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璉行至靠後的那口棺材,腳步站定。
黑漆漆的棺材緊密蓋著,一片死氣沉沉。
他伸手搭上棺蓋,冷白的手背在漆黑棺材映襯之下,愈顯蒼白。
一旁的凌源縣令並不知來者的真實身份,隻當是長安城來的欽差,小心翼翼提醒著:“貴使明鑑,這口棺材並非肅王妃的,而是肅王妃身邊養女的……”
話未說完,頭頂便壓來一道刀鋒般凌厲的目光:“棺椁之中可有屍骸?”
凌源縣令戰戰兢兢:“並未尋到屍骸,隻尋到幾片衣料和一隻繡鞋,經王府婢女辨認,正是這位娘子當日的衣著,至於屍骸……”
縣令被那目光盯得頭皮發麻,腿肚子也跟著轉筋兒,嗓音越發低了:“那座山在我們本地稱作虎頭山,便是因著山中常有老虎出沒,如今正是夏日,野獸出動頻繁……”
“夠了。”
裴璉單手撐著那棺椁,重重闔上眼:“都退下。”
縣令錯愕,還想開口,就被阿柒一把拉走。
擺滿棺材的廳堂裡也很快安靜下來。
暴雨過後的初夏空氣潮湿而悶熱,泥土的腥氣與棺材新刷的桐油氣冗雜在一起,刺鼻難聞。
這氣味……
腦中陡然閃過一抹不對勁的感覺,隻他再想抓住,那念頭已如流水般滑過,轉瞬消逝。
裴璉蹙眉,再次睜眼,他看向面前這口棺材。
靜了許久,方才抬手挪開棺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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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裡果真如那縣令所說,擺著幾段被破破爛爛的染血衣料,還有一隻沾滿泥汙與血跡的黛青色繡花鞋。
裴璉拿起那衣料,下颌繃緊。
柳色雪鍛繡彩蝶紋,正是最後一回見面時,她穿的那條。
她似是很喜歡柳色、翠色、鵝黃這些清新鮮嫩的顏色,他印象裡,她有好些這樣的裙衫。
不過她年紀小,膚色白,穿這顏色,的確愈顯明媚,讓人瞧著便覺心裡敞亮。
可他手中這塊布料,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
布料邊緣分明正是野獸啃咬拉拽的痕跡。
她那樣柔弱嬌小的身子,怎堪野獸吞噬……
似是想到那場景,裴璉心口猛地一陣抽痛。
就好似有人將那隻深深插入心髒的鈍刀子一把抽了出來,霎時間,鮮血外湧,淋漓遍灑。
高大身軀晃了兩晃,他單手撐著棺椁,方才穩住劇痛襲來的暈眩感。
隻心口那陣痛意還在泛濫,攥著布料的手握成拳,他用力地摁著心口的位置,閉著眼,試圖平復那陣洶湧起伏的痛意。
沒事的。
他告訴自己,一個女子而已。
之前不是已決意放下她了?那就當作她已返回北庭好了。
一個女子而已,他不在乎。
也不重要。
他照往常那般,深深做著呼吸,試圖用理智壓下這份情緒。
然而才沉下一口氣,喉頭發痒,似有一絲腥甜泛起。
接連奔波兩日的腦子有些遲鈍,等裴璉意識到不對,那腥甜再克制不住,伴隨著咳嗽,幾乎噴湧而出。
一口鮮血,落在地磚之上。
裴璉看著那口血,還有些恍惚。
血。
他吐的?
好笑,他竟然吐血了,就為這事?
為了一個女子?
他嘴角輕扯,撐著棺椁,低低笑出了聲。
那低啞的、斷斷續續的笑,在這擺滿棺椁的靜謐廳堂裡,陰惻惻的,無比詭異。
隻那笑聲很快止住。
他清雋的臉龐又恢復一貫的平靜,彎下腰,將棺椁裡的布料拾起,面無表情地往懷中塞去。
一片又一片,就在他拿起那枚小巧的繡鞋時,堂外冷不丁響起一陣腳步聲。
裴璉動作稍頓,漆黑眼底也陡然溢出濃濃殺意。
他偏過臉,“誰叫你……”
隻剎那,眼中的殺意仿佛被凍住。
他僵在原地,手中繡鞋也松開,直直落回棺裡。
隔著雨後略顯黯淡的天光,一堂之外,一襲縹色夏衫的明婳也傻了眼。
上一刻還因這麼多棺材而嚇得亂跳的心髒,在看到站在棺材旁的男人後,不慌也不亂了,唯剩下滿滿的驚愕。
“殿下?”
她眨了眨眼,不太敢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會在這?”
還這般狼狽憔悴?
男人卻並未出聲,隻睜著一雙黑黢黢的眼,死死地、死死地盯著她。
明婳的心跳在這道注視之下再次慌了。
他這是怎麼了?眼神比這些棺材還要瘆人。
她不解,但見男人臉色慘白凝重,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待視線觸及地上那灘新鮮的血跡時,她眼睛倏地瞪圓。
再一抬頭,看到裴璉蒼白的臉,血紅的唇,霎時明白了什麼:“你…你……這個血……”
“你吐的”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男人大步上前。
下一刻,她被一雙長臂攬住,牢牢撞進他的胸膛。
那雙結實的手臂抱得很緊很緊,她的臉貼在胸間,頰邊的肉都被擠變了形,腦袋更是一片混沌空白。
裴子玉這是怎麼了?
突然出現在凌源縣,又突然一聲不吭抱著她,莫不是鬼上身了?
還有他這身上是什麼味兒?又酸又臭,還夾著股血腥氣。
明婳嫌棄地皺起鼻子,掙扎道:“你松開……”
男人的長臂卻如兩條鐵鉗,非但沒松開,反而收得更緊。
那力道仿佛要將她揉入他身體一般,勒得明婳骨頭都有些疼,更別說那幾乎要被男人堅硬胸膛擠歪掉的鼻子。
“裴子玉!”
隔著胸膛發出的嗓音也是悶的:“你是要悶死我麼!”
她掙扎得更厲害。
男人手臂微松,仍舊不放,頭顱也深深埋入她馨香雪白的脖頸之間。
感受到男人鼻腔的熱息遍灑頸間,明婳身子一僵。
下一刻,緋色幾乎從脖子蔓延到了雙頰,她氣急敗壞:“你…你不要臉,快些松開!”
光天化日之下,而且還有這麼多人……咳,棺材!
“你是吃錯藥了,還是瘋了?”
“你就當孤瘋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澀澀的啞,頭顱埋得更深,高挺的鼻梁嵌入她柔軟的肌膚般。
“不放。”
“謝明婳,這輩子孤都不會再放你了。”
明婳怔住,眉目迷惘。
這是真的瘋了?
“婳婳——”
堂外傳來婦人溫柔可親的喚聲:“婳婳你在裡面嗎?”
明婳聽得這聲響,如夢初醒般,忙推著身前的男人,又掙扎著從他懷裡探出個腦袋:“阿娘,我在這兒呢!”
她回頭喊著,再次回過臉,黛眉輕蹙著:“我不知道你發哪門子的瘋,但你快些松開我……”
身上臭烘烘的一股汗味兒,快要把她燻暈過去了。
隻半個月不見而已,一向最是好潔的人,怎就這麼不講究了?
“孤說了,不放。”
裴璉垂下眼,定定凝著懷中鮮活靈動的小娘子,她烏眸清澈,雙頰紅潤,精神也很好——
還活著。
好端端地活著。
缺了一塊的心口好似被柔軟的塞子堵住,不再汩汩流血,也不再撕扯疼痛。
“真好。”
裴璉呢喃著,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明婳這邊還沒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又被摁了回去,一張臉都要氣綠了:“好個鬼,你存心的吧。”
她肩膀掙著,感受到男人的手臂好似卸了力氣,她趁熱打鐵,雙手用力一推:“松開——”
這一推,卻是推開了。
明婳愣住,剛要低頭看手,便見身前的男人腳步趔趄,而後朝旁倒去。
明婳呼吸滯住,下意識伸手去拉。
隻她的力氣哪裡拉得住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非但沒把人拉住,連帶著自己也跌倒在地。
“嘶。”明婳吸了口涼氣,她的屁股!
要碎成兩瓣兒了。
“婳婳!”
門前傳來肅王妃的驚呼,待她匆忙走近,發現地上那個不省人事的男人竟是太子,臉色陡然發青:“太子如何會在這?”
不等明婳答,她的視線又掃到地上的血跡,霎時驚得捂住胸口:“婳婳,你做什麼了?”
“不是我!我什麼也沒做!”
明婳揉著屁股,急急解釋:“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又為何會突然暈倒?總之他今日很是奇怪,像是中邪一般。”
說到這,她環顧了一圈四周黑漆漆的棺材,忍不住打了個顫:“阿娘,陛下為何叫我們來這啊?這不是驛站嗎,如何擺著這麼多棺材?還有裴璉,他方才就站在棺材旁邊,好似往裡頭掏東西,整個人神神叨叨,看到我的那個眼神也鬼氣森森的……莫不是真的中了邪吧?”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想起從前看的一些志怪話本,難道這是什麼邪術道場?
若真是這樣,那得趕緊走了,萬一真沾上什麼髒東西那可就糟了。
“阿娘,你快去外頭叫人。”
明婳邊抬起裴璉的胳膊往肩上搭,邊道:“咱們得盡快離開這,找個大夫,再尋個道士來。”
肅王妃也覺得這一切太過離奇,忙不迭頷首:“好、好,我這便去。”
第083章 【83】
【83】
大夫很快尋來了, 與大夫前後腳出現的,還有皇帝身邊的龍影衛統領劉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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