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因為太滑稽了。
可棠鵲覺得,那些笑充滿了惡意。
太丟人了。
她如同風中一枚破敗的布娃娃,搖來擺去,瑟瑟發抖。
啾啾那一拳,像是在她向著太陽翱翔,最絢爛亮眼的時候打斷了她的翅膀,將她的美夢全部粉碎,讓她趴在泥濘中潰不成軍。
棠鵲腦袋裡早就變成了一鍋漿糊,朦朦朧朧間似乎聽見有人問她:“還能打嗎?”
她心裡的防線已經崩潰了。
她茫然搖頭。
然後又好像朦朦朧朧的聽見,有人宣布鍾啾啾勝利。
少女已經被救了下來,臉色慘白,肚子還在痛,遲遲回不過神。直到醫修師姐過來搭了下她的脈,平平淡淡:“沒什麼大礙。”
棠鵲這才下意識揚聲反駁:“怎麼會!”
她很痛,真的很痛。
醫修師姐搖頭:“鍾師妹打到你身上後,應該察覺到你吃不了她這一招,所以收斂了靈氣,沒把你打出問題,頂多有些皮肉傷,擦擦藥便行。”
“怎麼可能!”棠鵲還是驚疑。
那醫修師姐仿佛也有些錯愕,瞧了她好幾眼,突然笑了。
“你討厭別人胡亂揣摩你,你不也在胡亂揣摩別人?怎麼,你以為鍾師妹會像你那樣,不管不顧地傷害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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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鵲覺得有一根冰針突然扎進了她心髒的軟肉,連聲音都變了,咬牙道:“我沒有。”
醫修師姐懶得同她多說,免得回頭又被她居高臨下、一臉通透了然地指責。
她不輕不重哼地一聲:“快些回你們那邊吧,你師兄弟們還等著你呢。”
這一句,讓少女身子突然一震。
像是一盆冰水,兜頭而下。
對了,師兄弟、師尊、大家……
她竟然有些不想回去那邊,可又不得不回去,雙腿灌了鉛似的,恨不得永遠挪動不了。
這會兒,問世堂弟子們已經圍在賭坊攤位面前分錢了,他們樂滋滋的:“倍率竟然這麼高?賺大發了!”
“我可是在鍾師妹身上投了三千靈石,你們知不知道我現在心情有多激動,我變成富豪了!”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也有人拍拍身邊痛哭流涕的散修,特別壞:“仙友,多虧了你們對棠師妹的大力支持,我們才能賺這麼多。”
那散修哭得更加厲害:“誰知道一個內門弟子連個外門弟子都打不過啊!”
更多的人是慶幸,還好鍾啾啾打得快,他們還沒來得及下注。不然……
他們的快樂,讓歸雀峰弟子們格外不快樂。
棠鵲心底有把火在撩,燒得臉皮和耳朵都在痛,看向訕訕的師兄弟們便更加沉重:“我……”
她手心全部汗湿了:“對不起。”
尷尬、有罪、羞愧,各種情緒籠罩著她。
“沒、沒事,”昆鷲結巴了一下,很快重新提起精神,“沒事,不就一點靈石嗎,你沒受傷便好!”
“對,師妹,你人沒事就好,別太在意。”
“那、那話怎麼說來著?錢財乃身外之物嘛。”
當然也有真正輸大了的師兄弟還在悲痛。那種悲痛讓她格外不舒服,臉紅得滴血。棠鵲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回來這邊——她剛才就應該直接轉身走掉。
她手指難堪的絞緊,想到剛剛自信滿滿的向大家保證她會贏,讓大家相信她的那些話,就痛苦得頭皮發麻。
棠鵲扭過頭:“師尊……”
像是在找她的依靠似的,忘了之前她與明皎之間那些禁忌,聲音裡帶了些鼻音,有點撒嬌,還有焦急不安。
她說好不會讓師尊失望。
明皎卻沒有看她,隻是抬手包容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算是“此事揭過”的意思。
他眼睛盯著臺上。
——因為那給鍾啾啾秘境令牌的長老笑著說了聲:“隕星,你問世堂當真是人才輩出,不如什麼時候來我驚雀峰,教教我如何教導弟子罷?”
隕星笑道:“我可沒什麼功勞。啾啾徒兒本便是一塊璞玉,稍經打磨,便能成才。”
璞玉。
既然提到隕星真人,便少不得要想到鍾啾啾上一位師尊。在焦火山上,眾目睽睽之下,被她舍棄掉的明皎真人。
那一幕實在是過於離經叛道,至今還令人記憶猶新。
明皎面色陰沉。
他是野心家,也是藝術家。
凡間有種人叫玉雕師,經過他們的手,美玉會變得更加精巧昂貴,奇貨可居。明皎一直覺得,他便是玉雕師。
他雕刻出一塊又一塊的美玉,近乎痴迷。用他們成就他的野心,相輔相成。鍾啾啾隻是一塊美玉附帶而來的劣質頑石,沒了就沒了。她一個人活不出來,就算有人願意打磨她,石頭也發不了光。
可現在,眾人卻告訴他,那顆頑石是璞玉。
他精心打磨出來的美玉,還比不上那塊剛被開出來,沒來得及雕琢的璞玉。
他的嘔心瀝血像個笑話。
一雙雙視線打量著他,打量著他懷裡的少女。
男人的手不自然地停了停,臉色愈發難堪,黑如玄墨。
***
清元秘境的試煉弟子最終定了下來。
各峰都有喜有憂。
歸雀峰倒是沒有任何喜訊,最有潛力的兩個弟子,棠折之放棄,棠鵲落敗,大家隻好不歡而散。
正是因為棠折之的放棄,才讓眾人把希望都壓在棠鵲身上,希望她能為歸雀峰爭光。
棠鵲停在神機堂外,久久不想邁進去。
正在這時,面前突然多出個人,抬眼一看,竟然是吳師妹。
吳師妹臉上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大概是特意來這裡蹲落單的她的,一見面便開口:“棠師姐,你為什麼不改名呀?”
她聲音陰陽怪氣的。
棠鵲懶得理她,步子一折,要往旁邊走。
吳師妹卻不依不饒,攔住她:“怎麼不回答,我聽說你認了個悲歡樓的媚修當母親,母女情深得很,還因此和棠家斷了關系。按理說,你不應該叫棠鵲了呀,怎麼不改名?”
棠鵲不走了,冷冷盯著她,目光銳利。
“你瞧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吳師妹冷哼,“讓我猜猜看,你是特意做給棠家看的,對不對?”
棠鵲:“……”
“你見到他們時,不肯上前問候,即便他們是養育你多年的恩人。按理說,你應該是決心與他們決裂了才對,但你又做事隻做一半,死活留著這個名字不改。”
“因為你知道改了名之後,你就徹底不是棠家人了罷?”
“所以你做出這份姿態,好讓棠家人知道,你還惦記著他們,比鍾啾啾更愛他們。你隻是在賭氣。隻要他們開口,你就馬上回家,對不對?”
“你一邊希望他們關注你,一邊又想報復他們。真有意思。”
吳師妹嘻嘻笑了兩聲:“明明不是你的東西,你還拿得理直氣壯,理直氣壯也就罷了,你還拿得這麼矯情。”
棠鵲唇線抿得發白,牙關都在哆嗦。
你閉嘴,你閉嘴。
她身體冰涼。
吳師妹哪裡會放過她,攤開手:“是啊,你養父母那樣偏愛你,你又從棠家拿了那麼多好處,怎麼舍得說放棄就放棄了呢。就可憐那鍾啾啾……”
砰——
話沒說完,吳師妹臉上便猛地挨了一拳,整個人摔倒在地!
腦袋上別的蝴蝶釵子落在地上,鐺鐺亂響。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你……”
棠鵲卻慢慢松開拳頭——不是她打的。
“你再敢多說一個字試試。”少年靴子踩了上去,狠狠撵著對方的手。
——打人的是昆鷲。
吳師妹手拔不出來,被踩得痛苦不堪,發出高昂的慘叫。
棠鵲腦後驀地有一道光注入,讓她想到,啾啾之前,差不多也這樣被昆鷲虐殺過。
吳師妹叫得更加大聲,終於引來了人。
“你們在做什麼?”
有長老大喝一聲,一揮手:“同門相殘,叫什麼話!”
說著,一道靈氣掀開了昆鷲。
少年身子被掀飛,又一個鹞子翻身穩穩落下,長老懲戒的靈氣根本沒有對他造成傷害——畢竟,他是紫霄仙府的人,沒人敢傷他。
吳師妹終於從痛苦中解放了出來,哭得涕淚橫流狼狽不堪。
“怎麼回事?”長老問。
吳師妹大哭:“我不過在同棠師姐說話,他便突然衝過來打我。”
“你自己清楚你說了些什麼!”昆鷲不屑一顧,又抬頭看看長老,“我明日就進清元秘境,回紫霄仙府了,你少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同門相殘?哼,我以後見她一次打她一次。”
說罷,也不等面色發青的長老說話,拉著棠鵲便走。
直到離開神機堂,他才停下腳步,稚氣的臉上泄漏出幾分懊惱,撓著頭:“我好像給你惹麻煩了。……我雖然不在太初宗了,但你還在呀。”
棠鵲搖搖頭:“沒事。”
聲音比平日都要低,有些失魂落魄似的。
昆鷲舍不得看她這般可憐,急聲:“對不起,我的錯。”
棠鵲笑了,拉住他的手:“不,我沒有怪你,我應該說謝謝你。”
她頓了頓,一字一頓。
“打得好。”
少年愣愣看了她半天,夜色淡漠了他臉上的小雀斑,顯出幾分英氣勃勃。好半天,他也笑起來,又很快失落:“可是明日,我便要去清元秘境了。”
不能與你在一起了。
“嗯。”棠鵲默了默,目光漸漸沉下。
清元秘境,她也想去。
本來覺得可有可無,但現在,她恨不得立刻飛進紫霄仙府,爭一口氣。
***
問世堂今天又吃了餃子。
這一頓是送鍾啾啾離開的,很有可能今天說了再見,就真的再見了。他們不再是同門,日後難得相見。
贏錢的喜悅一點一點被離別的感傷代替,師兄弟們自發地將所有瓏魚餃子都給了啾啾。一共九個。
“師妹,一路順風。”
“小師姐,祝你武運昌隆。”
“啾啾,你可是咱們全峰的希望,以後一定要好好的。”
啾啾一一應聲。
最後隕星將她叫了進去:“來。”
師尊將最後一個瓏魚餃子給了她。
十全十美。
啾啾拿筷子的動作格外用力,指節用力到發抖。
隕星笑了,放下碗筷,推動輪椅到她身邊,拍拍她腦袋:“哭什麼?以前怎麼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哭包。”
啾啾:“我不是小哭包。”
她聲音認真,說話也很克制,絕不泄露出一絲異樣,隻是眼睛通紅。
隕星忍不住莞爾——她的確不是,被欺負了倒是不會哭,身上有股玉石俱焚的狠勁兒,但被人好好珍重時,淚腺就很豐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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