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膽大的孩子看他,宿玄一手敲著石桌,一邊問:“怎麼,本尊長得好看嗎?”
一個孩子誠實點頭:“好看。”
宿玄笑出聲,嗔怒瞪了眼遠處的劍修,低聲道:“叫你們覺得好看算什麼,讓她覺得好看才算真本事。”
可劍修一來就被吸引了目光,抱著孩子像是找到了新的樂趣,唇角含笑逗著懷裡的嬰孩,與一旁的華盈聊的不亦樂乎,將某隻狐狸遺忘的一幹二淨。
宿玄不覺得生氣,相反,心底軟乎乎的。
他笑了聲,朝一旁的孩子們招了招手。
“過來,帶你們編燈籠。”
與柳離雪從小一起長大,他是個上山摘果下河摸魚的主,連帶著宿玄也學會了很多東西,編燈籠、做花燈、織草螞蚱幾乎都會,藤條在瑩白的手中熟練繞過,一個精美的燈籠很快做成。
一片驚呼聲。
有孩子問:“哇,尊主做的燈籠好大,為什麼藤條沒有折啊?”
宿玄微揚下颌,傲嬌道:“秘訣,勉強教你一下。”
桑黛聽到動靜回頭去看。
角落的石桌旁圍了一群孩子,一身寬大黑袍的青年端坐在旁邊,桌子上擺了許多藤條,他垂下眼安靜又熟練將藤條彎曲固定。
一貫冷淡的人如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但周身的氣息溫和,連帶著整個人看起來都平易許多。
他的身邊圍了一群孩子,小孩子不懂什麼叫距離,也不知曉尊主這個身份代表什麼,隻覺得眼前的人帶他們玩,就如同這些女修一樣是專門照顧他們的。
有人扒著宿玄的胳膊探頭去看,有人趴在他的腿上將腦袋伸進宿玄的懷中看,總之從桑黛這個角度,宿玄像是被一群孩子被包圍了般。
Advertisement
若換成旁人,宿玄早將人一腳踹出妖界,讓人飛個幾天都飛不回來。
但他此刻神情安寧,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任由那些孩子或趴在他身上,或圍在他周圍。
懷裡的嬰孩舉起小手,將口水蹭在桑黛的臉上,她頓時回神。
一旁的華盈連忙道歉:“抱歉夫人,這孩子太小了不是故意的。”
她說著便要接過孩子。
桑黛笑著躲過,將嬰孩往懷裡託了託:“沒事的,她還太小。”
可餘光卻又看向了遠處的人。
她其實很少在宿玄身上見到這種溫柔的情緒,不是溫柔的心聲,是一個溫柔的人。
華盈道:“尊主其實很少來這裡,也不常來瑤山郡,但每月的靈石和物資總是定期送來,隻多不少,這裡的孩子大多都是外面的妖兵們撿回來的,也有自己跑來妖界邊境流浪被尊主送過來的,夫人你懷中的孩子,是兩月前仙魔戰爭的時候,妖族去清理戰場之時撿到的,彼時就剩一口氣了。”
兩月前,是魔界與仙界開戰那次,桑黛也出戰了。
很明顯,這孩子的親生父母應當都戰死了,否則她不會單獨出現在戰場上。
桑黛垂眸,看著懷裡還在吐口水的孩子。
華盈笑著道:“我也沒想到,我一個仙界的人,最後來了妖界照看這些孩子。”
她伸出手摸了摸襁褓中的孩子,對桑黛道:“可是我的夫君戰死了,我的孩子也胎死腹中,那時的我瘋瘋癲癲,是尊主問我,願意來這裡照顧這些孩子嗎?”
桑黛看向她。
華盈紅了眼,道:“我來了,一來便是九十年,許多孩子長大成人自立門戶,但每月都會回來帶這些小孩子們玩,幫我做些事情,我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我是很多人的阿娘。”
她抬起頭,落了一滴淚:“這裡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份活計,尊主每月給我發很高的俸祿,似乎是擔心我走了就沒人照顧這些孩子,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我也不會走的。”
“這麼多年了,隻有妖界沒有打過仗,隻有在這裡,我和他們才能活下去。”
華盈俯身,親了親襁褓中昏昏欲睡的孩子。
桑黛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知道宿玄是個很好的君主,也知道他即位以來從未開過戰,但卻不知曉,宿玄在妖界開了座城,用來收留一些根本不是妖族的百姓。
宿玄不僅是個好的君主,其實也是個很好的妖。
猝不及防間,她與宿玄對視。
她抱著孩子,而他身邊圍了一群孩子。
夜幕中的煙花一陣接著一陣,院子裡的笑聲清脆如銀鈴。
【本尊送你的禮物,黛黛。】
少女時期的她厭惡戰亂,因為她要出戰,她沒有自己的時間,她的身體很累。
長大成人的她厭惡戰亂,因為她見了太多死亡,失去了太多伙伴,她的心很累。
所以宿玄送她的,是桑黛少時最想要的禮物,時至今日,已經長大成人的她依舊初心如舊。
一個沒有戰亂、沒有死亡、安寧又安心的世界。
她不用不斷練劍、頻繁出戰,也不會再因為作戰失去伙伴、親人。
桑黛彎起眼,對宿玄展露笑容。
華盈道:“夫人,我們都想好好活著。”
桑黛笑著點頭:“我們都會好好活著。”
與這些孩子們玩了小半夜,當中秋徹底過去,後半夜之時,孩子們睡下,桑黛和宿玄走出小院。
他們並肩走在小路上,已經後半夜了,除了守夜的侍衛,街上的人比起前半夜少了許多。
桑黛忽然道:“宿玄,我很喜歡。”
宿玄回首,長身玉立負手看她。
桑黛又道:“我很喜歡。”
宿玄反問:“喜歡什麼?”
“喜歡妖界。”
“那仙界呢?”
“唔,仙界可不如妖界這般安寧,沒有一個如你一般好的君主。”
某隻狐狸的笑根本藏不住:“是嗎?”
桑黛走近他,道:“宿玄,我喜歡的是你治理出來的妖界,沒有戰亂,沒有死亡,沒有勾心鬥角與家破人亡,所以,未來的路,我會和你一起走,四界絕對不會滅亡,就算我死——”
宿玄捂住她的嘴,溫暖的掌心貼著她的唇瓣,將她的話堵回去。
她聞到他身上清淡的草木香,很好聞的氣息,似乎從很早時候宿玄的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桑黛,不要說不吉利的話。”
劍修隻露出一雙眼睛,懵懂乖巧地看著他。
宿玄喉結滾動,眼睫輕顫,將堵住她唇瓣的手收回,在臉上捏了一把。
劍修的臉上沒什麼肉,但皮膚很滑很白,宿玄不敢用勁。
他收回手,道:“你不會死,歸墟也不會覆滅,四界會好好的,你想去查的事情也盡可去查,妖界在你身後,你不是孤立無援。”
【所以黛黛,你可以走你自己的路。】
桑黛眼眶一酸,可臉上的笑卻越來越大:“宿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宿玄冷聲:“是挺傻。”
【傻乎乎的,還眼瞎。】
桑黛又笑了,道:“唔,我指的是另一方面。”
她道:“如今我的清白已經證明,我是天級靈根覺醒者,我可以安靜在妖界過一輩子,不去管歸墟靈脈,不去管這四界,不去管我師父的事情,隻要躲著歸墟走,這樣我就可以安全過一輩子,遠離一切。”
“但我偏要去查歸墟靈脈被毀一事,偏要為我師父證清白,即使知道了翎音前輩口中的天命,我還是要跟歸墟扯上關系,很可能真的走到翎音前輩口中的境地,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傻?”
宿玄沉沉盯著她,將劍修微紅的眼睛盡數收入眼底。
夜風將劍修的烏發吹亂,帶動珠釵垂下的流蘇搖晃。
他忽然抬手,替劍修捋開遮住面容的頭發。
“桑黛,天級靈根覺醒者是很頑強的,你可以獨當一面,也可以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本尊認識的桑黛隻會朝前走,永遠不會後退。”
桑黛是尚未結丹之時便敢帶著同樣沒有結丹的宿玄,冒著被妖界追殺的風險也要拼死一試爭取自由的人。
桑黛是敢獨自一人以半碎的金丹生抗萬殺陣,毫無防護與準備的情況下,拖著剛解毒的身體硬剛大乘雷劫的人。
桑黛在宿玄的眼裡一直都很勇敢,也很堅韌。
宿玄喜歡這樣的桑黛。
所有人都會喜歡桑黛。
“世人多愚昧,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或許你我也分不清,不走到最後,誰知道自己走的路對錯與否?”
宿玄將歪扭的珠釵拔出,又替她重新簪上,神情平靜:“所以,你隻管走你自己的路,你擇的道永遠不會錯。”
即使知道翎音口中的天命,宿玄也從未勸過桑黛放棄這一切事情,安靜與他在妖界過一輩子。
因為桑黛不會這樣做,桑黛永遠不會停下。
他想她活著,但若是她選擇了一條死路,他也不會去攔她。
“桑黛,走你自己的路。”
【無論仙途還是黃泉,我都會陪你一起。】
桑黛忽然低下頭,捂住眼睛揉了揉。
劍修的聲音很輕:“啊,風太大了,有些迷眼了。”
宿玄一急,低下頭便要去看她的眼睛:“嚴重嗎,我給你吹吹?”
桑黛抬起眼,眼裡還有水光閃爍,眼眶周圍很紅。
“不嚴重,我已經把灰塵揉出來了。”
【黛黛……】
桑黛深吸口氣,重新掛上笑,問:“宿玄,我還想看妖界,我們今晚不睡覺吧。”
宿玄直起身子,垂眸問:“不困?”
“我們天級靈根覺醒者是很頑強的。”
她在學他剛才的話。
宿玄忽然笑出了聲:“那你這麼頑強,不如跟我去做點別的事情?”
他俯下身,湊近她,兩人幾乎鼻尖相抵。
桑黛聞到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香,夜風將他的銀發吹拂而起,一縷掃在桑黛的臉上,很滑又很涼。
她與他的眼睛對視。
【想親。】
桑黛握緊了拳:“我……”
宿玄突然笑了,戳了戳她的鼻尖:“笨蛋。”
面前的人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毛發蓬松流暢的九尾狐。
他縮小了些身體,但依舊比桑黛要高上許多。
九尾狐居高臨下看她,道:“上來。”
桑黛笑盈盈點頭:“好!”
九尾狐微微俯身,劍修利落跳到他的背上。
他轉身,飛快躍上一旁的山壁,高大的九尾狐身體卻格外輕盈矯健,在山壁上迅速奔跑。
桑黛抱著他的脖子,揉了揉毛茸茸的耳朵。
九尾狐的速度太快,冷風如刃一般切割在臉上,桑黛默默布下靈力防護罩為自己和宿玄隔絕冷風。
“桑黛,妖界便是這樣。”
點點光亮如星羅棋盤,寬闊到一眼望不到頭的妖界上方有強大的結界,九尾狐佇立在高山之巔,背上的劍修直起身子去看遠處的妖界。
“桑黛,你要去哪裡?”
桑黛指著東南方向:“先去那裡。”
“好。”
九尾狐又躍下山峰,奔跑在林間,妖修們瞧見一抹銀色的影子快速跑過,還沒看清那是什麼,便已經尋不到蹤跡。
桑黛將臉貼在他蓬松的毛發間,夜風太冷,宿玄加大了周圍的業火。
長芒變大化為披風,披在劍修的身上。
她覺得很暖和。
“宿玄,謝謝你。”
聲音很低很低,她以為宿玄聽不見。
熱門推薦
從精神病院穿進病嬌囚禁文,我不顧系統的十八禁警告,無 死角騷擾攻略對象。在他洗澡的時候偷看,在他睡覺的時候 偷拍他的美腿照,總愛對著他的腰臀深情注視。
成親路上,爹娘親手殺了我。屍體還未 涼透,他們剝下我的嫁衣給妹妹換上。 我爹曾和狐仙立下契約,十六年後送
表妹綁定了一個魅力系統,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 被她吸引。而她每攻略下一個人,就會分走我的一部分財富 和氣運。可她不知道,我綁定了炫富系統。
長公主有了身孕,說是我的,小皇帝姐控沒藥醫,逼我負責。 「陛下,臣沒那個功能啊!」我喊冤。 長公主身長七尺,傾國傾城,低眸含笑:「八個月後,本宮若沒有孩子,唯你是問。」 我摸了摸小腹,酸酸崽,咱們娘倆怕是要完了……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我和校草室友凌陸,偷偷地談著戀愛。 後來,他對我妹一見鐘情。 利落地刪了我的聯系方式,淡漠地警告我: 「我不是同,也沒喜歡過你,隻拿你當消遣而已,別認真。」 他怕我死纏爛打,甚至還將他的直男兄弟談宋介紹給我。 漫不經心地勸我嘗試掰彎談宋。 但我好像沒怎麼努力……他自己就彎了。 那天,凌陸撞見我們接吻,瘋一般揮拳砸向談宋。 「你說你不喜歡男的,我才放心把你介紹給他的。」 「你怎麼敢親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