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絡在這個家的東西不多,衣服理走後房間就顯得有些空。
我在他床上坐下,不知怎的,最後變成掀開被子慢慢躺了進去。
被子上帶著熟悉的味道,像是被他環抱。
縮進被窩深深吸了幾口,忽然驚覺自己的行為著實不算磊落,要是被時絡知道了,肯定會引來麻煩,趕緊起身。
手指在這時觸到了什麼堅硬冰涼的東西,我愣了愣,掀開了一旁的靠枕。
靠枕下面是個鐵盒。
我沒見過的鐵盒。
在打開和不打開間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伸手拿了起來。
這鐵盒放在枕邊,應該是比較重視的吧?還拿靠枕壓住,應該是不想被我發現。
可打開後看到的第一眼,又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
這些……應該算得上是垃圾的東西,為什麼要煞有介事地裝起來?
一支筆帽,兩節電池,一團紙巾,一根一端褐色的棉籤……
直到翻到一張日期是最近的餐廳小票,我才反應過來這些是什麼。
不是垃圾,是我和時絡回憶的見證。
明白了這一點後,這個鐵盒突然變得無比沉重,重到我根本拿不動,手開始顫抖。
我不知道他懷著怎樣的心情把這些珍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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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晚上是不是會翻出來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回想。
那麼又為什麼……沒帶走。
心髒裡炸開了一包酸水,搏動間湧向四肢百骸。
我坐在床上一點點理清了思緒,眼眶酸澀。
這次,是他不要我了。
14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手機裡有許多通來自公司領導的未接來電,還有梁治的問詢。
手指往下滑,腦袋昏昏沉沉的,正想把手機甩開再睡一會兒,指尖在屏幕上猛然頓住。
是時絡的班主任,時間是兩個小時前。
胡亂收拾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學校。
時絡這次月考,從年級前十掉到二百開外。
「這樣下去重本都比較危險了。」
我從她手裡接過他的成績表,越看心裡越沉重。
這位年長的教師從厚重鏡片後打量著我,我有些局促地對上她的視線。
「你是他哥哥,年紀還比較輕,要給他做榜樣啊,上次還包庇他逃課,這樣怎麼行呢?」
我嗫嚅著想解釋,因她一記凌厲眼刀咽回。
「教了三十來年書,是不是撒謊一聽就聽得出。」
「對不起。」
我知道她覺得我這個監護人太失職了。
她是對的。
不光Ťú³是今天,還有過去的許許多多天,我都失職了。
正值午休,教室裡卻不見時絡的人影。
一問同學才知道他在宿舍。
在宿舍門口站了一會,正要敲門,門突然開了。
時絡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隨即又擰起了眉。
「下巴怎麼了?」
我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
早上匆忙洗漱的時候才發現下巴磕到桌子的地方淤青了,來不及遮掩,隻能隨意地貼了創可貼。
「摔了一下。」
時絡沉默了一會,點點頭,表情恢復平靜。
「我會順利畢業的。」
他似乎認定了我是來質問他成績下滑。
確實是,但不完全是。
「我能進去嗎?」
時絡看了我一眼,握緊了門把手。
「還有十五分鍾上課了。」
「很快。」
他終究還是側身讓我進了宿舍。
四人間,住宿條件不算好,正想問問他睡哪一張床,身後的呼吸倏然一滯。
接著後頸傳來了指腹溫熱的觸感,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像是循著什麼指引,一根根放了上來,最後虛虛地抓住了整個後頸。
昨晚被這麼大力掐住,應當是留下了掐痕。
「這也是摔的嗎?哥。」
我笑起來:「還以為你不再叫我哥了。」
時絡的手指收攏,慢慢使了勁,聽到我悶哼了一聲,頓了頓,還是松開了我。
「哥想和我說什麼?」
「還想和哥接吻嗎?」
15
兩人同時開口,話音落下後就無一人再開口。
我認出了家裡的床單,走過去在床上坐下。
時絡站在原地,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攥著校褲的邊縫,看得出極力隱忍著情緒。
「過來。」
時絡慢慢挪到了我的面前,還剩一步的時候站定,再也不往前走了。
我看清了他的臉,並無一絲驚喜,反而掛滿了不安。
伸手抓住他的校服下擺,他沒有躲。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用力將他往我這兒一拽。
貼上柔軟的唇的那一刻,有什麼一直懸著的東西,安安穩穩落在了心上。
時絡瞳孔驟縮,渾身繃得僵硬,感覺呼吸都停了。
唇抿得很緊,怎麼都撬不開。
我扶著他的肩努力了很久,放棄了。
看來時絡隻是嘴炮王者啊,葉公好龍,壞蛋。
他知道我鼓了多大勇氣嗎?大壞蛋。
「算啦,是不是快上課……」
時絡在我松開他的瞬間,猛地反撲把我壓在了床上,無比兇狠地貼了上來。
他吻起來像一隻不要命的野獸,不,那不算吻。
是碾壓,是掠奪,是泄憤。
肺裡的空氣被攫奪完全,連帶著大腦都暈乎乎起來。
我仿佛回到了那個夏天,時絡和我在泳池下比憋氣。
下水前他衝我耍賴:「哥,我想贏,你讓讓我。」
我充耳不聞。
那次我沒讓他。
他憋到緩緩往下沉,我慌慌張張地把他撈起來,以為他溺了水,放平他就開始做人工呼吸。
時絡嗆出兩口水後,啞著聲音問我:「哥,是不是我贏了?」
他贏了,他一直都贏了。
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溺水了的時候,時絡終於放開了我,給我順氣。
「哥,吸氣。」
氧氣重回到肺,我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挺會啊,是不是和別人……」
話音再度被截斷。
這次溫柔得多,讓我有了一種戀人纏綿的錯覺。
又一個漫長的深吻結束,時絡環緊了我的腰。
「沒有別人。」他努力平ţůₙ復著呼吸,「隻是這件事,我已經想象了無數遍。」
我想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正想讓他洗個臉去上課,忽然有溫熱的液體砸在我的鎖骨上。
愣了愣,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湿潤的眼睫和通紅的眸子。
「哥,你是不是真的要離開我了,所以臨走前圓我一個夢。」
愛與希望是會殺人的烏託邦。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了太久,因此希望到來的時候,反而覺得那是宣告終點的噩耗。
心軟了又軟,我擦去他的眼淚。
「我哪裡都不去,這周末回家嗎?我在家做菜等你回來吃。」
時絡怔怔地看了我好久,似乎終於確認了我沒在騙他,將臉埋在我的頸間,悶悶地應了一聲。
「回。」
16
梁治說組長被帶去調查了。
他當初爬上位,似乎手腳就不那麼幹淨,與上任領導有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原本做鹌鹑的同事們紛紛為我作證,他這次算是栽了。
我沒想到我能扳倒他。
「你還回來上班嗎?」
我想了想:「不去了,我準備考研,興許還能和時絡一個學校。」
梁治出人意料地還挺能理解:「挺好,不過你啊,還是少寵著點你弟,以後都舍不得分開。」
隨口應了兩句,我笑著掛了電話。
嗯,確實舍不得分開。
湯開始飄香的時候,時絡回來了。
我聽到大門聲響,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氣喘籲籲,看到我的一瞬繃緊的肩膀才放松下來。
「哥沒騙你吧?」
時絡隨意地將包丟在地板上, 上前兩大步捧著我的臉急切地吻了下來。
可能在家裡不必擔心被人看到,他著實是放肆。
我惦記著灶上的火推開了他,視線掃過他的灰色校褲然後……定住了。
「時絡, 後面的事,等你畢業。」
等你畢業這四個字,可能對他來說有點陰影。
他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崩塌。
「哥向你保證。」
保證似乎不太奏效。
我關了火,拿食指鉤住了他的腰帶。
「不過在畢業之前,哥都可以幫你。」
17
這頓晚餐很晚才吃上。
飯後時絡主動刷碗, 我倚著門, 估摸著時機到了。
「時絡, 我辭職了。」
哐當——瓷碗掉進了水池。
時絡扭頭一臉詫異地看我, 可能是聯想到了什麼, 臉上浮起一抹怒意。
「所以傷是他們打的嗎?」
我摸了摸下巴,淤青已經散了, 但仔細看還有圈淡淡的印子。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向他走了一步,「我沒工作了, 你不好好學習,以後怎麼養我?」
在他開口前, 我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想花你爸的錢。」
時絡張了張嘴, 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半晌,他問我:「哥, 你說的以後,到什麼時候為止?」
「到你不喜歡我為止。」
他定定地看著我:「那你這輩子都別想逃, 要是被我發現你在騙我,我就……」
時絡「我就」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下文。
小孩單純, 還不會放狠話。
於是我湊上前, 幫他補充了:「你就把我一絲不掛地關起來, 鎖在屋裡, 銬在床上, 讓我每天隻等著你回來, 然後把我……」
「幹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時絡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靠, 又給這小子點著火了。
18
時絡的錄取通知書到後, 我們回了山間別墅過暑假。
我問他,他的朋友們去學車去旅遊, 他和我在一塊兒消磨時光會不會很無聊。
他親了親我的膝蓋:「那是因為他們沒男朋友。」
……這倒也是。
母親兩年前再嫁,現在常年定居國外,偌大的別墅隻有我和時絡兩人。
泳池邊的花園秋千邊種滿了珍珠梅, 一片白色花海, 香得人頭發昏。
「哥,我們是相愛的,對不對?」
我睜開眼, 看到日光在樹葉縫隙間閃爍。
伸手摟緊了身上的人,輕輕點了點頭。
秋千吱呀吱呀響個不停。
我們回到了夏天,也終將會迎來嶄新的夏天。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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