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南皺眉沉思,她看了一下蔡成玉坐著的高高階梯的最下面一級,心裡逐漸有了答案。
“我們兩個人當時正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面想親嘴呢,結果被高春來這麼一打岔,心神巨震之下我就不小心從臺階上滾下去了。”
她沒跟簡家南提起的是,高六奇見到他媽媽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自己的手給狠狠甩開。
明明他們兩個人前一秒還緊緊相貼在一起,但是高春來一出現,高六奇就避自己如蛇蠍,好像在跟什麼髒汙的東西做切割一樣,這副表現馬上就讓蔡成玉寒了心,既然高六奇放開自己,那麼她也不想跟多做糾纏。
但是她卻全然忘記了,自己正站在臺階上面,還是最高一級的臺階,她還是站在靠裡面的位置,兩個人突然分開,力是相互作用的,她一個不小心就被高六奇推了下去!
一路咕嚕咕嚕地滾了下來,這個過程裡面她受的傷,想一想都覺得膽戰心驚,就連回憶都不想再回憶一遍!
如果隻是這樣還算好的了。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蔡成玉覺得她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
“我當時摔倒在最下面,眼冒金星頭暈腦花,一時半會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模模糊糊地看見兩道人影站在臺階最上面,俯視著我。”
“我至今都想得起高阿姨臉上的表情,好像在看什麼世界上最汙穢的髒東西一樣,眼神中都是厭惡嫌棄,還有一股子恨意。”
她回憶起來。
高六奇見到自己摔倒一開始是很著急的,甚至想要連忙走下來扶起她了。
但是高春來卻阻止了高六奇,問道:“你們兩個是怎麼碰到一起的?”
就是這句話好像有非凡的魔力一般,讓高六奇馬上就停止了一切的動作。
兩個女人都沒有出聲,一起屏氣凝神地等著高六奇的回答。
好像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高六奇才鎮定著說:“我們兩個也是碰巧遇到的,可能走著走著就不小心遇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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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明白人都知道他這句回答有多麼糟糕,蔡成玉當時候都非常驚慌,絕望地坐在地上等著高春來的詰問和反駁了,但是出乎自己預料的是,高春來並沒有揭穿高六奇這
個一聽就察覺不對,真相比紙糊的窗戶還要薄的謊言。
她利落地一點頭:“這樣嗎,那行,既然你們是碰巧遇上的,想必你們之間也沒有其他什麼事吧,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說到最後這句話,高春來突然拔高的音量才暴露了一絲自己的真實情緒。
高六奇著急壞了,他驚慌的視線在眼前的媽媽和摔倒在臺階下面的蔡成玉之間不斷來回遊移,好像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聽媽媽的話一樣。
高六奇猶豫著說:“那,那她呢,我們要不要過去扶一下她?或者是通知蔡阿姨也好啊!”
高春來輕蔑地瞥了一眼蔡成玉,好像這才注意到有個女孩摔倒在臺階下面一樣,她冷笑起來:“扶她?有什麼必要,人家媽還沒死呢,你為什麼要扶她?”高春來的話語在那個“死”字上面加重了音,好像一個詛咒一樣。
蔡成玉充滿希望的眼光投在高六奇身上,眼神中帶著鼓勵,好像在說,高六奇你就勇敢一次吧,就算無視我們之間的關系,看到一個陌生人摔倒在你面前,你難道就不管了嗎?
見到高六奇動作神態都充滿了猶豫,高春來逐漸不耐煩了,上前一步直接扯上兒子的手,以一副命令般的語氣道:“回去,馬上跟我回去,別管其他人了!”
她惡狠狠地說:“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高春來在離開之前還轉過頭來一臉嫌惡地看著狼狽的蔡成玉:“你看,你跟你媽一個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你媽勾引我愛人還不夠,毀了我一個家庭還不夠,現在又來禍害我兒子了,我求求你們了,你就就放過我兒子吧!你們母女倆就放過我們家吧!”
高春來並沒有想要蔡成玉的一個回答,說完這句話扯著兒子就離開了,隻剩下蔡成玉一個人茫茫然悽悽慘坐在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後面的事情簡家南就知道了,她摔倒在地腿腳受傷,沒辦法自由行動,蔡多顏不放心就一個人去尋找女兒,簡陽平發動全部團友來找蔡成玉,自己女兒卻先人一步找到了蔡成玉。
簡家南聽完蔡成玉的訴說,沉默了片刻,跟她一起扭頭看向已經完全漆黑一片的大海。
許久過後簡家南才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等你回去之後還跟高六奇在一起嗎?”
簡家南這句話好像觸碰到蔡成玉的發火開關一樣,她身體裡面的火焰一下子就怦然爆發,音量拔高了八度:“跟他在一起?不,絕對不可能!想都不要這麼想!”
“他既然在今天我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毅然而然地拋下我,一點都沒有責任心和挺身而出的擔當,完全沒有想過我一個剛摔斷了腳的小姑娘在這樣一個漆黑無人的環境裡面要怎麼繼續活動。他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我也會做出我的決定,我們兩個人是肯定沒辦法和好如初,像以前那樣的,反正我也要高三了,下學期我就好好學習,跟他說再見吧!”
這是簡家南從蔡成玉嘴裡聽到的最決絕的話了,高六奇能把她逼到這個樣子,可見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是非常大的。
蔡成玉繼續哭訴:“我也不想最後這樣的嘛!這才是我第一次談戀愛唉,我看了那麼多的小人書,搞得我對愛情抱著那麼美好的期待,可是今天才知道,書上全是騙人的話,我回去就把那些書全部給燒了!”
簡家南默然不語,她覺得吧,蔡成玉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高六奇這個人,隻是呢,處於要高考的這個高壓階段,再加上學校環境那麼封閉,對早戀這件事情管得格外嚴,看得尤其嚴重。
但是學生嘛,越是禁忌的事情他們越是覺得刺激,就非要違反校規也得試一試,還美其名曰追求自由追求愛情。
簡家南想了一想,換了一種角度安慰蔡成玉道:“其實吧小玉姐,這件事情也沒有那麼糟糕嘛。要我說呀,你還是因禍得福了呢!”
簡家南這麼一說,蔡成玉的好奇心就被勾起來了,她抹了抹眼淚,“你說什麼?我怎麼就因禍得福了呢?”
簡家南一字一句慢慢地跟她說:“當然是一件大福之事啊!你經歷了這件事情,從此看清了高六奇的為人,他一點擔當都沒有,就因為不想暴露跟你的戀情被媽媽責罵,就能棄你於不顧。我就請問了,就算是一個陌生女孩跌倒到任何一個人的面前,沒有一個人是會忽視不救的吧?高六其他不僅僅是見死不救這件事,你媽媽剛剛這麼著急的時候,全團的人都因為你的失蹤而擔心的時候,他明明知道你的下落卻一言不發,緊鎖牙關,這已經不是‘沒擔當’這三個字可以形容的了,這簡直就是道德低下人品敗壞!”
“你借這件事情從此看清楚了高六奇這個人,把之前自己加注於他身上的美好想象全部給破壞掉,不就不用擔心以後再經歷這種事情了嗎?而且呀,你不是一直很擔心你們倆的戀情被媽媽知道引發戰爭嗎?你看,現在不就不用擔心這點了?”
相比起失戀,蔡成玉這更像是信任破壞之後遭到的結果,如果還要說的話,那再加一點丟了面子的原因。
蔡成玉簡直是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簡家南竟然是這麼想的,第一反應就是想笑,但緊接著她循著簡家南的話那麼一想,頓時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蔡成玉喃喃自語:“南南你的口才也太好了吧,我都快要被你說服了呢。”
簡家南理所應當:“我的口才當然好了,也不看看我都是在什麼場合練出來的。但是,高六奇這個壞人可跟我的口才沒有半點聯系,我隻是如實地描述事實罷了,一點添油加醋的加工都沒有。”
蔡成玉都被逗笑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覺得這一天的經歷猶如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她回了酒店之後還要緩上一會才能恢復跟以前一樣了。
簡家南看蔡成玉心情鎮定了的樣子,問她:“不如我們先回去吧小玉姐,團裡面的所有人都在擔心你呢,如果你現在膝蓋還疼走不了的話我可以攙扶著你,我們早點回去你就可以早點休息,團裡面的人也不用再為我們操心了,主要是你媽媽,可憐天下父母心,換了我也是不想為我媽媽為我操心的。”
蔡成玉被簡家南說動了,天色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話都不知道她媽媽能擔心成什麼個瘋樣子。
“行,我剛剛坐了一會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是右腿還是有點疼,你幫忙扶一下我肩膀吧。”
簡家南馬上就答應了下來,攙扶著蔡成玉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海洋公園的大門口處。
蔡成玉一出現,第一團的成員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有眼尖的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蔡成玉的影子,馬上大聲喊著:“小玉回來了小玉回來了,蔡成玉她回來了,不用找了!”
蔡多顏本來坐在不遠處的花壇上滿眼淚水,她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但一聽到女兒的聲音馬上就回過神來,衝到女兒身邊查看起來蔡成玉目前的情況來。
蔡成玉強顏歡笑,拉扯著一張笑臉,“媽媽,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下來,剛剛在那裡休息了一會已經緩過來了,好很多了,幸虧了南南找到我,我才在她的幫助下走了回來。我回酒店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不要太擔心了。”
蔡多顏卻半點都沒聽到女兒話的意思,拉著她全身上上下下看了一個遍,確認隻是一點皮肉擦傷之外才放了心。
導遊小周看到這一幕終於松了一口氣,趕緊招呼大家上大巴車,“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找回了就行了,萬事大吉。我們現在就送大家回酒店好好休息吧。”
第一團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旅遊團,擔負了第一個香港內地自由行旅遊團的名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天知道小周在得知蔡成玉莫名其妙失蹤的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有多驚慌,幸好啊幸好,小周深深呼吸又吐了一口氣出來,幸好蔡成玉最後還是被找到了,安全回到了家人身邊。
簡家南在知道蔡成玉失蹤真相之後,心裡就對高春來和高六奇這兩母子的厭惡程度又上了一層樓,回到爸媽身邊也一直用餘光觀察了這兩個人的動靜。她發現呀,高六奇還是有一些廉恥心的,但是也說不一定是廉恥心,隻是一些
內疚而已吧,有一點但不多。
蔡成玉回來的時候,他還小小地松了口氣,高春來隻是向下撇了撇嘴表明了她對這件事的結果是不滿意的。
他倆的這些小動作小心思都被簡家南敏銳地看在了眼裡。
大巴車一路順利地回到了酒店,簡家南擔心地看向了蔡成玉的方向,可她已經跟媽媽蔡多顏一起攙扶著回了房間。
唉,簡家南在心裡面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發生了今天這件事情之後明天蔡成玉姐姐能不能恢復過來,她的心情又會變成怎麼樣呢?
原本簡家南還想著多觀察觀察的,可是她卻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八天的香港自由行已經走到了尾聲,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到時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簡家南是肯定沒辦法再待在蔡成玉身邊開解她的心情了。
就希望小玉姐她回家之後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可以慢慢恢復過來呀,可千萬千萬不要影響了高考這種重要的人生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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