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惦記著如意奶奶說的——
“處於魔化中期容易陷入噩夢之中,要多和他說說話。”
阮秋秋隻運轉了兩個周天,恢復了一些體力,便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嘗試和大灰狼先生交流。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雖然身上明顯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表情卻有些陰鬱,小尖牙雖然收了起來,但看起來還是兇巴巴的,時不時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警告意味的吼聲。
阮秋秋一邊摸著大灰狼先生的大尾巴,一邊和他說今天發生的事。
“如意奶奶說,她是半妖半魔。”
“田螺灰狼先生,你知道什麼是半妖半魔麼?”阮秋秋聲音輕柔,並沒有任何的隱瞞,“她說你也是半妖半魔。”
“莫爺爺也是為了救如意奶奶,才變成現在這幅衰老的樣子的。”阮秋秋說著笑容裡帶上了一些苦澀和釋然,一口氣說了很多,“還有,咱們又有了敵人。”
阮秋秋慢慢梳理著如意奶奶告訴的她的事,“是快要成為魔王的魔物,聽起來還有點可怕。”
“不過我也沒想到,你之前是五階的強者,我還以為,你隻有三階……”
“我確實,不太了解你。”
阮秋秋說著就被自己逗笑了,但又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當初她以為她和大灰狼先生都是別人故事裡的早亡配角,實力和光芒都不及陸子冉和柔月娆,卻是沒料到他的實力。
現在想想,或許上一世的大灰狼先生,並不是死於冬季,而是很有可能被如意奶奶的主上剖開了心髒。
一想到這種可能,阮秋秋就心悸不已。
她眨了眨眼,低頭去看某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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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不僅沒有因為她和他說話而有些緩解,反倒越來越陰沉了。
是太疼了嗎?
阮秋秋略斟酌了一下,便伸出手,想像之前那樣,靈力與他體內魔氣勾連,分擔一些痛苦。
但這次,她剛剛釋放出一絲靈力,就看見一直緊緊閉著雙眼的某狼動了。
他驀地睜開狹長的雙眼,露出了猩紅色的瞳仁。
阮秋秋動作一滯,叫了他一聲,“夫君……你醒了?”
“嗷嗚。(不是我。)”在聽到了阮秋秋的聲音後,淵訣又慢慢闔上了雙眼,睫毛抖了抖,眼睛眯的隻留了一條縫,又突然伸出了長長的胳膊,大掌在冰涼的空氣中準確的抓到了阮秋秋的胳膊。
阮秋秋“???”
“嗷……(不是。)”淵訣低啞的念了一聲,在阮秋秋努力猜測這頭狼在說什麼的時候,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整頭狼都神志不清的壓在了她身上。
阮秋秋“……”
由於某狼體重過重,她又毫無防備,整個人都被猛地壓在了石床上。
某狼略略粗重的喘息壓在耳側,阮秋秋耳廓瞬間發紅,腦袋一陣發懵,腦海裡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幸虧她剛剛裁了軟軟的羊毛獸皮做了枕頭,腦殼一下壓在柔軟的枕頭上,她沒感覺到有哪裡疼。
但由於某狼突然的動作,卻也忍不住的小聲的驚呼了一聲。
“嗷……”淵訣半撐起手臂,微微眯著猩紅的雙眼,居高臨下的低著頭。
從阮秋秋的角度,就是這頭狼突然給她來了一個床咚現在還凝視她。
要不是她知道大灰狼先生處於魔化中期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她很有可能會誤會淵訣要對她做些什麼。
可是,惡狼先生應該不是那種狼才對。若是他想對她做些什麼,在之前她生病的那次完全可以對她動手。
但是淵訣沒有。
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已經被某惡狼偷走的阮秋秋,甚至有些天真的想要完全相信某狼的狼品→→
“……夫、夫君?”
阮秋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那麼緊張,但說話卻有些不太利索,她摸了摸口袋裡放著的那片半透明的葉子,心想等會兒她該不會真的要捏碎找如意奶奶來吧。
眼瞅著某狼的呼吸漸漸不穩,邪異的面頰離她越來越近,阮秋秋有些控制不住的緊張起來。
她看見大灰狼先生微微張開淺色的唇,露出了兩顆有些尖尖犬牙。
是想吃她嗎?
還是和如意奶奶當年一樣,渴望新鮮的獵物。
阮秋秋手掌都是汗,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枚半透明的葉子,睫毛輕抖,手指蜷起又送開,最後破罐破摔一般,將手中的那片葉子甩出了很遠。
如果她的血真的有用,被救了她許多次的狼崽子咬幾口也沒什麼……
石灶裡的微光完全被淵訣高大的身影擋住,阮秋秋的視線裡,就隻剩下了他那雙泛紅的狹長雙眼。
她攥緊了手掌,閉上了眼睛。
面頰被沾染上了淵訣湿熱的呼吸,但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卻始終沒有傳來。
額頭被某狼發燙的額頭抵住,脖頸被他還沒幹透的長發弄的痒痒的。
阮秋秋慢慢的睜開眼,對上了那頭狼猩紅的瞳仁。
她想問他“為什麼沒咬”,但他們靠的很近,阮秋秋甚至能感受到淵訣的呼吸。
“嗷嗚。”
短暫的懵圈之後,阮秋秋就反應過來了——
淵訣的額頭燙的驚人,已經發燒了。
明明剛剛回來的路上他還沒有發燒的跡象,阮秋秋心底那些害羞的情愫退去,她感覺到自己的一隻手臂還被他輕輕攥著,索性趁機將那些靈力送到了他體內。
淵訣體內的魔氣瞬間纏了上來,阮秋秋眼前一黑,整個人被劇烈的疼痛感和眩暈感衝擊,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直接暈過去。
差點陷入昏迷的阮秋秋沒有注意到,她和淵訣勾連在一起的魔氣和靈力發出了淺淺的白光,將她的意識也完全卷入了某狼未曾醒來的噩夢之中。
……
“嗷嗚……(不是我。)”
耳畔再次響起了熟悉的‘嗷嗚’聲,卻又有些陌生,平白增添了許多稚嫩的味道。
她有些奇怪,發現原本分擔了一部分大灰狼先生體內痛苦的身體也不知道為什麼瞬間不痛了。
“嗯?”阮秋秋睜開眼,下意識的說了句話,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的稚嫩了許多。
她驚訝的瞪大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驚訝的發現她的手縮小了。
眼前的場景漸漸清晰起來,不是她和淵訣待在一起的山洞,而是同樣下著大雪的冬天。
周圍的巨木葉子稀疏,明顯不是炎狼部落周圍的環境。
這是什麼情況?她是像之前進入如意奶奶的記憶一樣,進入了大灰狼先生的記憶裡嗎?
說起來,淵訣之前也是五階的強者,而且和她額頭相抵……
可是不對,之前她處於如意奶奶記憶裡的時候,並不能感知到周圍的氣溫,意識體也沒有變小,但她現在,卻能感覺到雪花落在身上,寒冷的感覺很明顯。
是因為她靈力和大灰狼先生魔氣勾連之後,產生的副作用嗎?
她要怎麼才能出去?
阮秋秋試著從意識體內調動靈力,但很遺憾,在很有可能由大灰狼先生記憶構造的世界裡,她現在的身體裡沒有任何靈力的存在。
試了好幾次,阮秋秋都沒能從這個幻境中脫身。
她摸了摸臉,發現她臉上居然還戴著一個毛茸茸的面具,隻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的那種。
她扯了扯,居然還沒辦法摘下來。
阮秋秋“…………”她在那頭狼腦子裡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存在???
是因為他沒有親眼看過她,所以沒辦法幻化出她的樣貌嗎?
這個理由居然十分的合理。
阮秋秋冷的哆嗦了一下,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兒又是哪裡,但她卻知道,她現在短手短腿,身上還隻幻化出了一件薄薄的獸皮連衣裙,中袖的那種,全身上下就隻有臉是暖和的。
她再不找個地方躲雪,意識體就要冷死了。
阮秋秋搓了搓短短的胳膊,還沒邁開小短腿,就又一次遠遠的聽到了熟悉的“嗷嗚”聲。
離她有一段距離,卻很清晰,比大狼先生的嗷嗚聲,更多了幾分稚嫩憤怒和委屈。
這一次,她詭異的聽明白了這句嗷嗚的意思,和如意奶奶說的一樣,隻簡簡單單的表達了三個字——
“不是我。”
阮秋秋心口一下揪緊,昨天意外和小魚重合的狼崽的樣子突兀的鑽進心底,大狼尖耳朵蜷縮著的沙啞“嗷嗚”的一切似乎有了源頭。
阮秋秋來不及多想,也顧不上她現在的樣子能不能被妖看見,費力的邁著小短腿朝聲音來源的地方跑。
她現在意識體最多五歲,盡管很努力,跑起來還是很費勁。
地上的雪很厚,阮秋秋腿凍的直哆嗦。
等她邁過兩顆巨木,很快就嗅到了空氣裡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還說不是你,那部落族巫山洞裡的食物是自己長了腿,跑了的嗎?”
越靠近她的狼崽,許多刺耳的聲音也明顯了起來。
“咱們水豬部落就你一個外來的妖,不是你還能是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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