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教授盯著棋盤問了句:“要麼你們兩聊?”
尹澄將橘子皮拋進垃圾桶,站起身說道:“不用了,你們繼續。”
回房後,她便打開電腦投入到文獻之中。不知不覺窗外的閃電劃過夜空,悶雷四起,她撩開窗簾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大雨。
尹澄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卡上電腦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客廳的燈關了,她以為梁延商早走了,卻在轉身之際看見沙發上躺著個人,閉著眼雙手抱胸,上半身蓋著尹教授的外套。
尹澄走到他身前彎下腰來,梁延商毫無徵兆地掀開眼簾與她對視。
尹澄嚇了一跳,直起身子問道:“你還沒走啊?”
“車子停在小區外面,下大了,你爸讓我在這留一晚。”
“幹嘛不進房睡?”
梁延商坐了起來,將尹教授的外套掛在一邊:“跟你爸睡不著。”
尹澄默了幾秒,轉身之際對他說:“進來吧。”
梁延商跟隨尹澄走進她的房間,這時候尹澄才發現梁延商身上竟然套著尹教授的老頭衫。這衣服穿在他身上被他寬闊的肩臂撐著,有點像緊身衣。
尹澄不禁笑道:“你穿的都是什麼玩意?”
“你爸拿給我的,說全棉的睡覺穿舒服……”
他低頭看了眼,大概也覺得有點羞恥,幹脆掀掉脫了。偾張的肌理線條被尹澄盡收眼底,逼仄的空間裡,躁動的氛圍在一點點蔓延。襲擊人的視覺、感官、每一個細胞。
尹澄收起了笑轉過身上了床對他說:“關燈。”
她躺下去的時候房間已經陷入黑暗,尹澄背過身面對著牆朝床裡面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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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後背便感覺到了令人心猿意馬的熱量,哪怕沒有觸碰也傳導了過來。
一個正躺,一個背過身,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尹澄在梁延商上床沒多久就閉上了眼,就在她以為梁延商也睡了的時候,突然聽見他的聲音縈繞在她枕邊:“尹澄,你對我的感覺是不是淡了?”
尹澄沒有動,身後的手穿過她的腰將她擁入懷裡,他的氣息也隨之纏繞上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出差回來了?不想見我?”
尹澄閉著眼,睫毛微動,他吻著她的耳廓,滾燙的氣息籠罩著她:“你說過一旦感覺消失了,就不會再停留了,你現在的感覺是正在消失嗎?”
尹澄沒有否認的回應似乎就是在承認梁延商的猜測。
他猛地將她翻過身,氣息隨之碾壓而來,熾熱的眸子帶著毀天滅地的洶湧。
“需不需要我幫你找找感覺?”
尹澄終於有反應了,低咒了聲:“梁延商,你別鬧。”
已經遲了,他沒有任何預前動作,直攻她的心房。那一刻尹澄像被拋至半空,靈魂和身體同時失去控制,失聲低嚶。
梁延商低身堵住她的唇,攫取這久違的香軟,輾轉劇烈,呼吸急促地對她說:“別叫,想把你爸吵醒?”
她是不想發出聲音,但他的動作太大,弄得她快要瘋掉,雙手攥緊床單。
聲音斷斷續續地說:“動靜小點……輕點……”
沒法輕,她的房間,她的床,她的氣息,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失控,忍不住闖入她的禁地。哪怕她把他拒之門外,他也要硬闖。
床縫發出的聲音折磨著尹澄的神經,她頭皮發麻面紅耳赤,狠狠捶打著梁延商。
然而她表現得越抗拒,他就越激烈。尹澄的指甲陷進他的肉裡,不停撓他,他疼得低哼,將她雙手握住錮在頭頂。
尹澄便急道:“你給我停下來。”
他的確照做了,停下了動作懸在她的眼前目光湧動地鎖住她:“想沒想我?”
尹澄的心髒還懸浮在半空中,剛稍稍回落,大口喘著,梁延商又狠來了一下。
“想沒想?”
尹澄側過頭去,情緒緊緊繃著,梁延商松開她的手,捧過她的臉握在掌心裡輕柔地吻著。
聲音又變得極盡縱容:“不想就不想吧,我想你就行。”
他將尹澄打橫抱起壓在飄窗上,黑暗狹窄的空間,黏膩湿熱的夜。所有的激烈調至靜音,連同壓抑的情感一起迸發成一波波熱量蔓延全身,噴湧、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饒是這樣,他還是在最激烈的時候拿起紙巾,不忍心讓她發生一絲意外。
明明是一場極致的體驗,他們卻像經歷了一場惡戰。梁延商的前胸後背都是清晰的血痕,尹澄也被他折騰得夠嗆,吻痕遍布。
他重新將她放回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尹澄翻了個身拿背對著他,他望向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尹教授的那句話。
“風是握不住的”。
他一直在試圖握一樣根本不可能握住的東西。
尹澄在快要睡去的時候模糊地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的心為什麼就捂不熱?”
梁延商就這樣靜默地坐了會,在尹澄的呼吸均勻後,撿起地上的衣服離開了她家。
……
謝晉結婚那天,小區很熱鬧,尹澄一大早便被樓下的聲音吵醒了。
她下樓去開車的時候還被謝晉媽媽叫住,她一身喜婆婆的打扮跑到尹澄面前抓給她一把喜糖對她說:“給你沾沾喜。”
尹澄低眸看著伸到面前的喜糖,頓了幾秒,接過放進口袋裡說了聲“恭喜”便離開了。
上午她去研究所把手頭的事清掉後,下午便驅車去了科谷產業園。今天產業園不知道舉辦什麼活動,園區門口拉著橫幅,一路標識指引,平時挺清淨的一個產業園今天到處是人。
尹澄的車子根本開不進產業園停車場,隻能被迫停在產業園外的路邊車位。
等她下午忙完從樓裡出來的時候,產業園裡的活動好似已經結束了。原本停在路面的那些車子也陸續開走了,她拿著材料走在園區內,不時還能碰見三三兩兩的商務人士。
由於身高顯眼,尹澄路過會議廳前的時候一眼就瞥見了正在和幾人說話的梁延商。她盯他瞧了眼,放緩了步子,直到他也側過視線看見了她,尹澄才止住腳步停在人行步道邊上。
梁延商收回目光和面前的人說了幾句,便轉過身朝她走來。
尹澄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穿得這麼正式,西裝革履長腿闊步的樣子清雋穩重。
他走到她面前,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怎麼在這?”
尹澄揚下手中的東西:“來取報告的,你呢?”
梁延商看向活動牌:“參加論壇。”
尹澄“哦”了聲,聽見他說:“找個地方坐會?”
“好啊。”
產業園的角落有家咖啡店,他們步行到那,找了個空位。
梁延商將尹澄的Cold Brew遞給她,在她對面落座,眼底蘊著淡淡的情緒看著她。
尹澄捧起咖啡喝了口,問道:“這個論壇是做什麼的?”
“各公司分享自己的盈利模式和項目成果,交流為主,借此尋找一些合作商機。”
“你在這中間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來考察行業動向,有價值的也會考慮參與。”
尹澄靠在沙發上,繼續問道:“你一般是投錢進去不參與經營,還是說需要一直跟蹤,我指的不光是盈利狀況,包括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你都需要親自盯嗎?”
尹澄很少會針對梁延商事業上面的事情問得這麼細,他挑了下眉梢,回答她:“看是什麼項目,也要看是什麼事。我有團隊會專門負責一些項目的對接工作,通常情況下他們會進行初步的信息篩選,當然也有我需要親力親為的事。比如我才給一個合作企業介紹了財務總監,這種人事調動看起來是小事,有時候往往會決定一個公司的運作狀況。
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得分情況看。”
尹澄聽得頗為認真,眉峰輕微擰著。
梁延商進一步解釋道:“通俗點說,就像養孩子。把孩子送去學校後,雖然教育託管了,但作為家長肯定要定期關注孩子的學習成績和學習狀態。一旦發現哪一科出現問題,就要及時考慮尋找合適的輔導班,查缺補漏。”
尹澄了然地點了下頭:“這麼說的話,你得負責一個大盤,就像操盤手一樣坐鎮,是不是離開這個位置時間一長就會出問題了?”
梁延商展顏一笑:“那得看是多長時間了。”
尹澄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下,她摸手機的時候摸到了幾顆糖,也就順勢把糖先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然後拿出手機看了眼,何教授給她發了條信息。
尹澄看完信息後將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裡,視線落在面前的那幾顆糖上:“你猜這糖哪來的?”
梁延商眼神下落,聽見她接著說道:“謝晉的喜糖。”
他抬起目光,尹澄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窗外端起咖啡送到唇邊:“他今天結婚。”
梁延商沉寂地瞧著她,良久,問道:“你還挺惆悵?”
尹澄眼角眯起了笑:“不是惆悵,是感慨,有點感慨而已。再怎麼樣,也是初戀不是嗎?”
梁延商卻撇了下嘴角:“不算吧。”
尹澄收回視線問道:“你對初戀的定義是什麼?”
“第一個愛上的人。你愛過謝晉嗎?”
尹澄沉默了,隔了一會反問道:“那你呢?你的初戀是誰?”
“你。”他不假思索,眸光透亮,射進她的心底。
某一個瞬間,尹澄聽到了心弦被狠狠波動的聲音,穿越紛雜的過去和未來,隻停留在此時此刻,她和他之間,震蕩、回響。
梁延商復又垂下眸問道:“我是你的嗎?”
他說初戀是第一個愛上的人,他在問她愛不愛他。
尹澄聽出來了,唇邊的笑意淺淺地揚起,又斂去。
她端起咖啡喝完最後一口,對他說:“走吧。”
梁延商看了眼糖紙上刺眼的“喜喜”字,站起了身。
到了咖啡店門外,兩人同時停住腳步。
夕陽正以緩慢的速度被黑夜吞噬,暈染的光斜斜地落到店門前,灑在尹澄微曲的睫毛上,成了顫動的光影。
梁延商側過眸問道:“去我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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