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個辦法。
場上已經亂作一團,大部分人的目標現在已經不再是剿滅魔物,而是保住自己性命。為了自己,憑本能而戰。
溫素雪突然轉過臉,看見啾啾那一如既往的面癱神情,卻仿佛猜到了她心思,繃緊了下颌。
——是。
喬曉曉那柄劍,的確是他替啾啾選的法器。
和他的劍是一對。
少年當時拿起那把劍,死寂的心像是湖水被風吹皺了一下,眼神不自覺溫柔許多。
他身體病弱,他的劍可以恢復體力。啾啾靈脈殘缺,他給啾啾選的劍可以滋生靈氣。
他一直將劍保管得很好。就等著她回來門派那天,拿給她。
直到——
有一天,棠鵲問:“阿鳩那把劍,能不能給我呀?”
溫素雪一愣。
棠鵲很誠懇也很焦急:“我有個好朋友,生在四陰之時,一直被妖邪糾纏。她也是個木靈根,所以我教了她一些仙術。可她是個凡人,身體裡根本沒有靈氣。”
“我看她印堂發黑,死氣很重,恐怕不久後就……”
“我真的很需要那把劍。這之後,我會求師尊再給阿鳩另尋一把劍,好不好?”
她扯扯他袖子,放軟了聲音,從未見過的低聲下氣——為了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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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溫溫,你幫幫忙,就這一次,好不好呀?”
……
溫素雪心神微動。
劍柄上的花葉再一次盛綻,蒼翠的飛葉虛影疾疾射出,這次直接戳穿了一隻魔鳥的眼睛!
那魔鳥痛得一聲悲鳴,翻滾打轉,霎時狂風大作。
鳥群們再一次發怒,張開鋼羽,又一次激烈掃蕩。
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躁,翅膀毫不留情朝人亂拍,稍稍一碰就是一道血口子,所有鳥都朝他們啄咬勾抓,一撲而上!
場面已經稱不上悲慘,叫做慘烈。
又有青蓮弟子受了傷,跌落在屋頂。
鳥群將他們擊得頻頻後退,溫素雪早就和人群衝散,不知不覺間和同樣被衝散的啾啾背靠了背。
劍影如鹜。
就在這時,突然“呀”的一聲!
半空中的棠鵲驀地被一隻魔鳥拍下,衣衫飄舞,宛如斷翅的蝴蝶脆弱下跌。溫素雪眼皮撩了撩,眼尖地瞧見面前兩隻魔鳥之間有條縫隙。
他想也不想,本能地穿過縫隙,接住棠鵲。
這是對隊友的援護。
然而,另一陣尖叫聲卻又響起!
不是來自半空,而是來自偏院裡的凡人。
他們睜大了眼,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身後。
溫素雪抱著棠鵲,心裡一沉,直覺不好。
轉過身,一截斷劍擦著他臉頰險險飛過,血珠順著少年美麗的臉龐滾落下來。溫素雪動也不動,忘了擦一把那血,琉璃般的瞳孔錯愕放大,眼睜睜看著啾啾飛落的身影。
斷劍,鮮血,空洞的眼神,沒有表情的臉。
一個人同時對付四隻圍攻的魔鳥,對於她來說過於勉強。
背後溫素雪飛走時,她下意識猜測魔鳥會從身後攻擊,即刻轉身,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她被狠狠擊中。
“阿鳩!”
棠鵲摟著溫素雪脖子,睜大了眼睛。
“啾啾……”
溫素雪聲音發顫。
那隻最大的魔鳥,已經在啾啾身後張開了嘴,惡意地等著少女飛入它口中。
時間在那一刻仿佛停止,萬物都沒了動作,一片死寂——
然後——
一串火光突然從後奔騰而上,仿佛滔天巨瀾拍上礁石,流火瞬間吞噬魔鳥的身軀!
鳥眼轉了轉,想要往後觀察,卻被擠壓得變了形。
鳥首一寸寸扭曲,眼睛、頭顱、鳥喙,從後往前,全部崩裂粉碎。
連慘叫也沒來得及發出,隻掙扎了一下,便在滾滾烈焰中灰飛煙滅,化作紅霧,彌散於雲煙之間。
天地寂靜。
火光被人一刀切開,紅色的少年從火後掠出,狂暴豔麗,穩穩接住了啾啾。
……
與其說接住,不如說是又把她撈到了腰邊。
啾啾:……
也許小鍾師兄最需要學的,是怎麼抱人。
世界恢復了正常流速。
場面混沌,殺氣騰騰。首領被殺,讓魔鳥們亂成一團,開始強烈地胡亂攻擊,更加兇狠用力,讓人應付不過來。
“阿鳩!”
棠鵲又喊了一聲,捂住嘴。
溫素雪愣愣的。
啾啾聽不見他們聲音,像隻裝死兔一樣被鍾棘掛著。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劍,機械道:“我的劍斷了。”
“喔——”鍾棘隨口答應,“回頭上鑄雀峰拿一把便是。”
“那現在怎麼辦?”啾啾問。
“現在?”鍾棘笑了,“現在,你可以把我當作你的劍。”
少年暗紅的眼睛映著這片凌亂的戰場,咧開的嘴角興奮不已,像是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戰鬥。
他眼尾凌厲,執刀輕輕一挑。
“把它們都殺掉,對吧,啾啾?”
第41章 鍾啾啾過分。
場上眾人表情不一。
苟七是放松的:我不聽話的弟弟終於回家了。
棠鵲和溫素雪是壓抑的:不能讓鍾棘傷害到啾啾。
青蓮弟子們是凝重的:這位仙友也不過築基大圓滿境界, 剛才雖然偷襲成功,解決了最棘手的那一隻魔鳥,可剩下的敵人還是數量過於龐多, 太難對付。
然而很快, 他們就發現他們想錯了。
少年攜著火光,一衝而上。
鍾棘沒有玩弄獵物的惡劣愛好, 他喜歡一刀斃命。
紅衣在狂風中翻飛, 他高束的長發飄飄揚揚, 刀光掠過的地方便是一片森森死意, 從屍體上迸發, 急速擴散,籠罩住整片天空。
甚至蓋過了魔氣, 讓人連抗爭之心也生不出, 隻剩下冰冷的恐懼。
被斬落的鳥首、被切斷的翅膀、被劃開的脖頸。
到處都是血, 到處都是陰影。
青蓮山莊弟子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他們開始懷疑人生, 找不準自己定位。
到底是轉職當這少年的輔助?還是繼續當戰士?
沒有答案。隻是在餘光中突然瞥到少年近在咫尺的身影。
那一瞬間, 他手中如星辰般閃爍的刀幾乎已經碰到了他脖子, 滾燙又冰冷。
頃刻, 時間放慢了無數倍, 那弟子瞪大眼睛,呆若木雞地看著面前染血的刀刃——上面倒映出了他恐懼至極的臉。
少年暗紅的眸子側過來,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輕輕一瞥,便是寒意刺骨。
饒是化神期修士釋放威壓,也比不上此刻駭人。
讓人想跪。
他差點就跪了——
好在掛件啾啾打破了那種肝膽俱裂的驚恐感。
“鍾棘,隻準殺魔物哦。”小姑娘跟命令她家狼崽子似的,語調平平, 卻帶了點安撫誘哄的意味。
少年“嘖”了一聲,雖然不樂意,但閃電般從那青蓮弟子面前掠開了。
走、走了?
青蓮弟子這才得以小心謹慎地偷吸一口氣。那兩個人什麼情況?
“你們最好到下面避避難。”啾啾又送來一句。
……避難?!
等等,你說的到底是哪個“難”啊!
青蓮山莊的弟子們懵懵懂懂地從空中降落,與苟七等人會合。
這會兒犬耳少年已經在用他的水愈仙法幫著幾名受傷的師兄弟治療了。見到他們過來,他手心翻動,又是一團溫暖的水汽包覆上來,傷口在水汽中快速愈合著。
水靈根的水愈術,遠比普通的療傷術好用。
但心裡的傷愈合不了。
那青蓮山莊大弟子似乎被鍾棘方才那一個近身嚇懵逼了,聽到半空中少年又笑了一聲,惡意且放肆,差點沒一個趔趄。
“那……那位仙友,也是你們太初宗弟子?”
“嗯。”苟七點點頭,滿臉欣慰,“鍾棘師兄很厲害吧?”
這他媽已經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了好吧!
他那一眼看過來,隻讓人覺得生命如此脆弱,他指尖輕輕一點,他們就能灰飛煙滅。
這會兒青蓮弟子驚魂未定,鍾棘卻在戰鬥中越來越興奮,笑得也愈發張揚。明顯是在享受這一場屠戮。
苟七在撲簌簌落下的屍體雨中面不改色:“鍾棘師兄雖然兇了一點,但他是個好孩子。”
青蓮大弟子:?!
你是不是對好孩子有什麼誤解?
他看看一地的屍體,看看同樣差點被切成兩截,還被少年粗暴地說了“礙事,滾開”,所以俏臉慘白雙耳通紅的棠鵲,再看看比天空上魔氣還要洶湧的狂暴死氣。
你們管這魔頭叫好孩子?!你確定?
鍾棘的戰鬥沒有持續太久。
最後一隻魔鳥也落下,他撈著啾啾跳了下來。
有截斷翅似乎還不肯屈服,在地上彈了彈,被鍾棘一腳踩碎。血肉橫飛。高高濺起的黑血後,能看見少年殘忍尖銳的犬牙。
青蓮弟子:嘶——
恐怖如斯!
棠鵲更不敢看,她剛剛——她確定,鍾棘是真的想殺她。
她埋著頭,隻覺得那種畏懼遠比刻骨鞭的抽打更讓她心底生寒。心髒也好,識海也好,全都被巨大的威脅感沉沉鋪滿。
她是很想說,“我死了也無所謂”,或者“我死了也挺好”。可真的面對鍾棘的時候,她喉嚨裡咯咯了兩聲,什麼都說不出來,那一瞬間她想到的竟然是:她反悔了。
她想活下去。
她想哭著活下去。
她心底難堪,尤其是那青蓮山莊弟子用憐憫又贊同的目光瞟她時,愈發茫然。
他們應該都聽見了,鍾棘那聲直白的“礙事”。那不是為了啾啾所以想殺她,那是因為她太蠢太廢物太拖後腿,所以想殺她。
她知道很丟人,她還知道,張府眾人都看見了,他們現在已經回了來,站在院子裡瞧著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想到之前她信誓旦旦保證“我會救你們”,她就有些……難受和不甘。
可沒有人管她。她努力平緩住急促的呼吸,扭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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