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巧合、又像是計劃之中,四層輪盤在她們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重疊為同一平面,不再變化。
相隔數十米,釋千仍能捕捉到她的視線,和在遊戲裡見面時那偏執而怨懟的視線不同,這一次,雀芙的視線安寧而平靜,甚至還在看向她時抬起了手、像是在打招呼。
“這是做什麼?”釋千問,又狀若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手槍打了個轉。
雀芙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過距離有些遠,釋千看不太清。隨後她說:“我是來阻攔你的。比起和你作戰損失隊員,不如我直接發動場域,畢竟……我並不覺得我們可以通過尋常作戰攔下你。”
“嗯?為什麼要阻攔我?是不歡迎客人來訪嗎?”
釋千笑著反問,她嘗試召喚異種,但卻發現從深層世界召喚的通路被隔絕了,她倒是可以直接從世界盡頭召喚,但沒必要。
“你來做客的話我們當然歡迎,但對我們的人下殺手,這可不太像是做客的樣子?”雀芙說。
不論是語氣還是姿態,雀芙似乎都隻把她當作名為“雙月”的陌生人。但事實上,雀芙在遊戲內對她進行了詳細的身份推算,盡管她沒有承認。
是也像奚航一樣被重洗過了嗎?看起來不太像。
“啊……你說這個啊。”釋千將槍收回口袋裡,“我猜你們降明應該挺了解我的風格?”
雀芙微一點頭:“反抗隻有死亡,順從才能活命。如果我們敞開大門歡迎你,你就是來降明做客的,然後——成為降明的新主人。”
釋千也跟著點頭:“不願意嗎?”
“對我而言,現在降明的實際掌權人是誰都無所謂。”雀芙沒有直接回答釋千的問題,“她可以是給我下達命令的那個人,也可以是未來從某個地方冒出來的某個人,更可以是我自己。但是——”
她微微一頓:“降明內部可以因為權力變動而自相殘殺,但絕不能向外投降、引狼入室,這是我個人的底線,所以在我這裡,我會用盡一切來阻攔你。而我也是這樣信任著降明裡的其它人,因為我們都是因為降明、才獲得了新生。”
釋千並沒有打斷雀芙的話,而是安靜地聽她說完。聽到後面便隱約猜出雀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
這是非常標準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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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標準的、給“降明”立正面形象的話。挑不出任何錯、顯得正義又忠誠,但這些話說給“雙月”聽,顯然就是廢話,甚至這種話還容易讓“雙月”誕生徵服欲,得不償失。
面對敵人說這種話當然沒問題,但問題是,說出這段話的人是“雀芙”,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盡管釋千和她僅一面之緣,但她認為雀芙絕對不會說這種廢話。
——她能在遊戲裡用短短幾天,打入數個組織內部、並且均掌握一定權力,哪怕她被研究中心“修正”了一些性格,也不會變成不分場合給敵人說一堆正義忠誠廢話宣言的人。
除非這些話有“聽眾”。
比如……透過“雙月”,說給“釋千”聽。
現在他們雙方都套著“馬甲”。
知道“雙月=釋千”的研究中心套上“降明”的馬甲,但“降明”這個身份不該知道“雙月=釋千”,還得表現得和“雙月”敵對。
而釋千則套著“雙月”的馬甲,她不應該知道“降明=研究中心”,“釋千”需要借助降明的力量逃離研究中心,那麼“雙月”出現在降明附近的目的,就是為了“探底”。
那麼雀芙這段話便有了“聽眾”,她需要讓釋千相信,降明是成熟且可靠的組織。
所以他們不能敞開大門歡迎“雙月”,還得傾盡全力和“雙月”對抗。而披著“雙月”皮的釋千,也必會點到為止,不會給降明造成無可挽回的創傷。
真是一個巨大的戲臺子。
想明白的釋千不由得輕笑出聲,旋即她隨意拍了兩下手,似是鼓掌,但過於隨意的姿態反而顯出嘲意。
“真好。”她輕輕將槍上膛,“不過我猜你可能不知道?”
“你說。”雀芙說,姿態如常,毫無懼意。
“我最喜歡……”釋千再次展露笑容,比起之前的淺笑輕笑,這一次的笑容並未迅速褪去,上膛的手槍再次在手中打起轉來,似乎完全不害怕走火而傷到自己。
輕輕的一聲“啪”,她重新握緊握柄,隨後便是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
“砰!”
與子彈同時出膛的,是帶著惡劣笑意的後半句——“與我對立的、忠誠的人。”
子彈順著光圈的直徑直向雀芙飛去,而恰在此時,本已停止旋轉、重疊為一個完整圓盤的多個光圈再次開始嵌套旋轉。雀芙的身影被翻起的光圈遮擋,子彈也落入金銀交織的光澤中、銷聲匿跡。
不過兩秒,中心的圓盤已朝向釋千,上面扭曲的線條匯聚、成為清晰可讀的文字。
“守衛者生命遭到侵害![命運輪盤]強制啟動!”
釋千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這是一個場域,她本就沒覺得可以通過一槍斃了雀芙。而根據這個場域的啟動條件和場域“命運狂賭徒”的性質,釋千懷疑雀芙已將生命壓為賭注。
或許隻有在這個[命運輪盤]中獲得概念上的“勝利”,
才能真正剝奪雀芙的生命。
果不其然,正當釋千將槍再次上膛,那中心圓盤上的文字再次發生改變,正和她的猜測吻合:“守衛者的[生命]已抵押至[命運輪盤],入侵者尚未交付[抵押]。2號輪盤開始轉動,入侵者將有三次選擇機會。”
與此同時,緊鄰中心圓盤的光圈開始旋轉。
第一次停下,光環與中心圓盤相接的位置亮了起來,扭曲的線條凝聚成字體。
“——權力。”
中心圓盤隨之做出解釋:“擁有的一切權力將被無形轉移。無形轉移——比如,忠誠於你的,將毫無意識地忠誠於他人。”
光圈再次轉動,第二次停下。
“——生命。”
“你生命的絕對控制權將交付勝者。絕對的控制權——比如,勝者可以隨時讓你死,也可以隨時讓你活。”
第三次轉動、停下。
“——聯系。”
“建立的一切聯系都將徹底破裂。徹底破裂——比如,世界線中再也無法[創造]出相關聯系。”
釋千微微一頓。
世界線中再也無法創造出相關聯系?
創造?
這顯然不是一般異能力能夠做到的事情,甚至不是普通世界盡頭生物可以做到的事。而是——
中心圓盤再次出現字跡,隻是這一次,字跡是純正的金。
“這是[我]的力量,她是最佳載體。”
“[我]允許它們作用於包括[我]在內的一切。”
“一場隨性展開的遊戲,卻足以動搖整個世界的根基,荒謬但卻充滿趣味。”
“[我]可以收回,就像‘最終解釋權歸主辦方’一樣。”
“但——[我]要收回嗎?”
第256章 慈悲
圍繞著同樣的圓心、不同的直徑,由光點構成的圓環不斷旋轉著,在無垠的黑暗中變幻出千姿百態,仿若神明脖間的一枚掛墜。
唯有中央的圓盤和最外側的圓環以同樣的直徑與速度旋轉著,因此釋千能清晰看到圓盤上出現的文字。炫目的字跡在似無終止的旋轉中溢出金色的光點,猶如流星劃過夜空時的掃尾。
顯現出最後一個詞匯的第二道輪盤再次啟程,並不像先前那樣飛速旋轉到隻剩殘影,而是如同最終一樣無規律地緩慢旋轉著。
那經過三次輪轉篩選出的詞匯清晰顯現,它們被金色光芒包裹著,互相之間產生強烈引力,由光點構成一條條清晰的直線,直線接近文字的地方是濃鬱的金色,越到中部越接近藍色,以等邊三角形的姿態“撐開”了整個圓環。
權力,生命,聯系。
倒真有些像是等待賭客下注的輪盤。
身體已經習慣旋轉帶來的失重感,釋千並沒有太過在意那三個賭注,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圓盤中央的金色字跡看。
“我?”
釋千輕聲開口,確定這絕不會是雀芙的口吻。
這些字跡和先前的規則敘述全然不同。它們並非镌刻在圓盤上、是屬於輪盤的一部分,而是以“附著”的姿態於其上呈現,仿若這枚輪盤隻是一個載體。
這是出自[世界之主]的力量。
屬於她的力量。
流星的掃尾在夜空中漸漸淡去,但又在旋轉中猶如紛紛雪粒向她落來,釋千向前伸手接住一粒光,光雀躍地棲息在她指尖,旋即引得她體內的能量泛起一圈圈波瀾。
萬千星子朝她墜來。
探出的手是位於前鋒的領路者,隨後面部與軀體都似淋雨般觸碰到這些閃耀的金,感知到它們在融入她肌膚時迸發的藍,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
釋千看到的手並非是這隻由神經反應控制的肉體之手,而是從無窮盡深黑中緩緩探出的虛空之手。
最開始,周圍隻不過是虛無的光點,一切從她的指尖碰到那粒光開始,一隻沒有實體、不具顏色的手從對面探來。萬物驟變,墜向她的光以那圓盤為界裂為交織的鏡像,逆她而去的鏡像光芒爭先恐後地附著到那隻虛空之手上,共同勾勒出虛無之物的輪廓。
這隻手的手心朝上,手指放松地微蜷,就連手腕與手掌交界處的角度都和肉體之手一模一樣。就像釋千站在一面鏡子前一樣,隻不過將她的手放大了成千上萬倍。
哪怕是以“宏大”這個詞來形容都顯得小氣。
是猶如人類追求的神明造像,要窮極所能、窮極想象才能鑄造出龐然大物。
而落於虛無上的金色光芒不滿足於隻勾勒出那虛空之手的輪廓,又從指尖開始進行精細的雕刻。镌刻出的指紋猶如乘坐飛機掠過地表時看到的山脈,既渺小又龐大。
這隻巨手復刻釋千的動作不斷向前,直到用指尖輕輕託住那不斷旋轉著的四環輪盤。
手指舒展,隻有中指微微翹起,與拇指將觸未觸,猶如將捻而半成的說法印。以人類之軀感受的巨大輪盤在那虛無之手上不過是一顆飾品般的珠子。
世間萬物均將於其上轉動。
金色光點竭盡細致地復刻著真實的細節,連肌膚的紋理都清晰可見,然而那細致入微的指紋卻並非人間的定數,而是像無盡海面上的波瀾、無法捕捉的風線,帶動著掌紋不斷變幻、延申,似墜入不切實際的夢境。
那金色造像的肌膚下流淌的更是純藍的血液,金色的光芒在編織,藍色的光芒在奔騰,它們順著手臂向後擴展而去,共同構成了一具赤裸著的女性軀體。完美、龐大、不可方物。
釋千抬起眼。
釋千也抬起眼。
金色的睫毛在深空中灑下數道反向的流星,露出那雙永無盡頭的眼睛。
她看著她。
祂也看著祂。
釋千輕輕眨眼,祂也跟著輕輕眨眼,動作完全一致,沒有任何延遲。她恍然不清楚到底是誰控制著誰,但也僅隻恍然了一瞬,因為釋千清楚地知道,[世界之主]的真正意識就在她使用的這具軀體裡,毋庸置疑地,這世界上隻存在一個釋千。
眼前的造像也並非她的“真身”。釋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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