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釋千不能說自己了解應觀辭,但他絕不會追求施舍的愛,那有些太過於低自尊了。
她沒有給出回應,握著她的那隻手有些僵硬了,他的睫毛微微顫了下,眼睛活動似是在思考。隨後他再次垂下腦袋,這一次落下的地方是指尖。
幾乎沒有什麼情欲方面的意味,反倒有些小狗舔舐的感覺。
他抬起眼,似乎是在觀察她。
“我可以成為……”嘴唇微微脫離指尖,他咬字清晰地說,“您的造物嗎?”
造物。
他是天生的人類,又如何能成為她的造物?
釋千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又一路上移,直至同他對視。然後想到了一個詞——“塑造”。
這是她在《愛的創生》裡理解的、她的愛。
她希望周圍的人擁有自我、同她平等,但她的愛卻不會落在這些人的身上,因為對於[世界之主]來說,自我的延伸就是侵佔性地對外界進行塑造,那麼她的愛,本身就是塑造欲的延伸。
所以,應觀辭的本質並非在示弱,而是遞交“塑造權”。
他不懂該如何在“萬物於她皆無用”的條件下獲得無可取代的“重要性”,於是決定另闢蹊徑成為她的“造物”。
而她的造物們,恰好全部都是“我想要、我創造”。
釋千驀地笑出聲。
應觀辭巧妙地把問題拋給了她,但不得不說……這似乎居然真的是一個可以成立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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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微動,翻手、手心向上,指節便落在他的下巴上。而他的手順勢滑到她的手腕上,雖然僅僅隻是手掌和手腕的接觸,但看起來卻有一種攀附感。
“我的造物?”釋千問。
“是。”應觀辭回答,“如果沒有您出現,我早就死了。所以……從和您分別的那一天起,我的生命就已經完全歸屬於您。”
釋千沒有說話。
“如果您需要注視……”應觀辭緩慢地用臉貼近她的掌心,輕聲,“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因為其實、或許……”
“我早就是您的造物了。”
第254章 一模一樣
應觀辭的姿態確實放得很低,口中說出的話也並未脫離“示弱”的語境。
但當釋千看向他的眼睛時,卻發現那並非低自尊的、乞憐的眼神,也沒有像先前一樣,有著在無期等待中誕生的不安與無措。相反,他是冷靜的、堅定的,甚至讓釋千覺得不會因為她的回應而轉移心性的。
和先前僅僅隻是說出口的、顯得不求回應且無私的“愛”截然不同。現在的應觀辭明確地想要一個獨特的回應,並且在想盡辦法得到,盡管這件事對他來說極為陌生。
感受著從他臉頰處傳來的溫度,釋千盯著他那雙毫不回避的眼睛看。
聽起來,前者似乎更加具有“自尊”或者“灑脫”的意味,後者則親自交付自己人生的主權,但此時此刻的釋千卻無法下達定論,到底哪種才是更加缺乏自我的。
起碼在現在,釋千並沒有覺得應觀辭迷失了自我,反倒覺得他好像從某種“迷失”的狀態中走了出來。
“交付主權”這樣的行為,應觀辭並不是第一次做。
在研究中心那次會面,應觀辭表達的訴求總結來說就是想讓她掌控他的主權,但那時候的他,隻是想要逃避做決定的責任,通過粉碎自我意志的方式來逃避痛苦。但同樣的行為,在這一刻卻成為勘破迷霧的明燈。
比起之前那句“愛”的訴說,這才是對他們在研究中心裡那次會面的明確回應。
就像是一首充滿消極意向的情詩。[注]
是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對於什麼都不匱乏的[世界之主]來說,這反而比積極地證明優勢更加引人入勝。
的確是……有點意思。
她剛才感受到的“欲望”並非是通過肢體接觸傳達的肉體之欲,而是源於他精神世界的渴求。
成為沒有主權的所有物也無所謂,他隻想要她給出特殊的回應,想要她的注視、想要她懷有私心的愛。
釋千手下略微用力,撫面的動作從他的主動貼近,轉為強勢地入侵與被動地承受。但他卻仍然毫不躲閃與反抗,反而貼得更近了,
承接著陽光的湿潤眼睛分外明亮。
很像下手沒輕沒重地逗弄小狗,但小狗非但不跑遠,反而搖著尾巴湊近了。
“你有隨時不愛我的選擇,也有恨我的權力,還能擁有絕對的自由。”釋千說,“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你擁有的這些嗎?”
應觀辭再次笑了。
“人類生死不過百年。不論是快樂、痛苦還是遺憾,都早該成為一抔黃土。”他說,“所以,與我延續下來的生命共生的、現在擁有的一切,本來就是您賦予的。”
“因此,並不是我放棄,而是您收回。”
應觀辭並沒有被她的設問繞進去,並且將問題帶回他的語境。
看似弱勢的處境,但卻仍在嘗試劃定語境。這是一種主動向外的試探,也是一種邊界的潛行擴散。釋千隱約透過他“維持情緒穩定”的外殼,看到他屬於“執行長”的一些真實。
後退就是讓渡邊界,讓他意識到這種層面的“擴散”是被允許的。
就像她剛才沒有對“造物”的說辭表現出反感,他便以此為基礎、站在安全線內繼續試探。
釋千看著他,並沒有感到生氣或者冒犯,而是手下用力,又將他往自己帶了一下,直至她能清晰地從他的眼中看到她自己。她回以笑容:“是嗎?”
中性的回復。
應觀辭沒能摸清她的態度,他嘗試擴展的邊界觸碰到了一團未知,有一瞬間的啞然。
“那我問你。”在應觀辭給出回復的前一秒,釋千開口,“為什麼童話故事永遠終結於一句幹癟的話,為什麼文學作品裡的幸福結局總是戛然而止?”
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卻直接將他從已經確定為“安全”的邊界中扯了出來。
她允許他嘗試突破邊界、展現屬於自我的一面,但一味縱容隻會讓他失去對分寸的精準考量。
應觀辭陷入沉默,似是在思考這個問題背後的“陷阱”,嘗試找到一個最合適的答案。但釋千僅僅隻等了三秒,便直接給出了答案:“因為一切終將消亡。”
“我……”
應觀辭張嘴,似乎是準備說些什麼,然而釋千的手指卻落在他的唇上,將他的話堵住。
“對於人類來說,萬事萬物都隻是當下,也隻能在相信當下。”她說,“你有恨我的權力、不愛我的選擇,但這些不是我給予的,而是你無法割舍的天性。”
“……”
盡管笑著,但二人之間的氣壓還是被壓得很低。
“但是。”釋千話鋒一轉,凝滯的氛圍倏地被衝開,“我可以使用能力,讓你永遠毫無反抗意識地愛著我。借用我的手、徹底更改你的‘天性’,從此往後,你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願意嗎?”
“願意。”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然而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中卻傳來一聲極輕的“啪”。
是釋千松開了捏著他下巴的手,反手用手背輕抽在他的左臉上,沒有過重的力道,但卻因為猝不及防,他的頭側了過去,整個人顯得有些惘然。
眼睛微動,應觀辭怔怔看向她。
釋千用另一隻手摸著手背,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就像那一巴掌不帶有任何惡意,隻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樣。
她仍然帶著笑,說:“你答錯了。”
說著往後退了兩步,應觀辭也緩緩直起身。
短暫底思考後,他迅速做出解釋:“我不會……”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釋千就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了,無外乎是什麼“沒有這種本性”、“不會恨或者不愛”之類的。但這也是錯誤的答案。
她沒必要在這裡和他玩假設前提設問法的文字陷阱。
“錯了。”釋千豎起兩根手指,直接打斷他的話:“第二次,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是你說想得到什麼就可以得到的,不要規避我的問題,丟給我來解答可不是什麼好辦法,應執行長。”
“……”
應觀辭的神色並沒有因受辱而不堪的意味,也沒有因為擴張邊界而建立起的安全感被擊碎的不安,他的頭還有些偏,惘然褪去、留下的是平靜的思索。
這一次釋千倒是很有耐心,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復。
“您……”十來秒後,應觀辭終於開口,再次同她直視,“您感興趣的,就是我的本性。”
釋千略一偏頭,繼續聆聽。
“或許,我的愛對您來說很難理解。”他說,眼神毫不偏移,“所以您才會注視我,哪怕這是會變化的、是終將消亡的。但倘若我讓您更改我的本性,把愛您這件事變成一件由您決定而不可更改的定數,我的存在……就毫無必要。”
“所以,你確切想讓我‘收回’嗎?”釋千問。
“我會證明的。”應觀辭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帶有些偏執意味地重復道,“我會向您證明的。”
“證明什麼?”釋千又問。
“您不理解的……”應觀辭向她走來,再次伸出手,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背上,又引導她的手落在他的左側面頰上,恰好和她先前輕扇的位置吻合。
和他冰涼手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溫度偏高的面部,紊亂的呼吸與失控的心跳中,他補全了自己的話:“我的愛。”
——我會向您證明,您不理解的、我的愛。
釋千:“……”
不得不說應觀辭真的很聰明。短短幾分鍾他就探探清了一些界限,比如主動伸手觸碰、將自己定義為“造物”等行為都在她的允許範圍內,又通過那輕輕一巴掌判定出一條紅線。
紅線並非他回答錯了問題,而是他在通過示弱來回避問題。
她說,你要變得更精彩;他答,請您把我變得更精彩。隻可惜釋千並不享受他人的示弱,這一套對她效果不大。她的確覺得做出這些行為的應觀辭很有趣,但不代表要縱容這些有趣發展為無趣。
如今,應觀辭退到了“紅線”後,但卻並沒有就此退縮,而是卡著邊界、且不再通過示弱來回避問題。
很有趣,但也實在是有點……
釋千想了半天,隻能想到兩個字:欠揍。
但她看著眼前的應觀辭猶豫了一下,實在是沒找到理由。但就算有理由,他現在這個樣子……
還是算了。
正當釋千準備收回手時,驀地感覺到自己感知的邊界忽然闖入一個人,她驀地一頓,迅速抽回手。應觀辭的視線下意識落在她抽回的手上,落空的手微微蜷起。
應觀辭有些發愣,釋千隻好開口提示:“有人來了。”
並不是她不回應他,而是正有兩撥人逼近她所在的方向。分別都為七人列隊,來自不同的方向,且都和墳墓消失的方向不同,大概率是為了掩飾總部的具體位置。
但她已大致能通過墳墓的行動軌跡判斷出總部的大致方位,她看向相反的那支隊伍:“你去看看那一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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