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君已經隱形了,但我很確定他隻是躲起來保護我了。
在看見顧聽寒的車時,正好是十字路口,他們黃燈減速,而我一腳踩油門撞了上去。
誰我都不敢撞,但顧聽寒我敢。
他死不了,被撞後,空間詭異地扭曲了一下,兩車相撞的巨大衝擊力就被化解。
人都沒事,隻是車被撞得有些慘不忍睹。
我下車,敲了敲他的車窗,當著他面甩一張卡進去。
「不好意思,我的剎車壞了,先生趕時間的話,就拿錢自己去修,不走流程了吧。」
就是要拽,要目中無人,不然對不起我惡女的人設。
風瀟瀟在後座瞪大眼睛看著我,可能她沒見過瘋女人。
顧聽寒氣得冷笑:「姑娘真是好魄力,希望不要玩過火了。」
我嘴唇張合但不發聲,用口型回他一句。
多管闲事。
他自知理虧,又需要趕回去用琉璃盞救他的師弟,隻能笑著吃癟。
交警很快過來,他還要幫著我偽造剎車損壞的假象。
就算他天大本事,也得乖乖遵紀守法。
我棄車站在十字路口看他小破車一顫一顫的,笑著招了招手送他:「顧先生來日方長,東西我遲早會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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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回我一堆尾氣。
顏無君就出現在我的身後,蒼白的身體被陽光照得近乎透明。
我撐開遮陽傘,將他護在陰影下。
「不許懷疑我。」
我又說:「我說我是來愛你的,騙你是小狗。」
「8」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聲音低沉地呢喃。
「我給過你機會反悔或者離開了,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會扭斷你的脖子,吸幹你的血,會將你的名字變成無人可以觸及的禁忌。」
我咩咩兩聲,大喊。
「病嬌我可以,崽崽來愛我。」
夢嘭地沒了。
「9」
吃早飯時,我盯著對面的顏無君看。
我與他之間擋著一瓶精心裝飾的花,他就在花裡,如夢似幻。
他被我看久了,用瞬移術移到了老遠老遠的沙發上。
就算這樣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幹了些什麼。
不就是在夢裡進行病嬌發言嗎?我又不嫌棄你。
既然顏無君害羞,那我也閉口不提,轉身出門,在門口朝他勾了勾手指。
今天會有很重要的劇情點,風瀟瀟掉入惡鬼圈套,顧聽寒不顧安危血洗鬼宅。
當然,這些跟我無關。
我領著七八個黑衣保鏢到了顏無君生前居住的小破屋,特意發了統一的黑西裝手持黑傘。
進門直接踹,黑壓壓一群人在門口排成一圈,把光都擠沒了。
不求別的,排面大就行,姐有錢。
他那破屋是八人一間房,一間不大的地方,滿滿當當塞滿了上下鋪,沒有窗戶,壓抑得瘆人。
比棺材還棺材。
他臉色不太好,想必是記起來不好的事情了。
這工地上班的人都是些三四十歲的粗漢,多少不待見相貌惹眼的顏無君,冷眼,排擠,欺負沒少過。
甚至有人汙蔑他偷錢,坑了他三個月的工資,還挨了一頓打。
顏無君身上的戾氣在翻滾,我回頭看他,又很快平靜下來。
「沒關系,這一切都有我幫你出頭。」
我安撫了顏無君,讓保鏢將那個賴在床上的懶漢扯了下來。
他本來要破口大罵,一看這陣仗,又立馬縮了回去:「有,有錢人了不起,你們這可是違法的。」
保鏢拿出他籤的借貸合約,他跪地求饒:「姑奶奶我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您就放我一馬,寬限幾天吧。」
「不,你還記得那個瘦瘦巴巴的顏無君嗎?當初你有放過他嗎?」
劇情裡關於顏無君生前的故事交代得極少,甚至隱約提到導致他去世的那場高空作業本來並不該顏無君去。
他年紀尚小,經驗少,況且常年營養不良。
明眼人一看就不會讓顏無君去,唯一的原因就是這個人偷懶,逼顏無君代他工作。
我沒有再看他,離開了這間陰暗骯髒的屋子,我希望從今天開始,顏無君也能走出來。
「10」
他很久沒有說話,但最後離開的保鏢還是告訴了我。
那個男人的手指詭異地扭曲了,但沒有完全斷掉,估計得花不少錢治。
我聳了聳肩,還覺得他幸運。
畢竟在原著裡,徹底喪失理智的顏無君可是把他腸子挖出來掛燈籠呢。
斷個手指就斷吧。
這點孽障,給他多燒幾炷香就沒了。
但今天報仇隻是順手,更重要的是顏無君因為救風瀟瀟而留下來一個遺憾。
他沒救到那隻流浪貓。
據我這些日子的觀察,很多配角人和鬼,沒到有他劇情的時候,簡直大海撈針,找到找不到。
所以現在的我帶著肉罐頭,狼狽地鑽了很多巷子,都沒有找到那隻缺了一半耳朵的黑貓。
其間我被樹枝掛頭發,被蜘蛛網覆面,被垃圾桶後面的老鼠嚇得哇哇大叫。
顏無君勸我:「你回去吧,別折騰了。」
「不行,你的事情,我要親自做。」我很犟。
從七歲起,我就知道我是個很犟的人,我媽總說我死脾氣,有朝一日總會栽哪裡。
我栽顏無君身上了,他是我無論如何都要拯救的人。
他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用鬼氣幫我趕蟑螂和老鼠,最後我們終於在一個灌木叢裡發現了那隻小貓。
或許貓咪真的通靈,它看見了顏無君,一瘸一拐地到他跟前,用柔軟的身體蹭他。
而顏無君也伸手去撫摸它的腦袋,很奇怪,他們好像可以彼此觸碰。
這是極其溫馨的一幕,安靜的少年和乖巧的喵咪。
這隻貓曾陪顏無君度過了很長一段孤獨的時光,是顏無君父母雙亡後,生活裡難得的光。
但就在今天晚上,它被虐貓變態捉到了,等顏無君趕到的時候,貓咪已經被折磨得四分五裂。
被生生剝下來的皮毛、打斷的四肢、挖開的眼睛。
他們不是鬼,卻比鬼更恐怖。
那是顏無君第一次有殺念,剛動手,顧聽寒趕到就阻止了他,而女主在沒有了解情況前,也對他露出了恐懼和失望的目光。
但現在不會了。
我拍了拍手,企圖招呼貓咪跟我一起回家。
流浪貓一般很警惕,會抗拒生人的靠近,我不知道它會不會願意跟我走。
如果不願意,我隻好守著它一整天,或者讓顏無君留點什麼氣息在它身上,也好讓他及時救貓貓。
在顏無君的注視下,貓咪蹣跚走來,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它也在我懷中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我笑難掩飾,抱給顏無君看:「你看,它願意跟我回家了诶。」
抬頭望去,我一下子撞進顏無君溫柔而深邃的眼眸裡,樹下微風吹拂,淺白色的小花簌簌落下,他笑得格外繾綣。
「對啊,它願意。」
「11」
貓和美男都有了,一夜間人生圓滿了。
或許是我最近過多自言自語,我這具身體的母親接到消息,千裡迢迢來看我。
劇情裡,他們是家族聯姻,沒什麼感情,對孩子也不上心,等到他們老了,才想起來關心孩子。
她來的時候,我正在給顏無君上供。
黑貓被我取名芝麻,正坐在沙發上舔毛。
而我在顏無君照片前擺了一對貓耳朵,黑色的,跟芝麻同款,他死活不肯戴。
母親進門,被芝麻缺了半邊的耳朵嚇到,我連忙將它抱起,給顏無君使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很抗拒生人造訪我們的家,一大一小都是。
我張口喊了一聲「媽咪」,但我學不來國外甜膩的腔調。
誰知道為什麼原主要這樣說話啊,真的很浮誇!
「媽,怎麼了?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顏無君聞言立馬有些局促,其他人本來就看不見他,他卻還一溜煙跑走了。
活脫脫像被丈母娘捉到了的小年輕。
或許對我有愧疚,她也沒敢明說,旁擊側敲地問:「婳兒呀,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沒什麼難處,如果硬要說的話,母親不如幫我舉報那些高空作業不達標的,克扣工資的,違規違紀的工地什麼的。」
我頭上還有個繼承家業的哥哥,而我是個沒有實權的富家千金,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他們處理得快。
顏無君一直在拐角處偷看,聞言神色有幾分動容。
母親又看向顏無君的祭壇:「這人是誰,怎麼擺在這裡。」
照片是我挑的他十五歲的旅遊照,坐在老桂樹下抱著一把吉他,落花做星光,鋪滿少年肩頭。
他十五歲之後,幾乎沒有拍過照。
這是最好看的一張。
我起身擋住相片,不願意她看:「是我的愛人。」
母親神色立馬變了:「你怎麼可以跟死人談戀愛,媽馬上給你找青年俊傑,一定有你看得上的。」
她說完還要去拉我,十隻手的美甲,滿是尖銳的裝飾品。
屋子一下子就掉入了冰點,電燈泡忽明忽暗,又發出詭異的紅光,她像是在我身後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連滾帶爬地逃了。
我轉身,正好是顏無君的胸膛。
一方相親,一向是追人和戀愛中的忌諱。
為了避免接下的修羅場,我先發制人,用畢生功力憋紅眼眶,流下幾滴不傷心的淚。
「可笑吧,我的父母從來沒有真正的在乎我,了解過我。」
顏無君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又縮回去,又伸手。
來回好幾次後,我看見他默默地戴上了祭壇上的貓耳朵,芝麻好奇地望著他,「喵」了一聲。
下一秒,顏無君也學著「喵」了一聲。
我死了。
我沒父母,顏無君才是永遠滴神。
「不要害怕,還有我在。」
他這些日子成長得很快,沒有顧聽寒的插手,靠他逆天的鬼界設定,想來就是爽文流男主升級。
這些反饋到外觀上,最直觀可見的是他長高了很多,身形逐漸挺拔,五官也長開不少,深邃的眉眼稍微一沉,很好我宣布他可以出道當霸總了。
他說這句話很可靠。
我又聽見他接著說。
「你母親的背後跟著三隻女鬼,怨念很重,連我的威壓也無視。」
嘖……原著沒這茬,事情有點嚴重了。
「12」
原著裡「我」的出場是因為蘇家長子,也就是我的哥哥被狐狸精迷惑,終日閉門不出。
蘇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出面求顧聽寒幫忙。
「我」就在這個時候遇見了顧聽寒,愛上了顧聽寒。
先嘔為敬。
我問顏無君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他很簡單直白:「有,我把她們撕了。」
怎麼撕?手撕雞?
「你需要的話,我今晚就去撕。」他十分爽快,語氣雖然平淡,但我卻能從中聽出一絲「我是鬼王」的自信和霸氣。
我算了算劇情,搖頭。
顧聽寒能靠捉妖被蘇家一行人當神仙供著,甚至我母親成了他大齡後援團,沒道理顏無君驅鬼,不能當我們家上門女婿的。
這便宜不佔,過於不符合我的作風。
現在女主那邊的劇情應該是,顧聽寒應該因為鎮壓一隻惡鬼而身受重傷,現在躺在某個犄角旮旯的破洞裡療傷。
他身邊隻帶了女主,而女主戰鬥力約等於零。
所以現在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時機。
不不不,應該是我那幾千萬換來的石頭,是時候該從顧聽寒手裡拿回來了。
我給顏無君念著原著的描寫,他雖然也不太知道是哪座山頭,但他一路捉小鬼,一路「禮貌」打聽。
在他的神通下,我們摸到了顧聽寒的現在所在的地方。
他虛弱至極,布下的陣法已經攔不住修為突飛猛進的顏無君。
而顏無君看見他的一瞬間,便自發地防備。
他認出了顧聽寒,還以為我是帶他來救人的。
但這一次比以前都要好,不會再隨意釋放寒氣,僅僅是情緒上的緊張,也不會失控了。
顧聽寒勉強拿起他的劍,那柄長劍在原著中捅過顏無君七次,最後一次甚至打掉了他痴痴獻上的心髒,隻無情地吐出幾個字。
「你的心不配。」
那個時候,顏無君會有多痛啊。
我護在顏無君身前,風瀟瀟不認識他了,自然也不會在兩個男人之間掙扎了,毫不猶豫地站在了顧聽寒面前。
我小心翼翼打探顏無君的神色,我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會對女主一見鍾情。
還好,他是我養的崽,與我並肩而立,滿滿都是守護的意味。
見氣氛不妙,我趕忙開口:「不用緊張,我不是來幹嘛的,隻是為了拿回那枚龍紋勾玉。」
顧聽寒的目光在顏無君身上流轉,又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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