷很快舍棄掉了自己的羞澀,在私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對我一口一個姐姐,希望換點甜頭。


自然,我也不曾吝嗇就是了。


 


「盛景安。」我見他良久沒有反應,又再次叫了他的大名。


他回過神來,臉上表情卻愈加偏執,他輕輕啄了下我的手指,然後又看向我,眼中愛恨交雜,似乎是自己身體中的兩種力量在鬥爭。最後,他開口,「是姐姐把我變成這樣的呀。」


他的聲音很輕,如一根羽毛落在這屋子裡。他的手逐漸從我的腰往下移,熟稔地劃過我的腿側,話語裡意有所指,「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你別走。」


 


1


貧窮是貫穿我童年的線索。


在四歲時,我就失去了父親,那時還小,沒什麼感覺。見到那黑色的棺木時,我才有一點悲傷湧上心頭。


我再也騎不了大馬了。我永遠失去了這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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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世前,家裡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我可以穿著可愛的蕾絲小裙子,可以是家裡最受寵愛的小公主,可以獲得伙伴豔羨的目光。


但在父親離世之後,我一夜落入塵埃,父親留下的遺產被瓜分,生活處境越發窘迫,家庭的重負全部壓在母親瘦弱的肩頭,她堪堪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盡管她一直在盡她可能地給我最好,但我記憶裡童年的主食,永遠是寡淡到看不見米粒的粥。所以就算後來富裕了,我對白米粥還是有一種天然的反感。


 


為了讓生活好過一點,母親帶過好幾個男人回家,讓我叫叔叔。我乖巧地和他們問好,一方面是不想給母親添麻煩,另一方面是希望當中有一個會給我父親曾給過我的愛。


母親最後一個帶進家的男人是盛叔叔,自此之後,我們家中不再出現其他男人的身影,隻有盛叔叔。


我以為他會是我新的父親。


 


直到有一年冬天,母親從幼兒園接我回家。路過商場的時候我看到了盛叔叔,便忍不住跑過去向他問好,我的速度太快,母親沒能拽住我。


「盛叔叔!」我打完招呼,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叔叔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孩,他白而瘦,睫毛很長,像一個洋娃娃。缺少孩童該有的肉感。


他的眼神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很淡,他隻是掃了我一眼,沒將目光在我臉上逗留。


而叔叔身邊,還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她穿著白毛大衣,頭發打著卷,仿佛從電視裡走出的人兒。她彎腰很溫柔地摸了摸我頭,轉頭問盛叔叔,「這是哪家小孩?」


我拘謹地後退一步,攥緊衣角,察覺到盛叔叔因緊張而微蹙的眉頭,我趕忙開口道:「阿姨好!我媽媽在叔叔公司工作,有次我去那邊玩,叔叔看到我給了一顆糖。那糖可好吃啦,所以我想來和叔叔道謝。」


這都是我隨口扯出的謊,不過六歲,我就開始對撒謊這件事手到擒來。


盛叔叔眉頭舒展開,笑著點頭,「我想起來了,你喜歡吃,下次叔叔讓你媽給你帶點。」


「謝謝叔叔!那我去找媽媽了。阿姨,叔叔再見!」我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和他們揮手告別,在轉過身那一刻,有什麼潮湿的東西染湿了眼角。


我走過街頭,看到躲在街角的母親,她看著我,眼裡是沉甸甸的哀傷與欲言又止。我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嘴中不停講幼兒園的趣事。


我心裡卻隱約明白,原來我和我的媽媽,是不能見光的。


盛叔叔隻可能是我的叔叔,而不是爸爸。


叔叔再來我家,他摸著腦袋誇我聰明,問我媽ţů₋媽,我準備上什麼小學。


「就家門口那個吧。」


「這麼聰明孩子,可不能埋沒了。」他半開玩笑摸了摸我的頭,「讓她和景安上一個學校吧,學費我來付。」


我對他甜甜一笑,表達了我的感激。但我心裡清楚,這不過是他對我的獎賞。同時心裡又生出來一點弄不清楚的迷惑——為什麼讓我和他的兒子在一個學校,他難道不怕之前的事重演嗎?


盛叔叔可能看出我的擔憂,他隻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母親卻對我開口,「小敏,叔叔是在保護你和媽媽。」


那時候的我隻當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借口,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盛叔叔說的都是實話。


 


就這樣,我上了市裡數一數二的小學。盛景安不和我在一個班,他在教育資源最好的一班。


我一直知道他,他是盛叔叔的兒子,心頭寶貝,也是這個學校的萬年第一。二年級開始,日子過得不再平靜。


難挨的日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已經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那是一個暖陽的冬日午後,我被班裡的小霸王叫出去,在一片嘲弄的嬉笑聲中被推倒在地。


那個小霸王頤指氣使地看著我,「喂,聽說你是小三的女兒?」


「你胡說什麼!」我臉發燙,但依舊強撐著反駁他。


「你裝什麼啊,盛景安親口和他朋友說的。」


無止境的嘲弄與惡作劇。從那天起,我成了這個班最邊緣的存在,誰都可以打著鬧著玩的旗號,來侮辱我。


母親有時候會問我身上怎麼總受傷,我就會抱著她笑嘻嘻地說,是自己玩的時候弄的。我不想讓她擔心,也不想讓她為難。


 


我沒有和盛景安直接對上的機會。我知道他討厭我的存在,所以故意放出消息,給那些人一個可以欺侮我的理由。孩子們的天真是最好利用的東西,加以誘導就會成為惡意。而盛景安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就能給我帶來噩夢。為了不惹來更大的麻煩,我每次都躲著他走。


 


直到四年級的一節體育課,我和盛景安不期而遇。


那是自由活動時間,我想著反正去操場也會被孤立,幹脆去學校花圃休息,卻在那裡看到了拿著書坐在一旁長椅上的盛景安。


我往後退一步,想趁他沒注意偷偷溜走,他卻敏銳地捕捉到我發出的細小聲響,目光朝我投來。


我僵著身子,沒敢動。


他的睫毛還是那麼長,像微顫的蝶翼,單薄的身子外套一件白襯衫,標準的優等生打扮。


「我知道你。」他很突兀地開口,打破了寧靜,毫無感情地看向我,「你是盛彥情人的女兒。」


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我想這個時候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他是我父親,我不對他的行為做出什麼評價。」他又掃了我一眼,如看一隻蝼蟻,帶著些蔑視與警告,「但我不希望你和你的母親,出現在我母親以及我面前。」


想起往日收到的欺負,鼻頭泛起酸意,內心怒意翻湧,但我又能做什麼?我隻能握緊拳頭,低下頭,嗫喏道:「我……我知道了。」


那之後的日子,我更是躲著盛景安,不在他面前出現。


我並不想讓我的母親取代他母親或者怎樣,我隻是想讓我的媽媽,不要那麼辛苦地生活。


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初中,我和他依舊在一個學校。但我有意去了離中心遠的那個校區。我不願意因為他放棄唾手可得的優質教育資源,我也不想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下。於是選了這樣一個折中的方式。


那是盛景安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者說他不屑去費心,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不會再被排擠,被欺侮。


我不知道盛叔叔能再供養我們多久,但我知道靠別人不會長久。所以,我很用功地讀書,想要掌握命運。


自己抓在手裡的東西,才會讓我有安全感。這是我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姣好的外貌,優異的成績,裝出來的溫柔性子,我很快成了分校的風雲人物。


我依舊如履薄冰地生活著。我怕自己的幸福如同夏日的煙火,隻是絢麗的曇花一現。


初中穩穩地過去,我升入分校的高中。


 


高二,盛叔叔一個月沒有來,我知趣地沒有多問,心裡卻猜測,多半是他和母親結束了這段關系。


可一個月之後,盛叔叔卻再次出現在我家,嘴角有青色的胡茬,臉上疲憊,卻依舊掛著笑容。


他喚我過去,問我願不願意住進盛家。


母親倚在廚房門邊,靜靜看著我,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放松。


我要抓住這個機會。


於是我點頭,又有些畏懼。那是我第一次提到盛景安的媽媽,盛叔叔的妻子,「那阿姨……」


「她去世了。」他揉揉我的頭,讓我升起寒意的是他臉上和我媽媽如出一轍輕松的神情,「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了。」


我終於有了父親,但我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很多事情母親不和我說,我也不願意問她讓她為難。這次也一樣,我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緘默地接受了這個消息。


 


夏天,我和媽媽正式搬進盛家。前任女主人的氣息似乎還殘留在這個屋子裡,我躲在母親背後,悄悄打量盛宅漂亮的裝飾。蕾絲點綴的窗簾,繁復的玻璃吊燈,仔細裱裝的畫作,無一不展現著原主人的好品味。


「景安,來見見阿姨。」叔叔幫我接過行李,然後喚樓上的男孩。


沒有反應。


叔叔臉上有些掛不住,語氣加重,「盛景安,下來。」


門被「轟」地打開又關上,盛景安精致的臉出現在二樓扶手旁。


他比我上次見他要高許多,依舊是那樣瘦削。五官逐漸長開,像是一張舒展開的水墨畫。淡淡地,卻極有味道。


他冷清的眼掃過樓下,目光在我和母親身上略一停頓,開口道:「盛彥,我媽不過才去半年,你就迫不及待地接你的小情人回家了?」


母親拉著行李的手繃起,她輕呼一口氣,擺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景安,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男孩沒有回應她的示好,隻是勾起嘴角回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盛景安,你不要太過分。」盛叔叔安慰地拍了拍母親的肩,扭頭冷臉道,「不管你怎麼想,以後阿姨和小敏,就住在這了。」


盛景安沒有回應,他直接回房間,並狠狠甩上房門,以此來表達他的憤怒。


我低頭看著黑色小皮鞋,溫黃的燈光打在皮鞋上,仿佛在皮鞋上蒙了一層蠟。在這裡生活,一定很累。


 


盛景安沒有給過我好臉色,相應地,我也不主動招惹他。


所以雖然我和他在一層樓,我們二人之間也沒有什麼交集。


日子就這樣又過了一年,這一年裡,他一開始的憤怒逐漸消退下去,變成了漠然。


他始終把我和母親這兩個闖入者,當作這個家的陌生人。


有時候我會感覺,他不在乎這個家裡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他的父親,他遊離在這個家外。


 


高三上的期末,分校和總校會一起舉辦期末大會。分校和總校各有一名代表上臺演講,分校的代表是我。我不覺得這是運氣,以往付出的努力,讓我實至名歸地拿下這個榮譽。


我猜總校應該是盛景安,不想在臺上被他比下去,便不斷拿著演講稿練習,把握每一處停頓與感情,甚至到後來,我可以倒背如流。


直到真到了這一天,我才發現,另一個代表不是他。


後臺,隻有我和另一個沒見過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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