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恐懼並不像觀看普通的恐怖電影,看過第一次後就會有一個“心理預期”,每見一次、那份懼怕就減輕一份。少女帶來的“恐懼”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翻騰出來的,無法由大腦中的理性控制的。
那份恐懼由那雙眼睛傳遞出來。
——那雙平平無奇的眼睛。
那雙明明隻是平靜地注視著他、沒有任何殺意與惡意的眼睛,卻讓他在一瞬間靈魂都感到灼痛的眼睛。
那雙哪怕隔著網絡,都能將無由的恐懼傳遞給觀眾的眼睛。
“……”
但圖歌的手還是落在了門上。
他現在熱度還是太低了。
雖然比起大部分主播來說,這份熱度已算得上不錯。但他已經感受過在排行榜第一時金如流水、
錢隻像是一個數字的感覺,尋常標準的“不錯”就不再能滿足他,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把熱度提升起來,隻要有一點點機會……
隻要有一點點機會。
肢體優先於大腦,手指微微用力向裡一推,幾乎沒用什麼力,那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想要提升熱度,“夢忱”的確是最佳方式。——即時彈幕在短時間內大批出現,就會被系統判定為“出現爆點”,然後就會加大推流力度。
就算他不來找夢忱,其它不參與追殺的主播也會來找的。
昨天就有人在觀眾的指引下來過了,也是同樣被觸手“踢”出門外。根據他們昨天的經歷,假如不去碰那個少女,觸手就不會被觸發,但如果不碰少女隻是純聊天,不論多久都隻會是尷尬的自說自話,最後隻能灰溜溜地帶上門離開。
他得想個別的辦法,他一定能想到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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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歌抱著這樣的想法推開了這扇門。
門打開的速度太慢了。
他不自禁屏住的呼吸幾乎在這漫長的等候中使他暈厥。
可是門打開的速度又太快了。
他甚至還沒整理好自己大腦中紛亂的思維,也沒能看清任意一條彈幕所說的話。
圖歌又想伸手把那門拉上,可手指卻已碰不到緩緩打開的門的邊緣。隻是向前無力地探了探,抓回了一團沾滿了汗液的冷空氣。
他抬起頭,卻更是如墜冰窟。
和昨天的場景完全不同,今天的少女並不是在沉睡,而是姿態輕松地靠坐在桌子邊緣,用一隻腿支撐著身體的平衡,另一隻腿則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看起來很是愜意。
盡管這隻是一間昏暗、狹小的小木屋。
她在門打開的那一瞬便捕獲了他的視線。——先是用一張看不見形狀的網控住他,又用細密的絲線一層一層將他的眼珠纏繞包裹,致使他的視野狹小得隻容得下她一人。
又來了!
圖歌內心隱隱掙扎。那種失控的、無端的驚懼又來了!
他不該打開這扇門的,做不出屬於觀眾眼中“圖哥”的反應反而得不償失。可如果彈幕還像上次一樣,和他擁有同樣的觀點,反而因此誇他反應機敏呢?
圖歌想要看向彈幕,還想通過彈幕獲得一些“這隻是遊戲”的不真實感,卻實在移不開視線。但他又開始恍惚,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不想移開,還是不能移開。
“可你得移開!”
他聽到自己心底的聲音。
圖歌下過很多次副本,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絕對是精神被汙染的前兆,他必須想辦法清醒抽離,否則他必將折在這裡,拿到一個BE恥辱離場。
所以他得移開目光。
他得移開目光,他得移開目光,他得……
他得……
他得……
他得什麼來著?
他忘了他得幹什麼,這導致他不得不調動所有腦力去想這個問題。
纏繞在他眼球上的絲線越縮越緊、越縮越緊……圖歌感覺自己的眼球就要在下一秒爆裂開來,眼前姿態愜意少女的身形開始扭曲,卻並未顯出那藍紫色的觸手,反而像是光暈、像是流動的落日長河、像是無盡深處的海洋,像是世間所有意象的集合,它們交纏在一起,爆發出極亮的光芒、落在他的腦子上、融入他的靈魂裡,又編織入他的思維中。
它們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他得……
他得……
須臾之間,圖歌不再感到疼痛了,他的眼珠好像吸收了那些緊密纏繞的絲線,一股清涼又灼熱的活潑粒子擠入他的瞳孔、流入他的血脈中,他終於想起來被他遺忘的事。
他得——注視著她!
注視著她,就這樣注視著她!
注視著注視著注視著注視著注視著注視著注視著——
祂。
■■■■■■■■——
“又來找我了?”
聲音如水銀鑽入皮肉般灌入他的腦子,圖歌驟然睜開了自己睜著的眼睛,發現他正仰著頭看著那少女,脖頸已經彎折到極限,膝蓋也在隱隱作痛。
少女垂著眼看向他,雙臂環繞、抱著那隻可愛的毛絨玩具熊。
“诶?”
圖歌僵硬地低下頭,視野隨著他的動作移動,他看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膝蓋。
他對此毫無印象。
他隻記得他推開了房門,和那名為“夢忱”的少女對上了目光,緊接著那種無端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他想要離開,然後——然後就是現在了。
他就這樣跪在地上,而少女全然沒有疑惑的意思,抱著那隻小熊輕飄飄地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隻是垂下了眼,甚至連俯身的趨勢都沒有。
昨晚他在直播間做出猜測:“夢忱”一直沒有露出過全臉,可能另外半張臉是非人狀態。可事實並不如此,她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半邊臉腐爛到露出骨頭半邊臉白淨如玉。
她看起來很普通,雖然稍微有點瘦弱,膚色也有點病態的蒼白,但是個正常的人類。
如果這裡不是副本的話,應該會給人一種常年生病的鄰家女孩感。
可惜這裡就是副本,還是一個生存類的副本,他親眼看到從她身體裡探出的可怖觸手,更可怕的是,他在無知無覺間居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圖歌看向彈幕。
彈幕有一瞬間的空白斷層,而最新出現的彈幕也隻有簡單的問號。
和上次同樣的情況?
圖歌掃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他想要站起身,可突然無事發生般站起身實在尷尬。……可跪著說話好像更尷尬。
雖然腦中一片混亂,但圖歌也不敢糾結太久,他迅速抓住腦袋中飛馳過的那個絕妙想法。
他抬起一條腿,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鞋帶,然後順勢站了起來。但在站到一半時,他就覺得自己這套動作蠢透了,簡直是欲蓋彌彰,還不如直接站起身呢,可做都做了,他也不好再跪下去。
“隻是……來拜訪。”
他開口說道,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克制不住的顫抖,是因為不自覺的緊張。
圖歌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被突然卷進這個地方,還挺不知所措的,就想著拜訪一下鄰居、然後了解一下情況。但昨天來的時候……好像打擾到你睡覺了,所以……今天想來賠罪。”
他說著話,幾乎不敢再直視少女的眼睛,隻一個勁盯著桌腳看。
精神緊繃到極限,他的目光聚焦於桌腳完全不敢松開,連彈幕都變成一片虛影。
“賠罪?”少女開口,重復著他提出的那個蹩腳的理由。
她的語氣明明很是平靜,咬字清晰,也沒有故意提升某個音的語調,但落在圖歌耳朵裡時,卻莫名有一股居高臨下的質詢、甚至嘲弄意味。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由於緊張而神經過敏,但視線還是不自覺地往下壓了壓,這下連桌腳都不敢盯了,隻敢看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將鞋面上的每道汙垢與劃痕都刻入他的記憶深處。
那名為“夢忱”的少女驀地笑起來,輕輕的笑意落在他的肩頭和脊椎上,卻讓圖歌覺得單是站立這件事都很辛苦,他的呼吸如負千斤重般加深。
笑聲收尾。
“空手來的啊?”她發問。
“嗯?”
圖歌沒有反應過來:“什、什麼?”
他的餘光注意到少女從倚靠桌邊的姿態改為站姿,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他想後退。
在逐漸攀升的恐懼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軀體,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直到後背傳來“咚”的一聲,他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不知何時被關上的房門。
“……”
“對不起。”他張口,全然不敢抬起視線,也完全想不起什麼形象、什麼直播人設了,“對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嗯,你不正是來賠罪的嗎?”
少女的聲音依
舊很平靜,隨後一隻手闖入了他的視野,一隻掌心向上的、似是在索要的手。
“賠罪禮呢?”她說。
圖歌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像不會思考了,他隻想融入身後的門板中。慌亂地看向彈幕、想獲得一些求助,可彈幕上的字他居然都看不懂。橫豎撇捺,是橫豎撇捺……他看不懂,他全都不認識!
他想要去讀每個字,可越是仔細看、越是不認識。
“賠罪禮……”圖歌喃喃道,他開始嘗試理解這三個字的意思。
就好似出生的嬰兒,看得到一切、聽得到一切,可接收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
周身陷入了詭譎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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