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4-12-09 16:01:403350

如瀑的銀發披散下來,隨著走路在往下滴水,寬大的墨袍也因此被打湿,似乎是剛沐浴完。


修長的手撥開珠簾。


宿玄站在床帳外,看著裡面隱約的人影,長睫微垂蓋住眼底的情緒。


曾經的劍修很靈敏,在他靠近妖殿的瞬間,知雨劍就會衝出來削掉他一縷銀發。


可他在外面站了這麼長時間,現在還在她的身邊,她卻毫無察覺。


宿玄站了許久,想要進去看看她,又害怕看到她落淚的樣子。


桑黛一直是個小怪物,被削掉血肉都不帶眨一下眼的,可短短一天,他就見了幾次眼淚。


宿玄看了許久,輕輕嘆氣,掀開床帳看過去,枕邊已經被眼淚洇湿,她的長睫上掛著未幹的淚珠,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


宿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出意外又開始高熱了,體溫滾燙。


他坐在榻邊,取出剛才問柳離雪要的丹藥遞到她的唇邊,用靈力催進去,一手隔著她的衣衫往她的經脈中輸送靈力,替她疏散紊亂的經脈。


宿玄看著她,最終還是忍不住道:“黛黛,對不起。”


他不該閉關的。


夜風順著敞開的窗吹進來,掀動床帳,吹起銀白的發絲。


***


天闕山,劍宗。


施窈疾步匆匆,身後的施夫人緊緊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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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你走慢些,身子還沒好呢。”


施窈提著裙擺,小步跑了起來,粉色的衣裙在空中蕩漾出美妙的弧度,像隻輕盈的蝶一般踏進主殿。


“沈師兄。”


殿中的白衣劍修負劍而立,背影挺拔,馬尾用玉冠高束。


他轉過身,輪廓線條清俊疏朗,面無表情,神情冷淡,薄唇緊緊抿著,整個人宛如霜雪中遺世獨立的公子。


沈辭玉朝施窈點頭:“師妹。”


語氣寡淡,就連施窈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臉上的笑緩緩凝滯。


施夫人終於追了上來,嗔怒地給施窈擦汗:“你這孩子怎麼跑這麼快,知道辭玉回來就這麼急著見他?”


面對施夫人暗示的話,施窈的臉微紅,沈辭玉修挺的眉頭微蹙。


主殿內坐了許多人,桑宗主坐在高臺,一張臉上都是怒意,瞧著很生氣的模樣。


而沈辭玉周身的寒意也不容忽視。


施窈訥訥問:“宗主,沈師兄,這是怎麼了?”


桑宗主指著沈辭玉破口大罵:“你當你自己是什麼很厲害的人物嗎?你不過一介化神境中期,你要去空桑境?你知道那裡現在駐守著多少妖族和魔族嗎,妖界魔界聯盟攻打玉門,玉門已碎,現在空桑境已經成了他們的地盤,你現在去那裡幹什麼!”


沈辭玉握緊了劍柄,冷聲道:“她還在那裡。”


“可她死了,魂燈已經滅了!”桑宗主將手邊的砚臺砸下去,剛好砸在沈辭玉的額頭上,鮮血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流。


“啊!”施窈驚呼一聲,上前想要替沈辭玉擦血。


沈辭玉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陌生,冷淡到不含一絲情緒,全然沒有曾經對她的禮貌。


施窈忽然就不動了。


鮮血讓沈辭玉看不清東西,他隨手擦了把額上的血,微揚下颌看著高臺上坐著的桑宗主和劍宗長老們。


沈辭玉忽然問:“天級靈根覺醒者對你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桑宗主的臉色一變。


一位長老說:“這……自然是好苗子,要著重培養,以後定能護四方平安。”


畢竟整個四界,天級靈根隻有七人。


沈辭玉又問:“那桑黛對你們來說是什麼?”


“黛黛……是劍宗的大小姐,仙界傑出的劍修。”


“僅此而已嗎?”沈辭玉的語氣毫無波瀾,“隻是大小姐,隻是一個劍修嗎?”


“所以她一人衝在前線戰了十七天,最後死在空桑境,你們連她的屍身都沒帶回來?”


“那種情況下沒辦法帶回來……”


“是沒辦法帶,還是沒必要帶?”


沈辭玉字字珠璣,一句接著一句問。


長老們臉色如土,桑宗主氣的不行,施窈的眼眶微紅,兩手無意識揪著。


沈辭玉垂下長睫,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大殿中一陣詭異的沉默。


直到很久後,他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就算是死了,也得入土為安。”


施窈急忙開口:“沈師兄,那裡不能去!”


桑宗主拍桌怒罵:“沈辭玉,別以為你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就敢胡作非為了,空桑境你若是敢去,以後這劍宗你就別回了,你死在那裡我也不會救你!”


長老們急忙勸阻:“宗主,話不能這麼說!”


施窈上前求情:“宗主,您勸勸沈師兄!”


施夫人也有些生氣:“辭玉,不要這麼衝動!”


沈辭玉隻微微頷首:“好。”


他負劍離開,態度明顯。


空桑境他非去不可。


施窈看著沈辭玉離開的背影,雙手攥緊,指甲在掌心中掐出月牙印。


施夫人在小聲安撫她:“窈窈,沒事的,你爹會去攔他的,辭玉畢竟是沈家的少主,沈家人也不會讓他去的。”


施窈點頭:“是,阿娘。”


“窈窈,再有一月就是白刃裡拍賣了,你爹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幫你塑靈根後,我們就和沈家商議婚事,你別多想啊,聽娘的話。”


施窈勉強一笑點頭:“阿娘,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


語罷,她不管身後的施夫人和桑宗主,以及一眾長老們,孤身一人離開了大殿,背影落。


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一眾長輩們心疼難忍。


而施窈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路上遇到同門也能笑盈盈打招呼,一口一個師兄師姐喊著,即使隻是一個普通弟子的名諱她都能記住。


她一直都是這樣,親切且溫和。


隻是剛回去屋中,她關上門,臉上的笑忽然便垮了下來。


神情漠然,恍若換了一人。


窗邊懶洋洋趴著隻靈鶴,青色的羽翼上帶有紅色的斑紋,高傲聖潔,呼吸間有隱隱的靈火,隨著它的呼吸一明一滅。


“畢方。”


施窈淡聲喊。


那隻靈鶴瞧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口吐人言:“怎麼,大小姐聽到了什麼?”


“沈辭玉要去找桑黛。”


“可是桑黛不是死了嗎?”


施窈靠在窗邊,一手撫摸著畢方的羽翼,這隻高傲的上古神獸頭也不抬,任由她摸著。


“她當然死了,這場戰爭就是為了讓她殒命,她必須死。”


畢方笑呵呵回:“所以大小姐,你還擔心沈辭玉做甚,他去了也隻能尋到桑黛的屍身。”


施窈冷聲說:“我擔心的可不是沈辭玉,他若是死在空桑境,你我這麼多年的計劃都要落空,沈辭玉當然要死,但不能現在死。”


畢方“嘖”了聲,翻了個身,懶散開始吐火,“桑黛已死,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你隻需要拿到白刃裡拍賣的天級靈根,我們便可以開始下一步。”


施窈問:“那沈辭玉呢?”


畢方道:“他死不了,他還未成為九州仙盟之主,怎會死在空桑境,天道不會讓他死的。”


軒窗半開,清風吹拂過來,卷起施窈的發絲。


明媚的臉上神情冷淡,眼睫半垂,細白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撫著畢方的羽翼。


“畢方,我會贏的,對嗎?”


“大小姐當然會贏。”


第7章 妖界(七)


連綿的雨一直下,柳離雪站在長廊下,瞧著上空黑沉沉的天嘆氣。


這場雨下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雨後他種的藥草能不能開。


剛要去看看自己的藥圃,耳畔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柳離雪,滾過來。”


柳離雪咬緊了後槽牙,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沒辦法,實力就是地位,他打不過宿玄,隻能任勞任怨當個牛馬。


孔雀一族的少主竟然在妖界當個妖醫,傳出去也著實有些丟人。


柳離雪進到殿內,果然瞧見某隻妖歪歪扭扭靠坐在上方的妖王座上。


宿玄這人懶散肆意慣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尊主,您喚我又有何事啊?”


柳離雪皮笑肉不笑。


宿玄的手上把玩著一根木簪,木簪很素氣,隻是簡單雕刻了一些花紋作為裝飾。


深色的木簪在瑩白的手中靈活旋轉,更襯得那雙手好看極了。


“仙絨草的消息查了多少?”


柳離雪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隻回答:“獻上此物的人查不到,但是劍宗那邊也在查仙絨草,而且……”


“而且什麼?”


“派去白刃裡打探的人傳信回來,這次的競品似乎有……靈根。”


宿玄的動作一頓,抬眸看過去。


柳離雪:“品級不低,劍宗那邊已經派人去跟白刃裡交涉,想私底下壓下來靈根,應當是為了給施窈換靈根。”


宿玄嗤笑一聲:“就那個廢物也配劍宗當成個寶?”


他坐直了身,銀白的長發松松挽著,將木簪收起,“繼續盯著白刃裡。”


柳離雪點頭:“是。”


他剛要走,宿玄喊住了他:“站住。”


柳離雪回身:“尊主還有何事?”


宿玄沉默了一瞬,說:“重塑經脈……怎麼樣才能不讓她疼?”


這個她指的是誰,柳離雪自然是清楚。


“沒有辦法,她必須扛過去,桑大小姐可以的。”


桑黛是可以,不管再苦再疼,桑黛都可以做到。


宿玄的眼簾下垂,殿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後他開口:“將偏殿的衣服都收了吧,照著原款式做新的,給她送過去。”


一張寫了字的宣紙被用靈力送到了柳離雪面前。


柳離雪詫異問:“那些衣服都是新的啊,一直都有人照料著,桑大小姐還沒穿過呢,怎麼要換了?”


該不會真的是有錢燒的吧?


宿玄起身,一步步自高階往下走,墨色的長袍拖曳在身後。


他一直沒說話,直到經過了柳離雪身邊,在快要走出大殿的時候,忽然傳來他微弱的聲音。


“瘦了。”


一直到宿玄離開後,柳離雪展開宣紙,才發現上面寫的是尺碼。


他忽然明白宿玄的話是什麼意思。


桑黛瘦了。


這一百多年來按照宿玄的意願讓人做衣服的時候,都是臨摹著記憶中的桑黛模樣定做的。


可是十幾年過去,她瘦了,過去做的衣服她穿著已經不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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