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人就故意裝作完全沒聽說過的樣子,一臉震驚。
皇上見此,龍顏大悅,低頭對懷裡的小阿宸道:“阿宸,跑幾下給孫大人看看。”
坐在皇上膝蓋上的小阿宸嘟著小嘴兒,不屑地別過臉去,虎頭虎腦的,小模樣很不甘願。
大家一瞧這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孩兒確實是逗人得很,分明是不樂意了,連皇上的旨意都不聽了。
皇上見此,不但沒有不樂意,反而疼愛地撫摸著小阿宸的腦袋笑起來。
旁邊恰好坐著的是三皇子,他見了,便招招手讓小阿宸向他這邊跑。
小阿宸見了三皇子,越發的不屑了,扭過臉去,撒開腳丫子,支翹著小胳膊,向著三皇子的反方向跑去了。
大家看到這樣子,越發大笑起來。
“這小皇孫好有靈性,他竟是故意躲著三皇子!”
“小皇孫雙眸簡直是猶如墨玉!”
“小皇孫實在是剔透靈性,簡直仿若觀音菩薩身邊的童子下凡!”
陣陣誇贊中,蕭珩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而旁邊的皇上則是得意地摸著胡子。
誇小阿宸,簡直是比誇他還讓他高興。
就在這一片片熱鬧之中,大廳的一個角落,有個人偷偷地露出了臉,向這邊看過來。
她就是包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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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三皇子。
第100章
就在眾人的圍繞和誇贊中,小阿宸要開始抓周了。
前面擺放了諸多小玩意兒,筆、墨、紙、砚、算盤、錢幣、書,還有刀劍等等。因為是皇家的抓周,自然和民間尋常人家不同,用的物事都是金子打造的,精致古樸有趣,各樣東西也比尋常人家要豐富許多。
一切準備妥當,周圍人等全都圍繞在一旁,就隻等著小阿宸抓周了。
皇上笑呵呵地放開了小阿宸,指著那邊道:“乖阿宸,過去看看,想要什麼?”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小阿宸身上,看他到底會抓個什麼。要知道在大昭國,抓周算是一項重要的儀式,家裡大人會根據這次抓周來判定小孩兒將來的興趣。特別是在富貴人家,這更是評判一個小孩將來作為的時候。
就在大家的注視下,小阿宸百無聊賴地看了看那邊的小玩意兒,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碗兒,他皺了皺眉小眉頭,撅著小嘴兒,表示沒什麼興趣,又回過頭來扒拉著自己小袍子上的花紋玩兒。
大家看他蹲在那裡一直不動,就有些著急了,旁邊的嬤嬤甚至晃動著一個紅手帕,在那裡吸引小阿宸的注意。
小阿宸納悶了瞅了瞅那嬤嬤後,更覺得沒意思,胖乎乎的小身子蹲在那裡,抓著自己的長命鎖玩兒。
這下連皇上都納悶了:“阿宸,你爬過去看看,那裡有好玩兒的。你抓一個啊,看看你喜歡什麼,隨便拿,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小阿宸瞅了瞅皇上,小胖身子站起來,扭著小屁股晃晃悠悠奔向了皇上。
快奔到皇上懷裡的時候,腳底下一絆,差點就摔倒。
皇上連忙伸手接住了他。
小阿宸被那麼一摔,險些摔個大屁蹲,小娃兒嘛,他要摔到他也知道下意識抓住一個東西。
小阿宸這麼一摔,恰恰好就抓住了皇上的衣服。
他這一抓住,就不放開了。
“阿宸,放開放開……”皇上衣服被小娃兒揪住,連忙求饒。
“黃黃黃……”阿宸一股腦地蹦出來一堆的字,不過沒人能聽懂。
皇上被逗得哈哈大笑,這時候蕭珩也過來幫忙,想抱過來小阿宸讓他松開皇上的衣服。
奈何小阿宸抓住死活不放開了。
本來這隻是一個意外,大家笑一笑也就罷了。
但是在場的可都是老狐狸,有些人看到這情景,對視一眼,不免就想多了。
皇上今日穿著的不是上朝的朝服,但皇上就是皇上,便是便服,也是黃袍上繡著真龍祥雲紋案的。
而現在,本應該抓周去抓那些算盤刀劍之類小玩意兒的小皇孫,竟然抓住皇帝的龍袍不放。
抓周是什麼意思,抓到了什麼就是什麼,當朝還是很相信抓周一說的。
望著這小娃兒緊抓著皇帝的龍袍,大家細想這背後的寓意,不免膽寒。
不過沒有人敢說什麼,大家全體噤聲,就看著小阿宸攥著他皇爺爺的龍袍不放。
好不容易,蕭珩終於解救了自己父皇的龍袍,然後抱起了小阿宸,要去抓周。
小阿宸哼哼著,隨手撿起來一把小劍,咿呀呀地擺弄了一番。
在場的國公爺侯爺還有各種官員,這時候才努力擠出一點笑來,上前誇贊小皇孫抓住劍如何如何成大器之類的。
皇上仿佛對剛才的事毫無所覺,笑呵呵地又從蕭珩手裡抱過來小阿宸。
抓周後,又開始了周歲宴席,百官紛紛舉杯,一時之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而剛才小阿宸揪住了龍袍的事,三皇子自然看在眼裡。
他本來是沒多想的,這麼小的小娃兒,他也是頗為喜歡的,甚至有些眼饞,眼饞這怎麼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過想起這事兒,他就會記起那晚的事,當下羞愧難當,又覺無臉見人。
這件事想一次就難受一次,如此幾番下來,他現在真是一想就頭疼。
但是如今他看著小阿宸揪龍袍,又見自己父皇絲毫沒有惱意,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皇上此時春秋正盛,並沒有要立太子的想法。
這立太子,是立長還是立嫡?
總不能不要長也不要嫡,偏偏去立這備受寵愛的蕭珩吧?
三皇子想起這個便覺頭疼,幹脆就找了個借口,出去打算吹吹風清醒下。
他走出大廳,來到了旁邊花苑的走廊上,坐在那裡歇息,看著這風吹水動,嗅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桂花香,不免覺得無趣。
一時想起自己在徐山腳下客棧的那一晚,更加頭疼,不由嘆了口氣,閉目養神。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一個姑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翹頭瞅著他,眼中猶猶豫豫的。
這個姑娘就是包姑。
包姑自打進了這皇子府後,算是頗受顧穗兒照料,吃穿用度都是千金小姐般,算是沾了大光。不過這包姑心裡存著事,每每對著自己享受的這榮華富貴忐忑不已。
她是羨慕顧穗兒的,覺得顧穗兒好命,生了個小皇孫,從此後可以過好日子了,再也不用受窮。
她如今雖然也跟著顧穗兒享受了點好處,可那都是顧穗兒給的,是不長久的。一旦顧穗兒不給她這些好處了,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包姑心裡計較著自己的事,暗地裡也偷偷地瞧過蕭珩幾眼,認出好像是那晚在客棧的客人,她便多少存了點心思。
隻是偶爾間穿戴好了,從蕭珩旁邊經過,蕭珩完全仿佛沒看到她似的。
回到自己房中,每每沮喪,想著自己到底不如顧穗兒吧。
一直到這一日,府中為那金貴的小皇孫舉辦宴席,她偷偷地看過去,無意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看到後,心中如遭雷劈,震驚不已。
想明白後,頓時感悟,這是機會來了
屬於顧穗兒的機會,她也是有的。
她如果好好抓住這一次,未嘗不是第二個顧穗兒。
當下盯著這三皇子,忐忑不安地走過去,小聲道:“你,你是三皇子是嗎?”
三皇子本來正閉眸假寐,突然就聽到個這聲音,納悶地看過去。
一看之下,他也微微吃了一驚。
怎麼這姑娘看著有點眼熟?
忙仔細打量,隻見對方穿著倒是還算講究,像是一個大家小姐,就是一股子怯生生的味兒,仿佛鄉下人剛進城的樣子。
反正土得很。
“姑娘,你是——”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著這姑娘眉眼,越看越眼熟。
包姑見這三皇子竟然不認識自己,一時委屈極了,捂著臉低聲哭道:“三皇子,你竟然不認識妾身了?你,你難道忘記了那一夜……你竟是如此始亂終棄之人?”
三皇子一聽這話,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是什麼意思!”他猛地站起來,拉住這包姑的袖子大聲問道:“我怎麼始亂終棄了?什麼那一夜?我和你有什麼那一夜?”
“我,我,我——”包姑臉紅羞怯又無奈:“三皇子竟然全都忘記了,那我的名節已經盡毀,我,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說著就要作勢尋死。
此時的三皇子腦中靈光一閃,多少有了點零星印象!是了,當時他雖然喝醉了,但是分明記得那晚這姑娘是在她房裡的!
三皇子盯著包姑的臉蛋仔仔細細地瞅,瞅了好半晌,心中如夢初醒。
就是她,沒錯,就是她!
如此認定了後,三皇子再看這錦繡華服卻散發著土味兒的姑娘,心裡的驚喜那簡直是如同春日的竹筍,一個勁地往外冒。人生最大的喜事,莫過於此。
低落消沉了幾乎小一年了,無臉見人,羞於和人提及心事,就這麼落落寡歡,小一年的時間啊,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並沒有做下那人神共憤的畜生事!
隻是一個鄉下村姑而已,哈哈哈,隻是一個鄉下村姑!和他沒有半點幹系的鄉下村姑!
三皇子神清氣爽,滿面春風,驚喜地拉著包姑:“那一晚是不是你和我睡了?你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人,家住哪裡,那一晚到底怎麼回事,快,快快說來!”
包姑一看他這個樣子,知道有戲,也明白現在不是嬌羞的時候,趕緊把自己的來歷說了一遍:“我本是徐山腳下徐家客棧的丫鬟,和顧穗兒一起幹活的,我們平時都住一個房間的。那一晚,我去給三皇子添一些茶水,誰知道,誰知道——”
包姑低下頭,咬著唇,欲言又止。
三皇子至此再也沒有疑問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根本不是昭陽!
當下痛快地仰起脖子大笑三聲:“哈哈哈,包姑,包姑,好名字!以後,你就是我的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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