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溫暖的手觸碰上她的額頭,桑黛渴望那股溫暖,下意識朝暖源蹭了蹭。
意識混沌中,有道聲音在耳邊回繞:“怎麼又高熱了……”
是在對她說話,很溫柔的聲音。
可她的頭很疼,做不出回應。
識海中翻江倒海般混亂,一塊塊記憶碎片在眼前滑過,她身處一片黑暗之中,伸手去觸碰眼前的碎片,她看到過去的自己。
被拋棄在冰天雪地的她,被桑宗主帶回劍宗的她,穿著小小的宗門服練劍的她,冷著臉跟宿玄打架的她,在戰場上衝在一線的她。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環繞。
“應衡仙君,修行邪道,隱瞞自己身為天級靈根覺醒者的身份,擅自進入歸墟仙境,你可知錯?”
“他摧毀了歸墟靈脈,駐守歸墟仙境的蒼梧道觀全觀被殺,簡直是惡貫滿盈!”
“仙界九州、魔界十三域、妖界十二殿、冥界兩城,全力追殺叛逃者——應衡。”
那些人長著不同的臉,卻說著同樣的話。
幼小的桑黛面對無數比她大上幾輪的長輩,試圖用稚嫩的身軀護住身後的人。
“我師父沒有殺人,他不會摧毀歸墟靈脈,他隻是玄級靈根!”
她第一次哭是在那天。
親眼看見應衡一人扛下了幾個化神境大能,證明他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叛逃劍宗,丟下了桑黛。
從此四界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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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傳來消息,他死在妖域。
“師父……”
眼淚順著眼角滑下,又被一隻手輕輕揩去。
“怎麼哭了……”
有人在她身邊,瞧見她流淚後似乎很是無措。
接著是一聲低喝:“柳離雪,你不是說不疼嗎,為什麼黛黛哭了!”
桑黛在此刻睜開眼,長睫顫抖還掛著水珠。
霧蒙蒙的視線逐漸清晰,她與宿玄對視。
一滴眼淚在此刻由於慣性墜落,宿玄下意識伸手接住。
第4章 妖界(四)
太過自然的反應,宿玄的手還搭在她的臉上,九尾狐族體溫較高,他的手也是溫暖幹燥的,與桑黛微涼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
她眨了眨眼,視線茫然。
宿玄被燙到一般回過神,飛快收回手,神情轉變的很快,又是以前那隻高傲欠揍的狐狸。
“桑大小姐不是很能抗嗎,怎麼因為發個燒就哭了?”
語氣是嘲諷的。
但桑黛隻是看著他。
【心疼死本尊了,真的很疼嗎?柳離雪這個廢物,連這點傷都治不好,本尊馬上去神醫谷捉那隻小怪物,他一定有辦法。】
桑黛如今可以確定,她可以聽到宿玄的心聲,並且好像隻能是與他對視的時候。
當她沒有與他對視時就聽不到,又或者聽不清,所以之前她聽到過斷斷續續的心聲。
而且似乎隻能聽到宿玄的心聲,比如那個婢女的心聲,她就聽不見。
至於其它的規律,她暫時還沒摸清楚,不過能聽到宿玄心聲這件事,就已經足夠驚駭了。
瞧見桑黛一直盯著他看,宿玄的兩隻狐狸耳朵都要冒出來了,整隻狐僵住。
【黛黛看我幹什麼,難道又要提劍砍我?可是知雨劍斷了……她現在一定很難受,要不站著讓黛黛打兩下出出氣?】
桑黛:“……”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宿玄,我隻是眼睛酸了而已,你能不能起來,讓我坐起來,你坐著錦被,我起不來。”
宿玄這才發現自己坐在榻邊,剛好壓在薄被上,以她現在虛弱的力氣確實掙脫不開。
【可惡,竟然沒發現黛黛眼睛酸了,馬上就讓柳離雪配藥。】
可桑黛卻瞧見某隻狐狸施施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她:“桑大小姐,本尊留你的命還有用,你們仙界被俘的人有數千,如果你不想他們死,就給本尊好好活著,讓本尊玩個夠。”
宿玄的話和他的心聲差距太大,無論是語氣還是含義,都讓桑黛一度覺得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她無視他的話,撐著床坐起身,發現體內斷裂的經脈又被修補了些,也比之前有了更多力氣,想來是剛才昏睡時有人幫她療愈過。
桑黛唇無血色,不施粉黛,烏發柔順垂下,抬起頭去看宿玄。
“我會好好活著的,宿玄,我不會再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在戰場上毫無靈力的她死路一條,為了不讓自己被分食而死,起過自戕的心。
可現在,有了活著的機會,她為何要死?
師父還沒找到,當年的事情毫無頭緒。
宿玄別過頭:“本尊不在乎,本尊隻要你死在本尊手裡。”
“柳離雪,給她治傷。”宿玄轉身撥開阻隔的珠簾,“本尊還有事務處理,別讓她死了。”
屋內早已存在的另一人憋著笑點頭:“是,尊主。”
宿玄自然聽出了他的笑意,經過他時冷冷瞥了柳離雪一眼,他嚇得立馬收起笑,嚴肅道:“遵命,尊主!”
柳離雪能跟著宿玄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能看出來自家尊主現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或許又是因為這位桑大小姐。
準確地說是因為她的傷,這讓妖王大人擔心了好久。
桑黛傷的很重,最主要的是心境大跌,失去了本命劍的劍修,堪比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宿玄已經離開,柳離雪和桑黛都知道他應該是又去神醫谷了,也不知神醫谷那些幾百年才種出來的仙草靈果夠不夠他薅的。
柳離雪搖著扇子看向桑黛,眉頭一挑,語氣輕佻問:“小美人,咱們好久不見啊。”
桑黛頷首:“好久不見。”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張揚的紅衣,五官豔麗濃鬱,眼尾帶了點紅,一張臉也是格外出挑。
桑黛知道他的真身,一隻花孔雀,他們見過不少次,往往都是在她和宿玄打完架後,這隻孔雀慢悠悠來接自家重傷的尊主。
順便丟給桑黛一瓶煉制好的靈丹,桑黛也都照單全收,那些丹藥沒有毒,柳離雪的靈丹在修真界可以賣到千顆上品靈石,是桑黛絕對不舍得買的靈丹。
這些年來她的乾坤袋中存了不少靈丹,出去歷練打架受傷時吃一顆,睡一覺就好的大半了,又可以接著打架。
隻不過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妖界見面。
“你說你,怎麼就成了這樣子呢,看著怪心疼的。”
柳離雪搖了搖扇子,輕飄飄來到桑黛身前,垂首看坐在榻上的冰美人。
美人美是美,但著實冷冰冰的,一張臉明明好看的不行,卻總是板著臉,這麼多年了,柳離雪少說也得接自家被打成重傷的尊主好幾十回了,也跟這位仙界第一小怪物見過幾十次,就沒見她笑過。
柳離雪不敢坐宿玄的床榻,從一旁拉過椅子在桑黛面前坐下,漫不經心道:“桑大小姐,尊主為了救你可是——可是花了好多靈石呢。”
在桑黛的目光下,他的話鋒一轉。
桑黛依舊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看著他,柳離雪也不生氣,抬起瑩白的手朝桑黛點了點,示意她伸出手。
桑黛將右手腕探出。
柳離雪的指腹虛虛搭在上面。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桑黛倒是鮮少在他的臉上見過這種神情,柳離雪是連見到自家尊主隻剩一口氣都能笑呵呵調侃的人。
柳離雪忽然道:“你的靈根被剝離了許多,所以這些年你的修為停滯不前,否則以你的天賦,早已邁入大乘境,會是四界最年輕的大乘境修士,絕不至於在化神境停留了這麼久,你可知自己中毒了?”
桑黛當然知道,桑宗主和施夫人下的毒,準確說是整個劍宗給她下的毒,所有人都在瞞著她。
她這些年修行遇到瓶頸,境界不進,桑黛起初以為隻是自己的心境變了,還想著得找個時間入世磨練,或許幹脆閉關,隻是劍宗這邊實在抽不開身,修行一事也耽擱了。
原來不是她的問題,是那些湯藥的原因。
桑黛垂首冷聲道:“知道。”
“為什麼?”
“……為了施窈,為了將我的靈根換給她續命。”
她提到這裡就覺得可笑,靈根這種東西剝出來也就是一根脈絡,就算放進對方的身體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永遠不會屬於自己,靈根也是認主的,自然會排斥對方,最終一定落得個雙死的下場。
修真界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有換靈根成功的人。
答案在柳離雪意料之中,他沒有太過驚訝,而是問:“施窈知道這件事嗎?”
桑黛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後,沙啞的聲音響起:“她知道。”
施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每月要飲一次血,她怎麼會不知道那些血從哪裡來?
有許多次剝離靈根的湯藥是施窈端來遞給她的,當看見她喝完湯藥的時候,施窈的眼神很復雜。
桑黛三歲覺醒天級靈根失憶,可施窈那時候並沒有失憶,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弱是從娘胎帶出來的,與桑黛沒有半分關系?
施窈都知道,但她默許一切,默默看著桑黛因為愧疚對她百般相護疼愛,默許整個劍宗為了救她而選擇犧牲桑黛,默許桑黛被蒙在鼓中卻還忠誠地成為劍宗的一柄利劍。
柳離雪:“你身死的消息傳了出去,你都戰死沙場了,他們連個屍體都沒給你收。”
“桑大小姐,你這一生將自己活得這般累,都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桑黛也覺得自己很傻。
她一直以為血濃於水的親人,其實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她拼盡性命守護的同門,敬重的師兄師姐,也合起伙來騙她。
桑黛看著右腕上屬於劍宗的靈印,它已經黯淡許多,因為她太虛弱了。
她忽然問:“我的金丹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柳離雪回答:“尊主不會讓你碎了金丹的。”
桑黛沒說話,聽他的意思就是有機會。
她翻轉手心嘗試運轉靈力,隻能調動一點點的靈力,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當時她的金丹險些碎完,宿玄及時趕到護住了她還沒完全破碎的金丹,如今她的丹田中纏繞著一股陌生的靈力,極其強大,包圍著她半碎的金丹,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金丹才沒完全碎。
桑黛問:“我要怎麼樣才能恢復金丹?”
柳離雪遞給她一顆丹藥,“先吃了它,你剛才經脈紊亂又高熱了,現在身子正虛。”
桑黛毫不猶豫接過吃下。
柳離雪沒害過她,宿玄身邊的人盡管都兇狠,但不屑於搞下毒這一套,活得倒是光明磊落。
見她吃下丹藥,自己的任務完成,尊主那邊也有個交代,柳離雪松了口氣。
“你可知仙絨草?”
桑黛點頭:“知道,天級的仙草,世間隻有一株在我師父手中,可以修補金丹,他當初準備拿來給我渡劫用的。”
隻是後來應衡叛逃四界,仙絨草也被他帶走,桑黛再也沒見過。
柳離雪輕飄飄說:“仙絨草不僅可以修補金丹,還能幫助融合靈根。”
桑黛搭在薄被上的手微微蜷起,“什麼意思,什麼融合靈根?”
“靈根可以剝離,能剝離自然就有買賣存在,一個人沒有覺醒靈根,也不一定這輩子就無緣仙途了,他可以取出別人的靈根移植進自己的經脈中,仙絨草就是幫助融合靈根的。”
桑黛的心跳忽然很快:“……你說仙絨草可以幫忙融合靈根,靈根真的可以換掉?”
柳離雪:“當然,曾經也不是沒有過,不然你以為仙絨草怎麼被賣絕跡的,桑大小姐這種出生天級靈根的人,或許一輩子也難以理解沒有靈根、隻能以凡人之軀天人五衰的人,他們對仙途的渴望足以讓他們付出一切。”
桑黛想起了那本書。
書裡提起施窈不知怎麼,忽然覺醒了地級靈根,桑黛還以為是她的女主氣運。
可若是靈根真的可以移植,那是不是有可能,施窈用的是別人的靈根?
柳離雪看她沉思的模樣,自顧自說:“冥界白刃裡,一月後十年一度的鬼市拍賣,競品有仙絨草。”
桑黛的瞳仁微縮:“仙絨草五百年前就絕跡了,隻有我師父有一株!”
“所以桑大小姐,那株仙絨草是誰的不言而喻。”
太過驚駭,桑黛低聲咳嗽了起來,柳離雪生怕她出點什麼事情,某隻狐狸還不得剝了他的皮畫風箏玩。
他急忙給她輸送靈力:“姑奶奶啊,你別激動,等我慢慢說。”
“一月後冥界白刃裡拍賣,尊主肯定會去買那株仙絨草,隻有它可以修護你的金丹,如果你想要查到那株仙絨草幕後的人,就必須在這一月內將經脈修護,否則沒有靈力護身,白刃裡的鬼氣會殺了你的。”
桑黛點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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