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輪到晏寺驚訝了。
他克服了自己半死不活的生活態度,自行抬起頭,雖然留著鼻血,但他完全沒準備處理、或者僅僅是擦一下,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你原來會正常說話啊?”
釋千也想問同樣的問題。
不過能夠正常交流,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釋千伸手,指尖微微碰了下妙婧的掌心便收了回來。
“你好,妙婧。”她打了一聲招呼,隨後又看向地上趴著的晏寺,微微一笑,“你好,晏寺。”
輕輕一聲“咚”,晏寺的腦袋又落回地上,隻是這一次是偏著頭落下的,保護鼻子沒受到二次傷害的同時,又能看到釋千。
“……你好。”他開口應答。倒是很有禮貌。
妙婧直勾勾看著她,但卻一言不發,那目光似乎帶有某種強烈的穿透性,但卻並不帶有審視或冒犯的意味。釋千暫且沒有理她,而是往下單向玻璃的下方掃了一眼,發現賭場內的人並不是很多。
與此同時,她再次看到了[直墜深淵]的名錄。
【主人:Anti-】
【NPC:[宋知予、宋知讓]工作中;[妙婧]短休中;[晏寺]長休中】
【奴隸:[梅花四(谷正青)]、[紅桃七(魏陵)]、[黑桃六(計屏)]、[方塊三(郎尋文)]……】
【未還款:葉貝、鄂列、焦默、樊纖……】
【資金運轉:……】
名單目錄有些一眼望不到底,但是……宋知予宋知讓現在正在工作?
Advertisement
釋千在賭場內掃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站在賭桌前的雙子。宋知予正熟練地發牌,而宋知讓則站在一邊站得筆挺,而翻開牌面的賭客臉色顯然很差。
這場賭局應該很快就會迎來結局,一切都如遊戲內一樣運轉著。
收回目光,釋千再次被晏寺一動不動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順口問了句:“你今天不是休假日嗎?”
長休是可以離開賭場的。
“嗯。”晏寺身體倦怠地應了一聲,聲音還是有氣無力,“我的確是在休假。”
釋千懂了。
晏寺的休假就是在這裡裡躺屍。
釋千覺得現在問他話,不亞於老板在休息日給員工打工作電話,於是才將目光轉向妙婧。見她看來,妙婧倏地笑了起來,長久的凝視帶著些痴痴的意味。
她開口,說出的話卻是一句:“你真好看。”
釋千:?
她不由得一愣——按照Anti的形象來看,她明明隻露出了半張臉吧。
還是說妙婧那具有穿透性的目光,事實上的確具有透視方面的能力?雖然不像[物理安眠師]一樣能精準判斷,但釋千的確模糊感受到妙婧周身有異常能力波動。
這說明妙婧的確是個覺醒者。
沒等釋千開口,妙婧緊接著便說:“我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你的周身不存在那些固定又變化的概率,沒有數字、公式與可能性的投影,我猜……我猜或許你本身就是高維空間的投影,是創造隨機變量的本身,是斐波那契數列的完美延伸,不具備任何醜陋的失敗的不完美的可能性,沒有界限與定義,所以你的好看是真正意義上的好看,是純淨的、安靜的、確切的好看。……你真好看,Anti,你真好看。”
她的語速極快,說著說著又向前走了一步,裙擺晃動、各類音色叮叮當當。
妙婧的笑容是純粹無暇的天真,眼睛亮閃閃的,她向釋千伸出手,像是孩童總傾向用觸碰來感受世界般小心翼翼:“所以……Anti,我可以摸摸你嗎?”
雖然妙婧說了一大堆奇怪的話,但釋千大概理解了:她應該是具備某種將他人或世界投影展開的能力?
妙婧的用詞是“我看不出來”,這可能說明她也許能看到所謂的“可能性投影”,或者看到各種數字、公式與隨機變量。這和[無盡本思]有些像,但應該隻能“看到”而不能“改變”。
而妙婧說“周身不存在那些固定又變化的概率”,是因為沒有人能夠觀測[世界之主]的可能性。
釋千猜測妙婧應該是擁有不同於常人的、紛雜而古怪的視覺系統,所以在看到一個“確定的人”後,才得出了“你真好看”這一條結論,因此她口中的“好看”並非正常傳統的評價模式。
山茶少女的手懸浮於空中,她的目光是無拘的期冀。
釋千笑了笑,直起身:“你摸吧。”
眼眸中的那份期冀轉為雀躍,妙婧的指尖輕輕落在釋千的臉頰上,又像被燙傷般驀地收回了手。她眨眨眼:“真實的……居然真的有確切存在的事物,不因概率變遷的事物。”
她用左手捏住右手的指尖,往後退了兩步,抬頭看向那由鏡面制成的天花板,其上倒映著由無數螺旋樓梯組成的無盡深淵,渺小的賭客在其中不斷下沉,靈魂於煉獄中燃燒。
“這麼想來……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因為你是確切的,你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是確切的,那我會站在這裡早在世界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確切的,這就是真正的真實,真實的世界。”她盯著螺旋樓梯的鏡影在笑,說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你是概率本身,你是被算盡的圓周率,正確不取決於個體的選擇、人類的探索,正確取決於確切存在的本身。這就是真理,窮極一生探索的真理,觀測即存在的真理,凡人無法追究到底的真理……”
開始自說自話起來了。
妙婧又說又笑著,隨著她口中話語速度達到像是念咒般的速率時,她向著虛空伸出手,似是在摘取著什麼、又憑空進行著組合與運算,好似在她的視覺系統中,令人費解的數字與公式以物質形式真實存在。
但她的確太過如入無人之境了。
因為在妙婧的旋轉過程中,倒是在無意間狠狠踩了一腳趴在地上的晏寺,雖然免不了踉跄兩步,但又如飛鳥般歡快地離開了。別說道歉了,連低頭看一眼都欠奉。
釋千垂眸看向晏寺。
雖然被結結實實踩了一腳,但他依舊平靜地趴著,毫無痛苦姿態,精神狀態穩定到像是快長出屍斑。
隱約捕捉到釋千的視線,他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後閉上了眼,呼吸雖微不可察但很是均勻,堪稱倒頭就睡的典範。
釋千從他這套簡單的動作中讀出了他的習以為常。
“……”
釋千略微沉默。
她嚴重懷疑妙婧之前纏著晏寺說話是因為他懶到一種極限,周圍的“概率事件”應該會變得很少,因此在妙婧的紛雜的視覺系統裡,應該也會“安靜”很多。
釋千仔細瀏覽了一遍賭場概況,通過數據推算出了賭場四百年的運營情況後,發現宋知予、宋知讓二人又進入了下一場賭局。
正當釋千思考是要再等一會,還是直接回研究中心休息休息時,就見到妙婧又向她而來,行動目標十分準確。
但這一次她並未停在她的面前,而是斜著身體跪坐下,隨後將腦袋落在她的膝頭,仰著頭:“Anti,你覺得我能贏了你嗎?”
沒有黑紗的阻隔,釋千與她直視。
妙婧的眼睛很漂亮、很有神採,有一種未經世事的孩童的純淨質感。
釋千的手順勢就搭在了她的腦袋上。
這個動作出現時,連釋千自己都不禁愣了一下。妙婧眨了眨眼,隨後眼睛愈發明亮,面上的笑容如同在烈日下瞬間綻放的重瓣花,是招搖、大方與轟轟烈烈的美麗。
“我知道我會輸的,我確切推算出了這一點,可是、可是……”她注視著釋千,“命運存在、命運無法反抗,但反抗命運的過程也是命運本身。”
“真理存在、真理無法推翻,但推翻真理的過程也是真理本身。”
“Anti、Anti、Anti……”她復讀著她的名字,最後輕聲說,“讓我挑戰一下真理,可以嗎?”
.
.
.
看著不遠處拿著一枚骰子,嘴裡念叨著一些不成邏輯話語的妙婧,釋千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
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在三分鍾前,釋千用最簡單的投骰子比大小的方式戰勝了妙婧,而妙婧則在她的允許後,將那枚最普通不過的骰子如獲至寶地捧在掌心,並命名為“真理之骰”,非要說它已經被賦予了真理的力量,是確切觀測的產物。
是不會淪為虛幻的固定存在之骰。
妙婧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童,沉浸在“真理之骰”中,而釋千則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平心而論,她覺得她還是挺正常的,怎麼周圍奇奇怪怪的人的刷新率會這麼高?
她看了一眼遠處的妙婧,又看了一眼不太像活人的晏寺。
……算了,不論如何,賭場的確已經延續了四百年,她這次回到現實,Anti-這個人格身份應該就可以實現真正的自運行,並且便於她位於地底的本體調用力量了。
至於賭場有幾個奇奇怪怪的人,也不是很重要。
瞥了一眼宋知予、宋知讓,他們似乎在經歷一場並不好獲勝的賭局,釋千思慮片刻,也不想再多等,於是操控意識下沉、從Anti-的附屬軀體內抽離出來,又分別在雙月、三無以及“Herx”的附屬軀體內活動,了解了地表的大致狀況後,重新回到了研究中心。
睜開眼時,啟明的鬧鈴恰時響起,而比睡眠燈更早亮起的是她手側的平板,就像是故意掐著時間點。
釋千偏頭一看,發現是容靈發來的訊息:“暫時有四個財團的負責人同意了你的要求。”
“哪四個?”釋千問。
“黎光,明舟,極星,彌斯。”對方的消息很快彈出來,然後又是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從這次登入遊戲就可以開始了,我們會先整理10個劣跡玩家的名單給你。”
不到一個小時,就能應下這條要求,財團內部的辦事效率還挺高?
明舟和極星倒是能理解,大概率內部會存在對“編號4000”事件的優先處理邏輯,但“黎光”和“彌斯”她並不相熟。能這麼果斷同意,必然存在問題。
到時候看看情況吧。
“好,名單直接發到我的遊戲系統內。”釋千回復,隨後登入了遊戲。
【叮!恭喜您,人格身份‘Anti-’影響力已達100%!解鎖人格身份[自運行]功能!】
【突破影響力設定判定上限!此後每增加50%的影響力,將為[自運行]的附屬軀體增加一次死亡機會。】
果不其然,Anti-的影響力達到滿值了。
釋千瞬間原諒自己賭場內出現的那具“屍體”和妙婧了,反正他們作為[愛人]無法傷害她,這麼想來,給他倆一個容身之所也不是不行。
畢竟他倆看起來的確不像是能在人類社會中獨立生活的類型。
明天倒是沒什麼事,不需要早睡早起,釋千盤腿坐在床上,略一思索,打算趁著身體狀態好先進一趟[無盡本思],看看能不能抽出什麼新的100%匹配度卡牌。
——獵殺玩家的這個任務並不適合她現有的這些人格身份,所以她打算捏個新人格身份去做。
睜眼、閉眼。
這一次僅僅隻用了六分鍾。
釋千有些期待地打開了系統列表,但在看到那張新出現的100%人格卡牌時,還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隱性人格,[幸運拾荒者]。
釋千摸摸下巴。
能把這張卡刷到滿級,另一個自己玩的遊戲應該很有趣
吧?
一定很有趣,不然不會“分享”給她。
熱門推薦
"我與皇帝少年夫妻,臨到中年他卻偏寵貴妃,對我再無絲毫尊重。 太子鬧著要娶一平民女子,我攔著,他便恨上了我這個親娘。 我在絕望中死去,睜開眼卻回到了從前。 重來一回,我想通了,自己過好便是。"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撿回一隻虛弱的異瞳小貓咪。 我每天抱著睡覺,瘋狂亂親,在懷裡蹂躪:「你知道的!媽媽從小就沒有小貓咪!」 後來穿越異世,我成了星際獸世裡的珍稀人類。 被囚禁在玻璃房裡,任皇子們挑選。 一個病恹恹的異瞳青年在侍從的攙扶下慢條斯理地走上前: 「各位兄長,你們知道的..」 他虛弱地咳嗽了一下,聲線懶散: 「我從小就沒有老婆。」"
我男朋友自殺了,死前給我留了封遺書: 【王八蛋,沒了我你肯定會餓死,我的錢全都他媽的留給你了,省著點兒敗。】 我於是繼承了男朋友留下的十個億。 在他的葬禮上哭著哭著差點笑出聲。 然後我就重生了。 重生回了他的高中時期。 那年的樓洵蒼白脆弱、骨瘦如柴。 被幾個混混圍在地上拳打腳踢。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已經沖過去把他護在了我身後。 「我操,誰允許你們打我未來財神爺了?」
同事大姐讓我給她兒子當幹媽,我以為對方是幼稚園小朋友,同意了。 然而…… 後來,小我兩歲的小狼狗將我圈在沙發上,聲音喑啞:「幹媽?」
我,A大校花,如今穿著花棉袄花棉褲坐在村頭跟大媽們聊八卦。 看著拉著行李箱走過的帥哥,嘴欠道: 「呦~這不是我們A大校草嗎?回村過年來了啊。」 帥哥冷漠地瞥了我一眼,第二天,他也穿著跟我同款棉袄棉褲坐在了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