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從浴室裡出來,兩個人都換了衣裳,顧穗兒又拿出那新鮮珍貴的火兒果來喂給蕭珩吃,一邊喂著一邊隨口道:
“這個好吃,今天送過來的,喂給阿宛,一口氣吃了小半個。”
“那明年再讓他們多貢這個。”
“也不用了,勞民傷財的,吃什麼不是吃。”
顧穗兒當然知道,這種果子容易壞,從南方運過來都得用冰給冰著,並用快車送,來到燕京城後,金貴得很,不要說尋常百姓家,就連尋常侯門公府都沒見過。
稀罕東西,阿宛也就是吃個新鮮罷了。
“今日老祖宗她們過來了?”蕭珩想起之前顧穗兒說老祖宗勸她的話,不免問道。
“是,都過來了,還帶了茹姐兒來,我瞧著茹姐兒和阿宛玩得倒好,茹姐兒性子溫順,會哄小孩兒,阿宛也喜歡和她玩。”
茹姐兒之前在邊疆泾陽倒是有一兩個玩伴,但是來到燕京城後,一時半刻也沒有身份尚可又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
茹姐兒雖然大幾歲,可正好能哄著小孩兒玩。
“那就讓茹姐兒多進宮,阿宛身邊都是嬤嬤宮女,她也無趣。”
蕭珩這麼道。
相較於對阿宸的嚴厲,蕭珩是十分寵愛這個女兒的,對這個女兒甚至於縱容的,喜歡寵著她,想要怎麼樣都行。
“好。”顧穗兒道:“茹姐兒,我瞧著性子柔順,大方得當,長得相貌也好,她好像還記得以前寶峰救了她的事呢,是個懂事的孩子。二少奶奶教得真好,如果咱們阿宛以後能像她一樣,我就知足了。”
蕭珩聽聞:“看你說的,阿宛哪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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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阿宛處處好,至於顧穗兒所說總覺得阿宛做事慢騰騰,反應也好像比其他孩子慢,他覺得這都不是事。
顧穗兒無奈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好像有點傻。”
蕭珩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也被說傻?”
顧穗兒一噎,之後想想也是,頓時不說話了。
難道阿宛做事慢騰騰的,竟然是隨了自己?
隨著年節一日比一日近了,顧穗兒最近是更忙了。忙碌之餘,偶爾間也會有過來拜見她的,比如二皇子妃,比如三皇子妃,又比如昔日在燕京城還算熟識的其他侯夫人們,大家偶爾間也會提起大王爺的事。
顧穗兒覺得,那些人多少是來探探口風的,畢竟蕭珩和大王爺這件事,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顧穗兒對於這些試探,是一概不理的,別人若問,她就說皇上性子也倔。
既然兄弟兩個槓上了,但是一個是君一個是臣,顧穗兒不想讓蕭珩先讓步。
如此幾次三番後,可能是大王爺那裡終於絕望了,大王妃又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哀傷欲絕無可奈何,那意思裡好像是大王爺如今也十分悔恨,隻求著看看皇上這邊的意思。
顧穗兒見火候差不多到了,便把這事兒告訴蕭珩。
蕭珩聽了,淡聲道,可以了。
於是過了幾日,就聽說大王爺到底是肯低頭了,過去參見皇上,進了御書房,賠了禮道了歉,君臣兄弟的兩個人算是言歸於好了。
為了這事,大王妃特意過來拜謝了顧穗兒,過來拜謝的時候,言語恭敬謹慎,身段放得低。
當時安嬤嬤也在,看了後,對顧穗兒道:“這大王妃,今日算是真正把娘娘看做皇後娘娘,這是知道怕了。”
顧穗兒也覺得,大王妃今日過來,身段確實放低了。
她想著,大王妃身段低了,這是因為那位大王爺總算是服氣了吧。
蕭珩登基為帝,大王爺知道大勢已去,終於歇了那個心氣,肯踏踏實實地當個王爺了。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本來顧穗兒專心籌備那過年的宴席就是了,可誰知道,偏偏這時候,又出了一樁事。
原來那昭陽公主自打先皇駕崩蕭珩登基後,她也不好繼續住在宮裡,便讓蕭珩給自己賜了一處府邸,略加修繕,為公主府。蕭珩自然應允,於是昭陽公主搬去那公主府住,樂得逍遙自在去了。
本來她自去住那公主府,也沒什麼,可壞就壞在她竟然養了一個面首,聽說還是一個容貌相當俊俏的面首,寵得跟什麼似的。
雖然本朝風氣還算開放,可是對於一位公主來說,做出這種事,總歸不太好聽,一時之間看熱鬧的有,暗暗嘲諷的有,臣子上諫的也有。
蕭珩開始的時候是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的,昭陽公主素來行事不羈,她那樣的人,做出什麼事都不足為怪,更何況是養一個面首。
再說當初把昭陽公主送嫁給北狄,先許六王子,後許北狄王,可以說大昭有愧於昭陽公主,如今她便是養個面首,也沒什麼。
但是蕭珩這麼想,可是有人不這麼想,第一個不這麼想的就是皇太後了。
皇太後本來最近不痛快,聽到這個,更是氣得手都發抖:“這,這成何體統!”
當下皇太後把昭陽公主召進宮,又把顧穗兒叫過去,當著顧穗兒的面,把昭陽公主罵了個狗血淋頭,接著又冷笑一聲道:“好好的公主,在宮裡住著就是,非要出去住什麼公主府,這是哪朝哪代的規矩?先皇這才走了幾天,怎麼規矩都廢了?”
第165章
卻說皇太後把昭陽公主和蕭珩顧穗兒叫過去,劈頭對著昭陽公主一頓痛罵,這話顯然是說給顧穗兒聽的。
顧穗兒低著頭,沒說話,她知道這個場合不是她說話的時候。
那昭陽公主卻上前一步,氣衝衝地道:“母後,你老人家也不必指桑罵槐地說,不就是皇帝哥哥賜給我一處宅院嗎?我是堂堂的大昭公主,我為了我們大昭,被賜婚給那北狄野蠻之地,我受過多少苦你知道嗎?我受苦的時候不見你說話,怎麼如今我隻是養個面首,你就要管我了?非講什麼禮義廉恥,講什麼大昭規矩?大昭規矩就是把我一個金枝玉葉送給北狄人糟蹋?”
皇太後大怒,氣得指著昭陽公主的鼻子道:“你,你,混賬!我白生了你這個女兒!”
昭陽公主挑眉,冷笑:“母後,那就白生!不過這宅子是我自己要的,和皇兄無關,你也不必罵他!”
皇太後此時已經氣急,口不擇言:“到底是女兒外向,我生了你,你倒是處處維護他?”
昭陽公主昂起臉:“他給我宅院,他是皇上,我不維護他,難道還去維護三皇兄?”
她這話,乍看沒什麼,可是知道的都明白,她這是暗指皇太後想讓三皇子繼承皇位,結果卻落了一個空。
皇太後何等聰明人,哪裡聽不出這話音,她本就氣急,此時瞪著自己女兒,恨道:“滾出去,哀家隻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昭陽公主見了,拔腿就走。
皇太後見她竟然真走,那簡直是氣得兩眼直瞪,幾乎暈了過去。顧穗兒見此,趕緊叫了太醫,一時太醫診脈,隻說是氣的,並無大礙,顧穗兒又在外面守了一番,這才得以回去萬怡宮。
誰知道回了萬怡宮,昭陽公主正在這邊呢。
阿宛在玩兒幾隻絨球,跟著跑來跑去,昭陽公主坐在波絲地毯上,百無聊賴地舉著一隻紅絨球拋高再接住。
阿宛見顧穗兒回來,樂顛顛地跑過來,撲進顧穗兒懷裡:“娘!娘!”
她還小,性子也固執,一根筋兒,之前叫娘,現在改不過來叫母後,顧穗兒也就隨她去了。
昭陽公主見顧穗兒回來,白了一眼,嘲諷地道:“她是不是暈倒了?折騰了半天,還讓太醫過來看?結果太醫說了,屁事沒有?”
顧穗兒一時無言,隻好坐在一旁,陪著阿宛玩兒。
昭陽公主冷笑:“你理她做什麼?依我看哪,自打三皇兄沒能當了這皇帝,她就氣哼哼的,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一樣!如今倒是拿你我撒氣,你以後也不用給她去請安了,讓她自己折騰去!”
顧穗兒更加無言了。
這公主倒是輕松得很,惹了皇太後,回頭拍拍屁股走人,還不是別人收拾爛攤子。
“我該請安的還是得去請安,該請太醫的還是請太醫,至於她若還是不喜,那隻能任憑她去了。”
“對,就是這樣,別搭理就是了!”
顧穗兒無奈地看著昭陽公主,忍不住規勸道:“那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你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下去啊。”
昭陽公主卻道:“這樣不挺好的嗎?那個男人我很喜歡,就這麼過下去,豈不是好?左右這事兒不會傳到北狄去,就算北狄王知道了,也抓不住證據。”
顧穗兒聽得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你這樣子,名聲也不好聽啊!”
昭陽公主攤手:“名聲?我為什麼要在意名聲?我什麼時候在意過名聲?”
顧穗兒徹底不知道說什麼了。
仔細一想,昭陽公主說得也有道理。
她是堂堂大昭國公主,在意什麼名聲,在意什麼誰高興不高興,她隻需要自己高興就行了。
人活到這份上,也是值了。
後來蕭珩回來,知道了這事兒,卻是根本不在意,挑眉道:“太後那裡,隨她去吧,若是再鬧,讓三王爺進宮來勸就是。”
蕭珩這一說,顧穗兒恍然:“是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太後向來寵愛三王爺,讓三王爺來勸太後,那是最好的了。”
蕭珩淡道:“你不用理會這事兒。”
顧穗兒:“嗯嗯我知道的,我就是過去請個安,然後什麼都不說就回來。都到這份上了,我也沒必要在她面前裝孝順兒媳婦,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蕭珩又道:“至於昭陽公主,不用管。隻是要和她說下,北狄王身子不行了,等過了年,她要過去一趟北狄。”
顧穗兒點頭:“那我明日和她提提這事兒吧。”
蕭珩想起什麼,又道:“對了,以後少和昭陽公主來往。”
顧穗兒納悶:“為什麼?”
蕭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出去了。
顧穗兒自己著實想了半天,最後恍然,恍然之後,忍不住笑起來。
果然是小心眼的男人!
到了第二天,蕭珩把三王爺召進宮,和他談了一番,也不知道這怎麼談的,反正三王爺拜別了蕭珩後,就去了太後宮中。
後來三王爺出宮,太後備受打擊,一病不起。
顧穗兒每日請安時會過去看一眼,就見太後跟傻了一樣,躺在病榻上,喃喃自語:“我怎麼得了個這麼沒志氣的兒子!這麼沒志氣的兒子!”
一個勁地叨叨。
顧穗兒估摸著,三王爺那心性,可能本來就不想當皇帝,如今和太後這麼一提,太後算是心灰意冷,徹底絕望了。
這個打擊太大,她病糊塗了。
顧穗兒看著這情景,也有些感慨,想著兒女不聽話或者沒出息,做父母的實在是也難受,回到自己的萬怡宮後,她便望著軟萌可愛的阿宛,不禁想,這可得好好管教,要不然長歪了,能氣死人。
正想著,恰好阿宸走進來。
阿宸這些日子課業更加重了,不但練字背書,還要騎馬射箭的,可憐這六歲多的小娃兒,不過他實在是天資聰明,背書是過目不忘,寫字是頗有小成,至於騎馬射箭,也是有模有樣。
這樣的兒子,小小年紀,能文能武,哪個不誇,哪個不贊。
阿宸長大了,應該不會吊兒郎當,就像三王爺那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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