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戟看著卓鈺手臂上蜿蜒而下的鮮血心中一凜,不得不說,雖然很多時候衛戟並不贊同褚紹陵的手段,但褚紹陵的法子總是最有效的,不過半個時辰,幾乎是消息剛傳到各處時藏著的刺客就全自首了,一共五人,全是女子。
褚紹陵命人給卓鈺松綁,沉聲道:“如今遼涼集結了多少兵士?”
卓鈺沒有答話,冷冷的看向衛戟道:“敗在你手下也算值了……”衛戟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女子,何必做這些打殺之事?”
卓鈺冷笑:“今日我失手了,你自然可以這樣來惺惺作態,若我得手了那就是為遼涼立了大功一件!到時候王位就是我的了,罷了,如今多說無益……”
卓鈺臉色驀然變得蒼白,衛戟心裡一驚,急道:“你嘴裡藏了毒藥!”
卓鈺知道再無勝望,怕受嚴刑拷打隻求速死,衛戟再看向旁邊的幾個女子,幾人已然也服毒了,七竅溢出血來,不多時就倒下了,卓鈺死前還狠狠的看著褚紹陵,過了一會兒也閉上了眼,褚紹陵原本也沒指望能從卓鈺嘴裡套出遼涼的情報來,若卓鈺是男子還能在陣前將他屍首掛起來祭旗,但卓鈺是女子……褚紹陵不欲過多j□j,當即吩咐人給卓鈺簡單的裝殓了,用自己的馬車將人運回遼涼去,保住卓鈺公主最後的尊嚴。
衛戟猶自不放心,又派人挨個營帳翻查了一番才安心,褚紹陵臉色陰沉,當即命人押白蘊江過來。
白蘊江這會兒酒已經醒了,外面的事也聽了一言半語,被人押到褚紹陵來時嚇得瑟瑟發抖,見褚紹陵沒傷著才堪堪放下心,跪下認罪道:“末將糊塗,末將……末將發了昏,求大將軍重責!”
褚紹陵懶得再多廢話了,點點頭道:“你能認罪最好了,定國將軍白蘊江,營中酗酒,玩忽職守,責……斬立決。”
白蘊江沒想到褚紹陵真的會殺他,不可置信道:“大將軍!末將不過是喝了幾壇子酒,如何就要了末將的性命?!”
褚紹陵冷笑:“你是隻喝了幾壇子酒,但就因為你喝酒誤事,你今晚竟沒有巡查,晚上值夜的兵衛也沒有做安排,所以才放了這些刺客進來!!你還有臉與孤爭執?!”
白蘊江猶自不服,大聲道:“那刺客又沒有真的劫持了大將軍!不過是嚇了衛戟那小子一跳罷了,誰也沒傷著,如何就真的要我的性命?!”
白蘊江情急下口不擇言,看向衛戟怒道:“都是因為你!!那刺客傷了你了麼?以你的身手,就是讓刺客劫了你你還脫不開身麼?半點都沒碰著你還慫恿太子殺我!你安得什麼心?!”
一旁的廉瑜實在聽不下去了,急道:“難不成隻要沒傷了太子就沒你什麼事了不成?!今晚的事多險!若不是骠騎將軍當機立斷將那刺客擋了,真的讓那刺客傷了太子分毫你一族的命都保不住了!你不知感激還要血口噴人不成?!”
今晚衛戟這事做的實在漂亮,刀口下面不改色跟刺客周旋,還將遼涼的公主活捉了,平日裡不忿衛戟的幾個將士如今也服氣了,以前隻以為這是褚紹陵寵著的一個小娃娃,現在看也是條漢子。
褚紹陵懶得聽白蘊江的強詞奪理,擺擺手讓人將白蘊江押下去了,不多時兵士將白蘊江的頭顱送了上來,褚紹陵冷聲道:“白蘊江的下場你們也看見了,昏聩無能還總眼熱別人,留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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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躬身:“大將軍明斷。”
夜已經深了,褚紹陵命眾人退下,衛戟跟著褚紹陵回了大帳,剛轉過屏風衛戟自己先跪下了,褚紹陵愣了下失笑:“你又要如何?”
衛戟抿了下嘴唇,垂首道:“臣今日讓殿下擔憂了,臣罪該萬死。”
褚紹陵心裡一疼,走近將衛戟扶了起來:“今日的事怪不得你,刺客是有備而來,你躲不過,我知道。”
衛戟松了口氣,小聲道:“不隻是因為這個,臣說的是……臣不該為了套卓鈺的話就讓她劫持臣,臣自己心裡有數知道她傷不了臣,但殿下不知道,殿下剛才看見那副情形心裡定然是萬分擔憂的,臣有罪。”
褚紹陵攬過衛戟微微垂頭在衛戟唇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狠聲道:“知道錯了就好,我是說了以後什麼事都不會避開你,但你也給我有些分寸!不是什麼事都能插手的,知道不知道?!”
衛戟點了點頭,輕聲討好道:“臣懂得的,像是今日……臣知道自己安全的很才敢與她周旋的,臣並非不惜命,臣傷了痛了殿下會心疼,為了殿下臣也不會讓自己出事,臣這一身骨肉先是殿下的才是臣的,臣……懂得的。”
褚紹陵聽了這話心裡不免一熱,在衛戟身上輕輕揉搓了幾把低聲道:“你也知道這身子是我的?”
衛戟聞言紅了臉,他並不是那個意思的……
褚紹陵在衛戟額上寵溺的輕吻了下,低聲哄道:“今日你立了大功了,還沒有賞你呢,想要什麼?”
衛戟搖搖頭,抬手輕輕環在褚紹陵腰上,輕聲道:“殿下沒生臣的氣臣就已經很高興了,臣……臣心裡害怕,怕殿下生氣。”
褚紹陵心裡越發心疼,就因為自己總是擔憂前世的事再一次發生,所以隻要衛戟替自己出頭心裡都會煩躁著急,有時褚紹陵自己也明白其實沒有什麼危險的……
褚紹陵攬著衛戟溫柔的親吻,低聲道:“我性子不好,但我對你是不一樣的,別怕我……以後我若是再兇你,你直接跟我說不高興就好,別總是自己忍著……”
衛戟搖搖頭:“臣沒有不高興,隻要……隻要殿下不生臣的氣臣就安心了。”
褚紹陵心裡輕嘆,這傻東西就是來克自己的……
已經醜時了,褚紹陵攬著衛戟一同躺下來,輕輕揉著衛戟的後腰,鬧了一夜兩人已經不多困了,衛戟想了想低聲問:“殿下,遼涼的公主都能出來行刺呢……”
“嗯,遼涼民風彪悍,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吧,遼涼還曾經出過一位女王呢。”褚紹陵低聲冷笑,“讓她這麼一鬧倒是方便了,也不必再等遼涼王的回音了,直接開戰就好,遼涼竟敢派人來行刺,上趕著找死我怎麼能放過呢。”
這確是個開戰的好由頭,衛戟點了點頭,褚紹陵看著衛戟眼底淡淡的烏青心疼無比,哄道:“快睡吧,明日還有多少事呢。”
衛戟點了點頭閉上了眼……
82
翌日一早一封來自皇城的信函送到了褚紹陵的大帳中。
這次的書折是皇帝親批的,雖不是皇帝的筆跡但下的是皇帝的龍紋大印,褚紹陵心中冷笑,不容易,竟讓他挺了過來。
皇帝不過還是那幾句話,讓褚紹陵不可任意妄為不可貪功冒進,不可大肆屠戮不可挑起禍端,褚紹陵連細看都欠奉,隨手扔在了一邊。
與皇帝的信函同來的還有褚紹陶的密信,褚紹陵當著衛戟的面將蠟封搓開打開信件兩人同看……
皇帝昏迷了兩日後就醒過來了,但虛弱的很,下不得床,沒人扶著連起身都難,一開始太後見皇帝的神情實在不好還不欲將下毒之事跟皇帝細說,想等著皇帝養過來些再提那些腌臜事,沒承想皇帝剛一醒回過神來就命人詔褚紹陵回皇城,說是要徹查太子謀逆之事。
再沒有更滑稽的笑話了,皇帝竟是懷疑是褚紹陵給自己下的毒,還要將已經在陣前的褚紹陵叫回來受審。太後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命宗人府的人將前因後果都跟皇帝說了,太後也懶得再為褚紹阮遮掩了,太後原本是怕讓皇帝的身子經不得雪上加霜,誰想到皇帝竟能懷疑到褚紹陵身上,宗人府審理此案的官員將物證人證都擺在了皇帝面前,直言不諱:二皇子褚紹阮弑君,若不是御醫救治及時,此刻應有大事。
皇帝怎麼也沒想到竟是褚紹阮害自己,一陣怔忡後“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御醫連忙送了藥上來,忙忙亂亂的折騰了半日才將皇帝的氣順回來,皇帝急怒攻心,這會兒吐了一口血後竟是清醒了許多,愣愣的看著宗人府送上來的褚紹阮的口供發呆了半晌,太後心裡五味雜陳,低聲勸道:“罷了,你就當白養了這個兒子吧,精心精意的寵了他這麼多年,誰想到竟會反過來咬你一口!別怪哀家說你……皇帝,睜睜眼吧,你當日如何待皇後的?皇後對你可曾有過半點不敬?你這些年是如何待麗嫔和褚紹阮兩個的?他們又是如何回報你的?!”
皇帝忽而想起那日在太廟中自己對褚紹陵說過的話,那日皇帝因為褚紹陵不肯承諾善待褚紹阮而大罵褚紹陵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如今因果報應,竟是讓自己吃了苦果,皇帝頭中一蒙,當即昏了過去,再救回來時半邊身子已然癱了……
“皇帝的病愈發嚴重了……”衛戟小心的看著褚紹陵的臉色,“殿下是否要寫封請安折子送回去?”
褚紹陵將褚紹陶送來的信燃了,冷笑道:“我給他寫折子不是請安,是催命呢……不必理會,今日出擊喀拉卡什,哪有功夫理會他!”
褚紹陵如同沒這回事一般,整兵點將,責令當日午時出戰。
褚紹陵這次師出有名,遼涼人膽敢派刺客來襲虧了理,褚紹陵也不再客氣,直接整點了六萬兵士,誓要在天黑前將遼涼人趕出喀拉卡什。
衛戟的六千精兵被分做前鋒,出徵前褚紹陵將自己的幾十個親衛分給了衛戟,隻吩咐了一句:“骠騎將軍若是有了差池,你們自戕就是,不必回來見孤。”
衛戟知道後推拒了半日不肯,褚紹陵的親衛來保護自己算是什麼事?衛戟苦苦相求:“殿下……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臣知道殿下是不放心臣,但……”
“你知道我不放心就好。”褚紹陵今日也是一身戎裝,銀色鎧甲襯的人英武了不少,褚紹陵沉聲道,“我在身邊有多少兵士,不礙事的,這是你頭一回出戰,小心無大錯。”
衛戟推辭了半日無果,隻得應下了,低聲道:“殿下萬萬要小心,槍箭無眼,殿下……”
“不用惦念我……”褚紹陵在衛戟頭上揉了揉,笑了下,“今日可算如了你的意了吧?終能馳騁沙場一展抱負了,我沒有別的話,隻要告訴你……那六千精兵是給你保命的,不是讓你立功的,懂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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