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之下,她說話差點咬了舌頭!
她也是正常人,正所謂食色性也。這麼大一個少見的美男子如此毫不設防地躺在在自己跟前,紅著眼睛一聲聲的哀求,就是柳下惠來了也受不了!她深吸一口氣:“但是,你醒來之後不能怪我!我這麼對你都是迫不得已的,不是故意佔你便宜,你決不能怪我!”
周攻玉根本就聽不見,就算聽見了,又怎麼會怪她?
他死死抓著她的手,都已經落到了實處。
樹洞外一道驚雷,電光閃閃。一件衣裳蒙住了角落裡睡熟的小鬼頭的眼睛,狹窄逼仄的樹洞裡揚起一聲男子輕啞的低呼,隨著大雨滂沱的聲響,都化作若有似無的呢喃。
雨打草木,蛙鳴依舊。天不知何時已經暗下來,漫天的雨幕將樹洞圍成了一個別樣安心的庇護所。樹洞中的火堆在潮湿的環境中搖搖欲墜,一點火光照亮整個空間。如注的大雨遮掩了所有的動靜,這似喜似悲的呢喃與喘息仿佛隨著雨水而綿延不絕……
(以下省略)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一片漆黑。大雨已經停了,樹洞裡堆砌的火堆不知何時也已經隻剩一點小火苗,安琳琅才揉著發酸的手腕停下來,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
地上的人總算安歇,他雙目緊闔,纖長的眼睫密密地覆蓋著眼睑,短促的呼吸已經恢復了平順。
安琳琅拿外衫擦了擦手,趕緊替他收拾了凌亂的衣裳。本就湿透的衣裳此時已經被他自身的熱力烘幹。周攻玉疲憊地睡著,白皙的臉頰還殘存著情動的駝紅。墨發凌亂,鬢角濡湿,映襯著白皙的皮膚和微微張開的唇。一起一伏清淺的呼吸,叫他整個人卻莫名顯出一股伶仃的脆弱美感來。
安琳琅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將周攻玉被她丟在一邊已經烤幹的外衫拿過來替他蓋上。順便替他理了理凌亂的頭發。紅腫的嘴唇被咬破了一點皮,嘴裡嘀嘀咕咕的,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太能折騰了!身子不好還這麼能折騰……”
若非身子薄弱,估計她都能被他糊裡糊塗地吃進肚裡去。
安琳琅無比後怕,自己好幾次被迷惑了心智。要不是心性堅韌,恐怕此時就早已滾作一團。耗費了一天的體力,她早已肚子餓得咕咕叫。但外面的大雨雖停,這個時辰卻也不敢孤身一人去林子找吃食。古代的生態環境還沒有被過度的破壞,誰知道這荒郊野外的會不會有野獸?
安琳琅捂著腹部,又瞥了一眼睡著的人,莫名有種得不償失虧了的感覺。但此時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夜裡不知會不會下雨,他們在這裡縮著指不定會碰上什麼。
想想,還得撿些柴火回來燒。安琳琅不敢跑得太遠,洞穴裡睡了兩個,她隻敢去附近撿。
六月裡的夜晚其實不算很冷,隻是樹林山裡總歸是比屋子裡冷很多。間或一陣涼風,吹得人透心涼。耳邊是一片蟲鳴聲。安琳琅拖著重的仿佛灌了鉛的兩條腿回來,抬眸就對上一雙墨藍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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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羅狠狠睡了一覺已經醒過來。小家伙今日跑了一整天,也早已經餓了。他出門的時候還帶了些吃食,是安琳琅做給家裡人磨牙的肉鋪。小荷包裝了一荷包,拿出來也就三四塊罷了。他一整天沒吃,逃出來給了安琳琅一個。而後眨巴著大眼睛乖乖巧巧地貼到安琳琅身邊來。
“你燒了什麼木頭?”淋了雨,又穿著湿衣服睡了一覺,小家伙說話鼻子有點囔囔的。
安琳琅的神志其實有些模糊,聽到這話驟然回過神來都有點蒙:“啊?什麼?”
“怎麼覺得這樹洞裡有一股味道,”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像個小狗似的不確定的說,“有點像麝香味兒。”
安琳琅臉色一僵,欲蓋彌彰:“啊,你聞錯了吧?”
她故意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一臉無辜地搖頭道:“沒味道啊,我怎麼沒聞到?”
“哦。”小家伙其實隻是隨口一問,安琳琅說沒有,他也沒有非要說有的意思。
他於是不說話了,兩人安靜地靠在一處。被安琳琅安排在洞穴裡面睡著的周攻玉呼吸漸漸平緩。安琳琅將黏在嘴唇上的頭發摘下來,默默扯高了他的衣領。那衣領遮蓋的地方,喉結之上有一個小巧的牙印子,小家伙沒留心到她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隻是昏昏沉沉地抱膝坐在地上。
身上的衣裳幹了以後,坐在火堆跟前烤著其實有點熱。但安琳琅不敢貿然把火堆滅了,一來夜裡氣溫低,周攻玉體弱,受了涼指不定就唐半個月。二來這荒郊野嶺的,有火光總比沒火光好。看得見亮堂才不會害怕,也能嚇走一些夜行的野獸。
好在餓一天不算太難捱,忍一忍其實就過去了。
周攻玉清醒過來已經是後半夜,安琳琅累了一天,此時靠著樹洞已經睡過去,睡得深沉。
她的腿邊,小家伙餓著餓著也睡著了。軟乎乎的小身子貼著安琳琅,睡得四仰八叉。周攻玉的身體其實十分難受,受餘毒影響,每回隻要高燒一場後他都會從骨頭縫裡透著酸疼。周攻玉咬牙一手撐著地面地坐起身,身上蓋著的外衫順勢滑下去,露出略顯髒汙的裡衣。
他微微一愣,轉瞬腦海裡閃過什麼。他神情一懵,然後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天啊,他到底幹了什麼事!理智回歸以後,周攻玉根本不敢回想。但奈何無數綺麗的畫面在他腦海閃現,不斷地湧現。從聲音,彼此的呼吸,以及總在眼前閃光的一雙泛著水色的桃花眼。周攻玉有種壓在心裡的羞意一股腦兒地湧上來,頭發絲都要打卷的感覺。
他安南王世子,周家的繼承人周臨川,從小自大,短暫的一輩子就沒有這般哀求過誰。可就在今夜天黑之前,他為了那種事苦苦求憐,哀求琳琅憐惜……天!
一種滅頂的羞澀充斥了內心,他動了動身體。顯然被收拾過,不至於黏膩。周攻玉的心思如波濤翻滾的海岸,幾經拍打,破碎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他可算收拾了這番零碎的心情。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安琳琅的跟前,垂眸盯著眼前睡得黑沉的少女起來。心中湧動著一股別樣陌生的情緒。他靜靜的盯著,盯著,雖然一直以來不曾疏遠,但從沒有那一刻比此刻覺得兩人的關系如此的近過。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將她摟到懷中,近到呼吸相聞體溫相貼。
“琳琅,安琳琅……”
他的手不知不覺落到的安琳琅的臉頰上,輕輕替她擦掉蹭到的灰塵,手指不自覺地碾了碾。睡夢之中的安琳琅無知無覺,砸吧砸吧了嘴巴,不由睡得更沉了。
周攻玉凝視著他,根本不知自己此時的眼神有多深沉,甚至帶著痴意,仿佛伸出無數的藤蔓要將眼前的人緊緊纏住。蹭掉灰塵,他十分規矩地收回了手指。轉身默默將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撥了撥,添了兩根柴火,讓火光更大些。而後才在安琳琅右邊靠洞口的角落盤腿坐下來。
一夜很快就過去,次日天色大亮。叫醒安琳琅的是嘰嘰喳喳的鳥鳴。一縷刺眼的光透過樹縫照進來漏到了安琳琅的臉上,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洞穴裡已經沒有周攻玉。
她心口一緊,立即坐起身。身上的衣裳滑下去,她才看到外面遠遠過來的人。
來人走路十分緩慢,看得出來身體不適。但比起昨日昏沉沒有意識的模樣已經清醒太多,此時他一隻手上拎了兩隻野雞蹣跚地走過來。
“醒了?”聲音也有些暗啞,臉色發白的樣子明顯還在病中。
看到野雞,專業廚師的安琳琅不受控制地冒出三個字——‘叫花雞’。不過現在也不是有闲心去做飯的時候,周攻玉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來。那不太穩健的模樣,安琳琅趕緊起身去接。
她剛一動,腳邊靠著她睡的小崽子也醒了。
他差不多餓了一天一夜,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睜開眼睛。安琳琅接過活野雞,有點震驚周攻玉這模樣是怎麼又從哪兒弄來野雞的:“你,你,你去守株待兔了?”
周攻玉:“……石頭砸的。”
“哦,”安琳琅點點頭,她就說他這模樣不可能抓到,“啊?等等,石頭砸的?”
這年頭野雞這麼傻的?石頭也能砸到?
安琳琅砸不到,自幼練武之人砸兩隻野雞還不是很難的。周攻玉拍了拍她腦袋,無奈阻止她繼續發傻。這丫頭怕不是昨日累了一場腦子有點懵,渾渾噩噩迷迷瞪瞪的:“行了行了,那邊有山泉。不願,走幾步路就到了。你快去洗漱一下吧,我來生火。”
胃裡早已經餓得難受,安琳琅也不廢話了,帶著蘇羅就往周攻玉指的方向走。
“等等,”剛走一步,她看到周攻玉拿昨天砍人腦袋的大刀殺雞驟然就折回來,“你非得用這個刀嗎?換一個東西用行不行?這刀殺過人,我膈應。”
周攻玉於是放下了手中的刀,低頭看著手中活蹦亂跳的雞。
安琳琅扭頭給他拿來一個大石頭:“用這個砸吧。”
雖然用石頭可以砸死雞,但把這雞弄死了以後還得開膛破肚清除內髒,不用刀是不行的。安琳琅瞥了眼大刀,有些為難。親眼看這刀一刀砍掉了那人的頭顱,她總覺得這刀讓人瘆得慌:“罷了罷了,你先別處理,等我回來收拾,我跟蘇羅去去就來。”
“我跟你們一起吧。”既然不用他收拾雞,那跟過去更好。
叫花雞做起來就簡單了,隻要把雞弄幹淨。肚子裡塞東西,荷葉包幾層,外頭再裹一層泥巴,丟到火裡烤便是。如今幾人走失在外,身上的東西被土匪收得幹幹淨淨。隻能用點野果子塞雞肚,勉強吃了一頓沒有鹽味兒的叫花雞。
一頓雞肉下肚去,幾人的力氣也恢復了不少。周攻玉蒼白的臉色可算是好看了,安琳琅小心的攙扶著他帶著小崽子穿過樹林往西邊的方向走。剛走出來就撞上了一個馬車的車隊。
馬車剛好也是往縣城去的,車裡的人見幾人形容狼狽就緩緩停了下來。
第七十章 小伙子,盡早娶妻為好。……
這個車隊是從西邊前往晉州城的商隊。此行不是運送什麼珍奇的西域珍寶, 而是護送一個重病的夫人回晉州娘家修養。因為夫人身份貴重,夫家擔心她回去的途中會出事,特地由晉州城最大的商行徐記旗下聲名遠揚的龍武鏢局派出十五個武藝高強的鏢師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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