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盡以又看了眼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久待了,你們有什麼話,等勝訴宣判後再說吧,現在蘇藜,我有個很關鍵的問題要問你。”
蘇藜愣了愣,“嗯,藺律師,你問。”
藺盡以看向喬霈嶼,“喬先生出去等我?”
喬霈嶼也沒說什麼,隻看了眼蘇藜,朝她溫溫柔柔的笑著,“我等你。”
蘇藜有些恍惚,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了。
等反應過來時,喬霈嶼已經出去了,而藺盡以則坐在他對面,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資料,翻看了幾下,眯了眯眼,“我記得,你給警方的審問供詞裡提到,你是回到家後,脫了上衣,周子牧忽然從後面抱住了你對嗎?”
聽了他的問題,蘇藜忽然就明白他為什麼讓喬霈嶼先出去了。
她和喬霈嶼的關系,藺盡以估摸是知道了,這個問題當著他的面問出來,實在是讓她有些難堪和無地自容的。
而且,回想起那晚的經過,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跳加快,那種恐慌和絕望似是釘在她的骨血裡一般,不是輕易就能摘除掉的。
他知道藺盡以是個什麼樣的人,問這話肯定是有所感,便點頭道,“嗯,那天有些累,我想泡個熱水澡來著,回家的路上我就預約好了熱水,也是準備泡完澡就躺床上睡的,所以就沒有開燈,而是開了個可以遙控的地燈,想著就不用多跑一趟關燈了。”
藺盡以忽然笑了,這是蘇藜認識他這一個多月以來,看他第一次笑。
她就和之前見過的霍砚遲一樣,不僅周身散發的氣場是冷冰冰的,就連那雙狹長的眼看人都很有威懾力,冷漠而又犀利。
蘇藜不太明白他笑的含義,“藺律師,是有什麼問題嗎?”
藺盡以輕笑,“是個問題,是讓王律師頭疼該怎麼圓的問題,沒事,等下回開庭,我們就靜靜聽王律師和周子牧編故事吧,之前怪我太把這個事情的定向局限化了,現在看來,這案子,其實很簡單。”
蘇藜不明所以,但看向來穩重的藺盡以忽然變得這麼輕松,她心裡又有了幾分底氣。
第195章 【喬蘇】勝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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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霈嶼這幾天在酒店基本上是大門不出的。
主要是現在京郡正在下雪,別提多冷了,喬逸興夫婦怕他身體扛不住,正好拘留所那邊也不讓探望,他在酒店倒也待得下去。
但這半個月,真正過下來,的確挺難熬的。
但在二審開庭的一個星期前,周子牧父母似是打聽到了喬家的地位,開始買通一些稿子開始抹黑他們,把喬家送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又把自己家說得多麼可憐可悲。
輿論才酦酵小半天的功夫,倒沒掀起多大的風浪。
蔣見霖那邊察覺到風聲,就立馬公關部壓住這些亂七八糟的報道。
可以說是周子牧父母白白花了十幾萬,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和喬家這樣的豪門世家掰手腕,不論是手段還是財力都還差了點。
但這一舉動,也徹底惹惱了喬逸興,蔣見霖率先查了周家父母的所有底細,包括直系親屬的家庭條件。
本來像周家這樣的跳梁小醜,喬家壓根都不放在眼裡的。
在他們面前,周家就像蝼蟻一般,想碾壓,輕而易舉。
但周家的無恥和卑鄙,真的很難不讓人生氣。
舅甥倆通了個電話,蔣見霖在S市,也大概知道了蘇藜和周家的糾葛,趁著這件事情,就想順勢發難於周家,喬逸興本就怒火中燒,自然沒有阻攔的意思。
“你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就好了。”
‘分寸’這兩個字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就有點微妙了。
蔣見霖的雷霆手段在S市是如雷貫耳的,對付周家,其實都不用花費什麼太多心思。
僅三天的時間,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效。
蔣見霖並沒有直接對付周家夫婦,他們家的生意其實也沒什麼好值得對付的,說白點,蔣見霖是不屑。
周父開了一家小型的電子加工廠,也開了十五年的時間了,而周母則是在他們家小區外開了一個小型的生活超市。
一年的盈利還是不錯的,所以周家除了在那個小區裡有一套四房兩廳的房子外,在一個前幾年新開發的別墅小區裡,買了一套三層小洋樓,差不多三百來萬的樣子,掛在周子牧名下。
周家夫婦本在雲城就是個極愛面子之人,尤其是周父,最愛吹噓。
在家裡親戚裡頭也算是有頭有臉有點地位的人。
所以蔣見霖沒動周家,卻動了周子牧的伯伯叔叔還有姑姑家,動用一切關系把這三家的生意都斷了,子女的工作都弄黃了,還刻意吐露出是周子牧一家得罪了人,把他們全都連坐了。
其中,周子牧大伯和小姑家受損是最嚴重的,他一個兒子在國企擔任部門經理,手裡正握著一個未來可期的大項目,隻要把這項目做好了,後續再升職是輕而易舉的。
小兒子在霍氏旗下航空公司裡做一個塔臺管制,女兒是空姐。
但這三個都被隨便抓了點小問題都被停職了。
尤其是小兒子談了一個富家女朋友,應該是被刻意告知過,知道他們家得罪了喬家還有霍家,以及蔣家,幾乎是都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讓自己女兒和他斷了聯系。
就這樣,三家原本最親密的親人,瞬間就對周子牧一家有了仇視,紛紛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給個說法。
而周子牧小姑父一家做的就是商場這一行的,直接被喬氏掐住了命門,三天的功夫,項目不斷流失,客源也被打壓,讓其喘不過氣來。
周家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
也終於意識到,這就是豪門世家的能力,是他們可望而不及,這輩子都攀附不上去的東西。
這件事情,喬霈嶼沒有參與,也沒有表態,隻是在離開庭兩日前,他給蔣見霖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幾個人過來。
蔣見霖聽他這安排,就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你這是打算收拾周子牧?”
“沒有。”喬霈嶼語氣淡淡,“還禮而已,談不上收拾。”
京郡到底不比在S市方便,尤其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雖然不難,但要欠幾個人情出去,算得上是麻煩。
電話那頭的蔣見霖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的勸說了一句,“還有兩天就要開庭了,你下手輕點。”
喬霈嶼失笑,“你這話聽起來,像是讓我給他留口氣就行?”
“你還正想把人弄死不成?”
喬霈嶼手裡轉著打火機,向來溫和的眉眼覆上一層陰影,折射出陰駭又凌厲的暗芒,嘴上卻笑著說,“怎麼會?就我這身體,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不行,但他的人行。
當然,他也沒打算把人真的弄死。
蔣見霖卻沒有說什麼,亦或者說,喬霈嶼的手段,從內心出發,他是認可的。
他和喬霈嶼做了三十年的兄弟,自然是了解他的。
喬霈嶼從來不像他表面那般溫沉和煦,如沐春風,相比狠,其實他這種表面狠辣冷漠的人,遠遠沒有喬霈嶼這種城府極深的人更顯陰私。
如果不是他身體拖累,喬氏壓根就輪不到他來接管,他更想待在部隊,不想經歷和面對商場上這麼多爾虞我詐。
很快,到了二審當日。
相比半個月前,周子牧的身體好像恢復得還不錯,但依舊是坐著輪椅,面色慘白。
就連周家父母氣色都不怎麼好,身後旁聽席也沒有親朋好友了,連殷婷都沒出現。
這次的庭審,藺盡以比上回更加犀利冷漠,“如果真照你所言,周子牧是在樓下等蘇藜,又是蘇藜親自邀請他上樓的,那麼我請問,兩個沒有復合的人,有可能會絲毫沒有警惕之心在對方面前脫衣服嗎?”
“蘇藜回到家中,並不知道周子牧躲在暗處,隻想卸下一天的疲憊去洗個熱水澡,脫了外套和毛衣後,周子牧才撲上來的,才會發生蘇藜正當防衛的那一幕。”
“那房子的隔音並不怎麼好,一層共有四戶,周子牧說當天他和蘇藜在家裡發生了劇烈的爭吵,那麼我請問,為何鄰居都沒有聽到?隻隱約聽到了隔壁呼救的聲音,有一個鄰居才報了警。”
“周子牧在失去作案能力後,蘇藜才慌忙把毛衣穿上,叫了救護車,又報警自首。”
“審判長,我請求喚我方證人上庭發言。”
和藺盡以預料的異樣,聽了他這番推斷,對方律師臉色一白,在鄰居證人說話時,他也在想措辭。
然後開始編起故事了。
藺盡以倒也不慌不忙,靜靜聽他說完這個故事,隨後輕輕一笑,“王律師,這是周子牧告訴你的?還是你現場編的?怎麼聽著像是你在現場親眼目睹似的?”
王律師急了,還請求法官對藺盡以給予警告,但被駁回了,法官說藺盡以是正常反駁。
中間休庭過一次,歇了15分鍾,再次開庭花費了也不到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法槌落下,全體起立聽判。
蘇藜最終被判定正當防衛,無罪釋放了,也沒有讓蘇藜賠付醫藥費什麼的。
周子牧瞬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還沒緩過那口氣,就被藺盡以當庭起訴他強j未遂的案子,法庭受理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需要律師移交資料上去。
王律師在藺盡以這裡栽了個跟頭,說什麼後面都不打算幫周子牧打官司,讓他們另請高人。
在手銬解開的那一刻,蘇藜到底還是紅了眼眶。
歷時兩個多月,她的雙手終於得到了解放,再也不用從那個狹小的窗戶去看外面的天地了。
“藺律師,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這個案子……不會那麼快解決。”
“我隻是盡我分內之事罷了,不需言謝。”藺盡以淡淡說,“後續起訴周子牧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個案子估摸著也要等到年後才會開庭,你可以先回S市過年,休息養養精神。”
“如果後面開庭,你想來就來,不想來也沒關系,這個案子也不一定要當事人出面。”
蘇藜點頭,“好,那我們後續微信和電話聯系。”
藺盡以點點頭,和她一塊走出法庭。
一出去了,虞清瑗就上前抱住了她,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過去了,都過去了,阿藜,跟爸媽回家好不好?”
蘇藜紅著眼眶,輕輕點頭,“嗯。”
“姐,你看你穿的都是什麼啊,快點的,和我回去,我給你買了好多套衣服呢,你看喜不喜歡。”
蘇藜剛和喬霈嶼對上視線,就被喬惜雅拽著立卡了。
京郡這幾日的氣溫逐漸上升,天氣晴朗,風和日麗的,雪也在慢慢融化。
回到酒店蘇藜並沒有開房,而是和喬惜雅住一間。
原先租住的公寓她其實是不太願意回去的,但好些貴重物品還是得回去拿一趟的,而且也得和房東說一聲。
房東是個老爺子,人挺不錯的,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總不能直接一走了之。
她和虞清瑗說了這事,虞清瑗怕她回去觸景生情,就說她和喬惜雅走一趟就好。
而喬逸興來京郡這麼久了,還沒正式去霍家拜訪,上午九點多,就先提著東西去了霍家拜訪霍砚遲父母和霍老太太。
“叮——”
門鈴響起,蘇藜起身去開門,發現外面站著男人微微一愣,唇瓣嗫喏著,喊了句‘大哥’。
第196章 【喬蘇】世間萬物,你是首位
喬霈立在門外睨著她,時隔這麼久再次聽到她喊‘大哥’,倒讓他恍惚了一瞬,卻又從心底不喜這個稱呼。
還不如她口中那句‘喬霈嶼’來得更實在一些。
“昨晚睡得好嗎?”他面容依舊隨和,語氣也溫柔。
“嗯,還可以。”她輕輕回。
可能是身邊有喬惜雅相伴,她沒再做過噩夢,隻是早上醒得比較早,卻比過往的十一個月裡任何一天都要輕松許多。
喬霈嶼看她精神確實要好些了,也就稍稍放心一些了,隻問,“外面冷,確定讓我站在這裡和你講話?”
他沒穿外套,隻是一件淺灰色的毛衣。
屋子裡有暖氣,但長廊外是沒有的。
想著他的身體狀況,蘇藜側開身子,“你進來吧。”
房間是個套間,她給喬霈嶼倒了一杯溫水,兩人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任由尷尬彌漫橫行。
蘇藜雙手放在腿上,手指交纏摩挲著。
其實她有點緊張,總覺得,在這種時候她應該說點什麼,但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像那日在拘留所裡看到的他一樣,即便現在沒有藺盡以,他們兩個中間好似依舊隔著千山萬水,難以跨越。
這次回去又會發生一些什麼呢?
她和喬霈嶼的關系定義又會是什麼呢?
她不敢想,也不願意往這方面去想。
多想一點,就會覺得很尷尬。
“阿藜,怎麼了?”
蘇藜茫然抬眸看他,“沒……沒事。”
“在想什麼?”
“沒有。”
“我剛剛和你說話,你好像沒聽見。”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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