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都拍八百張了。”藍森小聲說,“過來休息一下。”
顧揚又按下快門:“沒事,我多拍幾張。”
藍森接著問:“我早上發給你的圖片看了嗎?”
顧揚敷衍:“嗯。”
搖滾青年很不滿,“嗯”是什麼意思?
然而顧揚已經拐去了另一邊,完全不顧摯友隻是表面看起來叛逆rock,內心其實很脆弱,稍不留意就會一擊稀碎。
兩人交談的聲音很小,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但坐在後排的鍾嶽山和徐聰卻看得很清楚。
“這兩人昨晚在酒吧聊了好幾個小時。”徐聰說,“看起來關系不錯。”
“都說他是陸江寒的心腹,原來還真不假。”鍾嶽山放下茶杯。
徐聰納悶:“不是,能和藍森相談甚歡,都聊什麼呢?”還真有人能和神經病找到共同語言?
“你管他們聊什麼。”鍾嶽山道,“Z88最終拍板的也不是藍森,而是他哥,既然拿不下這頭,那下周我親自去和藍嶼談,至少那位會說人話。”
顧揚舉著相機滿場跑,寰東其餘人都在感嘆,小顧真是個好孩子,認真刻苦踏實穩重,連這麼小的活都幹得這麼認真。
陸江寒喝了口水,遠遠看著他,眼底有些溫柔的笑意。
現場諸位業界大佬絲毫也沒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強行塞了一嘴糧,還在專心致志聽演講。搖滾青年倒是很希望摯友也能圍著自己拍一拍,但由於他今天穿了無聊的西裝領帶,並沒有任何看點,所以慘遭拒絕,這冷漠的世界。
會議休息的間隙,顧揚從衣兜裡掏出來一包潤喉糖,是清涼的薄荷味。
這是全場唯一的專屬服務,別人再有錢也享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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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陸江寒說,“越來越喜歡你了。”
顧揚學他之前的口氣:“還沒追到手,悠著點。”
“沒關系。”陸江寒把糖盒裝回他的衣兜,“反正遲早是我的,跑不掉。”
周圍還坐著很多人,顧揚淡定地說:“哦。”
戀愛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於無論何時何地,總能讓心裡多一點甜。
哪怕是在嚴肅的經濟論壇。
也一樣。
外面天很晴。
顧揚站在陽臺上透氣,從海面上迎面吹來的風,夾雜著潮湿又新鮮的腥。
“會想起什麼?”陸江寒陪在他身邊,“珍珠還是小美人魚?”
顧揚回答:“扇貝粥和酸菜炒海蠣。”
陸江寒笑出聲:“肚子餓了?”
“逗你的。”顧揚也笑。
“逗我的啊?”陸江寒微微彎腰,“那再逗逗?”
會還沒結束,陽臺上人來人往,總裁實在太明目張膽。
顧揚決定和他保持距離。
會議室裡的藍森受寵若驚:“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
“是嗎?”顧揚拍拍他的肩膀,“那說明我們的友誼再一次得到了升華。”
藍森很感動,雖然你現在接近我是另有目的,但卑劣的藝術也是藝術,總能在一次次的升華裡開出永恆的花,我對未來很有信心。
“等等!”顧揚說:“我找你談正經生意,怎麼就成卑劣了?”
藍森堅持:“隻有藝術才是芬芳的。”
顧揚提議:“如果你放棄寰東所有優惠條件,我保證這樁生意一定百分之百芬芳純粹。”
藍森想了想,覺得這樣好像不行,隻好忍痛說:“那我允許這段關系沾染一點金錢的味道。”
心就很碎。
作者有話要說:
藍森:發出了委屈的聲音——金錢!
第52章 甜味
合拍的靈魂之間, 總會相互吸引——或者至少也是單方面吸引。為了能和摯友更好地糾纏, 在下午會議開始前,藍森還特意把座位換了過來, 結果顧揚從頭到尾都拒絕分心, 隻顧著專心致志聽大佬演講, 筆尖在紙上刷刷地飛,根本不看身邊。
知識是一片巨大的冰山, 經常會讓新手困惑, 不知該從何處開始開鑿——幸好還有很多優秀的人願意分享他們的經驗,而探索與成長的過程也因此不再顯得那麼曲折艱難。顧揚絲毫不覺得這種會議無聊, 他視之為一場春雨, 能給頭腦最好的滋養。
藍森感慨:“我哥一定和你很有共同語言。”都是十分變態的學習狂魔, 哪怕和數學書結婚也不意外的那種。
“我正要說這件事。”顧揚問,“我們陸總想和藍總見一面,下周能不能安排個時間?”
“見面沒問題,不過合作的事說不準。”藍森壓低聲音, “據我所知, 新亞給出來的條件相當誘人,幾乎讓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利益。”
“創意工廠是藝術, 藝術的價值怎麼能用利潤來衡量?”顧揚態度很鄭重。
藍森表情扭曲了一下:“這話你哄哄我就行了,我哥可不吃這一套, 他和你們陸總一樣, 從頭到腳都寫著資本家三個字,恨不得讓鬧鍾也噴射美元。”
“誰說我在哄了。”顧揚笑道, “我是認真的,每一處Z88都是藝術品,而寰東正好想做藝術展覽中心,我覺得它們很合適。”
藍森趁機表示,我覺得我們也很合適。
“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顧揚合上筆記本,“先走了。”
晚上真的不要一起吃飯嗎?藍森戀戀不舍,百轉千回,目送他跑到了陸江寒身邊。
“又在聊藝術?”總裁問他的小藝術家。
“沒有,和藍總約了個時間,下周雙方先見面談一下。”顧揚幫他拿過外套,“據說那是一位相當精明的生意人。”
“大家互惠互利,也沒打算坑蒙拐騙,精明一點不是壞事。”陸江寒說,“況且要是對方太傻,說不定還更容易被鍾嶽山忽悠走。”
“也對。”顧揚活動了一下脖子,“坐著開了一天會,都要僵了。”
陸江寒刷開客房門:“要不要按摩一下?”
“不要。”顧揚一口拒絕:“你居心不良。”
“我的意思是,去三樓療養館,請人給你按一下。”陸江寒跟在他身後,一本正經地請教,“怎麼就居心不良了?”
顧揚難得被問住一次,他把手裡的西裝外套掛好,打算用沉默蒙混過關。
但沉默歸沉默,身體卻不配合,耳朵和脖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刷刷變紅,相當暴露心事。
陸江寒低笑,把人禁錮在胸膛和衣櫃間不肯放走。
顧揚後背緊緊貼著櫃門,眼神晃了晃,在這場對峙中暫時處於劣勢。對方身上的香水味原本是很淡的,此時也卻有了明顯的侵略性,木質和礦石的香味像是能穿透神經,讓指尖暫時麻痺。
但他並不排斥這種侵略。
陸江寒俯身,想要湊近那柔軟的雙唇,卻被扭頭躲開。
“還想要我等?”他問,嗓音又啞又沉。
顧揚稍稍閉起眼睛,覺得這件事很不公平,畢竟他對他的聲音毫無抵抗力。
陸江寒在他臉上親了親,哭笑不得道:“脖子要擰成九十度了,不信我們拿個尺量一下?”
顧揚雙手按住他胸口,本意是想讓兩個人保持距離,卻反而被握住手腕拉進懷裡。第一次親吻來得有些猝不及防,卻又無比圓滿應當,有這世界上所有的甜蜜,像拌了蜂蜜的、湿漉漉的一場雨。
許久之後,陸江寒和他蹭蹭鼻尖,低笑著問:“怎麼也不呼吸?”
顧揚垂下眼睛:“等你教我。”
“那你要笨一點。”陸江寒抱著他回到小客廳,手指穿過那柔軟的黑色短發,像是在撫摸一隻漂亮的貓,“一直學不會,我才可以教很多次。”
顧揚說:“唔。”
下午五點,最後一片陽光灑在沙發上,照得那裡又暖又舒服。
小藝術家跨坐在他的總裁身上,很專心地學習了一下,要怎麼在接吻的時候呼吸——最後發現,好像也不太難。
桌上手機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直到最後電池耗盡自動關機。藍森站在陽臺上打電話,看著被夜幕籠罩的大海,感慨萬千,雖然靈魂摯友不理我,但Z88還是要給寰東留一個月時間,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我以為是去寰東市中心那家店。”藍嶼皺眉,“新店?”
“對。”藍森說,“普東山新店。”
藍嶼一口拒絕,那就免談。
“為什麼?”藍森莫名其妙,“網上罵你的留言IP號段是普東山?”按照他哥又變態又記仇的做事風格,這種事相當有可能啊。
然而哥哥已經掛了電話,並不打算深入解釋,甚至還關了機。
眼看著合作岌岌可危,還沒煮熟的靈魂摯友也即將飛走,藍森不得不打電話求助場外親友,結果藍媽媽卻表示哥哥都那麼忙了,他不想解釋就不解釋,你有什麼問題就自己心靈感應一下,電視裡的雙胞胎都這麼演。
搖滾青年不滿道:“你這老黨員怎麼一點也不唯物主義?”
藍媽媽掛了電話,繼續專心致志做瑜伽。
藍森隻好也盤腿坐在地毯上,試圖用腦電波聯絡他哥。
結果當然未遂,不僅未遂,還把自己活活盤到了腿麻。
由此可見,電視裡都是騙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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