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他今天的糖葫蘆沒有了。
李欽遠想到自己剛才被小辣椒揪住耳朵的樣子,就忍不住黑了一張臉,他打小就沒這麼丟人過,就連母親都沒揪過他的耳朵。
又走了幾步。
他又想到手心裡殘留的觸感,嘴裡低聲罵了一句,細長的手指卻不自覺的蜷了起來,像是為了留住裡面的溫度似的。
第36章
顧無憂到書院的時候,沒趕早也不算晚,踩著第一節 還沒上課的時間走進學堂。
昨天的退婚傳言經由她和李欽遠那麼一折騰,再加上徐復的禁令,已經沒人敢再提起了,就算心裡有個小爪子不住撓著讓他們東想西想,也沒人敢在學堂說什麼。
至於在外面,不用顧無憂說什麼,他們那些人家的長輩就能一個個給他們好果子吃。
所以退婚這事就這麼消停下來了。
走進平朔齋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似的,很熱鬧,一群人或站或坐說著話,看到顧無憂進來倒是都非常有默契的靜默一瞬,尤其是昨天兩個在放學後說道話的姑娘更是直接低下了頭,不敢跟她對視。
顧無憂卻沒有搭理她們。
她今天心情很好,還打算趁著沒上課再扎幾針,早些把香囊做好呢。
剛坐下,本來坐在前排的顧瑜就過來了,坐在她前面,不高興的衝她說道:“你這幾天都去哪了?每天那麼早出門,還這麼晚來學堂。”
“唔。”
這是她跟大將軍的秘密,除了二姐,誰都不知道,顧無憂也不打算跟顧瑜說,隨意扯了個話,“有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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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瑜仗著顧無憂坐在最後面,沒人看到她,有些無語的朝她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有事,她想知道的是什麼事!不過她也沒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隱私,她跟顧無憂也還沒好到那種地步。
顧無憂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又從包包裡拿出自己還沒完成的香囊,目光詫異的看著神色不大好的顧瑜,“出了什麼事嗎?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
“沒事。”
顧瑜咕哝一聲,見顧無憂還是看著她,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出來,“阿意不知道怎麼了,今天都沒來學堂,她以前很少這樣的,就算生病都會過來。”蕭意啊……
顧無憂朝蕭意的位置看了一眼,還真是,空蕩蕩的。
她收回目光,寬慰似的說了句,“回頭放了學,你去她家看看唄。”
她不大想說起這個人,寬慰一句之後就沒再開口了,顧瑜倒是也沒想從她口中聽到別的,點了點頭,“那我放學去看看吧。”
又嘆了口氣。
第一節 課的先生就進來了,顧瑜沒再多說什麼就回了座,顧無憂也放下了手裡的香囊,認認真真的聽起了課。
教授書畫的先生是個溫潤如玉,外加好脾氣的人。
先生姓韓,名子謙,是韓家的次子,他父親在朝中任次輔,論資歷一點也不比京逾白的父親少,又是書香世家出身,雖然在官途上不比京家在朝中有勢力,但在許多學子心中,韓家的地位卻要遠遠高於京家。
顧無憂還聽說這位韓先生當年就是和她三哥,以及沈家那位狀元爺一起科考,最後中的榜眼。
最後卻跟三哥一樣,沒選仕途,反而進了鹿鳴書院,教授書畫。
不過她私下還聽過一個小道消息,這位韓先生很喜歡二姐,一直很想娶二姐為妻,當初也是為了二姐才進的書院……隻是這個小道消息是不是屬實,還有待考量。
反正前世,顧無憂對這位韓先生並沒有什麼印象就是了。
可要是真的。
她會覺得很開心。
二姐這樣好的人,就應該嫁一個如意郎君,畢竟二姐的病現在看起來也沒事,或許……沒事呢。
“再過半個月,就要放假了。”韓子謙一身青衣,笑著把手裡的冊子放在講案上,看底下一個個帶著高興和期盼的眼神,又抿唇笑道:“不過前面還有每年兩次的考核。”
“雖然院長對女學這邊沒什麼要求,但你們也不能松懈啊。”
他嗓音溫和,底下卻是哀嚎一片,有膽子大的還同他打起商量,“韓先生,你去年定的題目也太難了,我都不知道該畫什麼,今年能不能簡單些呀?”
韓子謙笑著應道:“好啊。”
底下一聽這話,就噓聲一片:“哼,先生每年都這麼說,也沒見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寬松過。”
“那你們還不是每年都要這樣問上一遍?”韓子謙笑笑,又聽了幾聲哀嚎,便打開冊子同底下說道:“好了,收拾收拾,準備上課了。”
底下不是準備筆墨紙砚,就是準備調色的。
隻有顧無憂託著下巴,在想考核的事,還有半個月就要考核,也不知道大將軍會考得怎麼樣?她還是不相信大將軍是那種全部拿末等的人啊。
“樂平,怎麼了?”韓子謙走過來,看著還在發呆的顧無憂,溫聲問道。
“啊?”
顧無憂後知後覺回過神,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韓子謙,紅了臉,低聲回道:“我走神了。”她收起心思,也開始收拾起書桌了。
韓子謙笑了笑,也就沒再說什麼,回到前面,講授起今天要畫的主題。
*
顧無憂今天一整天過得都挺充實的,上課的時候好好上課,得空的時候就繼續做香囊,偶爾想想大將軍。
她這陣子表現得挺好,課堂上還受了不少表揚,她聽著也挺開心的。
前世。
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她不喜歡和別人待在一個地方,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琅琊都沒上過學,外祖母疼她,頂多隻是請先生一對一輔導她。
不過那個時候她脾氣大,也沒怎麼好好聽講過,自然也沒受過什麼誇贊。
即便是有,大多也是虛與委蛇的話罷了。
快放學的時候。
顧無憂正打算收拾東西,去找二姐一起回家。
外頭突然就響起了一陣騷動,然後就是一個人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火急火燎的說道:“出事了,出事了,李欽遠打了周長柏,都打出血來了!我剛過來的時候,幾位先生都過去了,還說要把李欽遠趕出書院呢!”
“什麼?”
“李欽遠打人了?”
“周長柏哪裡得罪他了?李欽遠這人實在是太囂張了!竟然敢在書院出手打人!”
……
屋子裡全是說道李欽遠的聲音。
顧無憂卻像是失聰了似的,她一個字都聽不到,隻有一句話環繞在耳邊,“李欽遠打人了,先生們都過去了,他們還要把李欽遠趕出書院”。
大將軍――
大將軍出事了!
顧無憂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手裡的東西也顧不上拿了,提著裙子就往外頭跑。
屋子裡的人都被她這番動作嚇了一跳,門口站著的那人更是被嚇得一直往後退,生怕跟她撞上。
“她怎麼了?”
有人剛提了這個頭,還沒人答呢,就看到顧無憂去而復返,直接抓著門口那人的胳膊,沉著小臉,啞著嗓音問道:“在哪?”
“什,什麼?”那人呆住了,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問你李欽遠人在哪?!”
“他,他就在那個,月,月門那……”被抓著的人磕磕巴巴的答道,怕顧無憂不知道還指了個方向,“就是平朔齋和不置齋的交界處。”
話剛說完,顧無憂就已經跑遠了。
平朔齋的其餘人等都呆呆看著顧無憂跑遠的蹤影,有人想嘀咕幾句,發現顧瑜還在,隻能小聲道:“她怎麼了?”
“……不知道啊。”
顧瑜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明白顧無憂是怎麼了,就是覺得她好像對李欽遠有些過於關心了,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皺了皺眉,本來是打算一放學就去找蕭意的,但現在這個情況……她抿了抿唇,還是放下東西,走了出去。
其他人見她也出去了,互相對視一眼,問道:“要不,我們也去看看?”說著說著,一群人也都跟著走了出去。
*
月門。
除了不置齋的學子之外,就連平時不怎麼出來走動的那些昌榮齋的學子們也都在,一群人圍站在一側,另一側便是書院裡的先生了。
平時都不一定能湊齊的一群人,今天卻都在。
而被他們包圍著的便是李欽遠,以及一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躺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血,本來白淨的衣裳也是一片血汙模樣,要不是眼睛還睜著,胸口也還在起伏著,估計大家都要以為他死了。
“大夫呢?去找了沒?”領頭的先生年齡較大,是除了徐復之外,在鹿鳴書院最有聲望的人了,他姓王,單名一個致字。
現在這位王老先生正擰著眉,問身邊人。
“已經去找了,估摸著快到了。”有人答道。
王老先生點點頭,看了眼還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周長柏,皺眉道:“先去把人扶起來,這樣躺在地上像什麼樣子?”有人授命前去,他便轉目看向李欽遠,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欽遠沒說話。
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握著一方巾子在擦拭手背上沾染的血跡。
王老先生也是個仙風道骨的人,平時在書院屬於不管闲事的那種人,今天要不是事情鬧得太大,徐復又不在書院,他也不會出山,但既然出來了,便勢必要把這件事問清楚弄明白。
旁邊學子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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