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停下,一張美麗到極致的臉從車窗探出來,那張美麗逼人的臉上偏偏有一雙過於嫵媚的眼睛,妖精似的纏綿勾人,仿佛會說話一樣,往邵琛和江鬱漪兩人身上轉了轉,粉櫻色的唇一勾,柔媚的聲音嗲嗲地道,“鬱齡,上車吧。”
鬱齡的語氣溫和疏離,朝邵琛道:“俞荔來接我了,就不用麻煩你們了,兩位再見。”說著,便上了紅色的跑車。
跑車絕塵而去,留下邵琛神色莫測,還有直皺眉頭的江鬱漪。
車上,俞荔一邊開車一邊笑道,“邵大少真有心,竟然追到你家裡,別的女人想坐他的車還坐不上呢。還有你妹,每次看她一副想和心愛的姐姐說話、但是姐姐總是不理我的憋屈的樣子,挺好笑的。”
鬱齡並不覺得好笑,揉了揉太陽穴。
見她的樣子,俞荔嘆了口氣,問道:“這次你打算在老家待多久?”
“不知道,先看看阿婆的身體情況吧,如果……”她咬了咬嘴唇,“說不定會在老家待個幾年,以後我隻能在視屏幕裡看你了,加油啊,向影後邁進,女人,我看好你喲。”
俞荔一聽,想問她是不是要轉行了,不過想到混不混娛樂圈對鬱齡而言也沒什麼區別,便也不再問,反正,鬱齡不再想不去混娛樂圈了,某些人反而高興呢。
俞荔將江鬱齡送到機場,陪她一起買了機票,在機場大廳等待登機時,她突然說道:“要不,我也請一個月的假,和你一起去看望外婆吧。”
“算了,你最近不是剛接了一個歷史劇麼?小心被導演拉入黑名單。”
不像鬱齡在娛樂圈的玩票性,俞荔十三歲就出道了。因為得天獨厚的容貌,一出道就接了好幾個花瓶角色,給觀眾留下一個視覺的盛宴,印象極為深刻,這張臉簡直就是娛樂圈的標志,雖然現在依然被人稱為花瓶,但毫無疑問的,每次劇本裡出現個什麼絕色美人,一定會有俞荔的臉,久而久之,便成為了美人專業戶,這名氣也節節攀高,縱使總被人稱為花瓶女神,但架不住這張臉太有辯識度,顏值過高,吸引了一堆顏粉,簡直迷得一堆男男女女不要不要的,名氣越來越大。
俞荔想到這次歷史劇的導演是個嚴厲的,隻得遺憾地道:“那好吧,等我拍完了,我一定會擠出時間去看外婆。這次你回去,你就多陪陪她,你幫我轉告她,我會抽空去看她老人家的,到時候我要吃她腌的鹹蛋和脆瓜、酸筍、醬辣椒……”
想到鬱齡外婆的手藝,俞荔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鬱齡失笑,“你現在好歹是個公眾人物,花瓶女神,注意點形象。”
“呸,女神就女神,為什麼一定要加個花瓶前綴?明明我可以靠演技吃飯,為什麼你們一定要盯著我的臉呢?下次我一定演一個不是花瓶的角色給你們看。”俞荔哼唧著說,按了按臉上的墨鏡,又撩了撩頭上的假發,並不擔心有人認出她來。
有好友陪著伴嘴聊天,鬱齡的心情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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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要登機了,鬱齡和好友道別。
剛下了飛機,手機就響了。
來電人是江禹城,鬱齡的父親。
鬱齡拉著行李箱大步走出機場,一邊接通電話。
“鬱齡。”低沉的男聲響起,格外有磁性,帶有成功男士特有的魅力:“聽鬱漪說,你回烏莫村了?你阿婆的身體怎麼樣?要不要緊?要不……爸爸也回去看看她吧?”
鬱齡很冷靜地指出一個事實,“爸,你就別去了,阿婆看到你,說不定會氣得身體更不好。”
這話太誠實了,誠實到傷人心,那邊的江禹誠沉默了會兒,才道:“那好吧,你告訴她老人家,好好養身體,爸爸讓人給你轉點錢,你有空帶她去市裡好一點的醫院檢查身體,如果不行,就到b市來。”
“哦,知道了。”
“如果有什麼事,記得給爸爸打電話……對了,需要爸爸將你的生活助理派過去麼?”
“不需要,阿婆看到會生氣的,她老人家時常說,又不是殘廢沒有自理能力,不需要人伺候,看了礙眼。”鬱齡一副仇富的口吻。
江爸爸步上小女兒的路,同樣被噎住了。
江禹城還想說點什麼,鬱齡見沒事,果斷地掛斷,等她坐上回鎮的大吧車,手機響起信息提醒,鬱齡打開一看,發現是銀行短信提醒,江爸爸給她的卡轉了一千萬給外婆治病。
鬱齡看了一眼,便將它關了。
傍晚之時,大吧車在一條黃泥路口停下,鬱齡下了車。
黃泥路約莫有兩三米寬,沿著山體彎彎曲曲向前,不知道通向何處,遠處是環繞的群山,鬱鬱蔥蔥,不見塵埃,隻餘寂靜。烏莫村便座落在這群山之中的一個小山村,甚至從衛星地圖上也找不到的一個山村,就像一個避世而居的桃源。
說得好聽點是山清水秀,說得難聽點,就是個山旮旯,非常落後的地方,甚至沒有修建到村的公路,有些路車子根本開不進來,導至村子過於避塞。
不過烏莫村的自然環境一直都很好。
它山清水秀,沒有受到過現代工業的汙染,山溪泉水,自有靈氣,就連一直生活在城市裡的鬱齡,在休假時,也想回到這裡來渡過一個悠闲的假期,躺在庭院前的木廊上,吹著山風,喝著溪水冰鎮過的水果,別提有多愜意。
鬱齡站在路口,夕陽西下,橘色的餘輝灑落,空氣中氤氲著薰然暖軟的氣息,是有別於大城市的炙熱喧囂,淡泊寧靜。望著蒼翠的青山之中彎彎繞繞的路,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心情也舒暢幾分,看慣了城市的高樓大廈、鋼筋水泥,再看這一片重巒疊翠、秀娜多姿的山峰,心胸為之舒廣。
“哎,這不是鬱齡麼?”一道悠長蒼老的聲音響起。
鬱齡轉過頭,就見不遠處一輛簡陋的驢車朝這兒嗒嗒嗒地駛來。
駕著驢車的是一個老大爺,頭發花白,颌下畜著花白的胡須,在夕陽中朝鬱齡笑得露出一口豁牙,別有一番純樸的味道。
驢車是木板訂成的,沒有漆上油漆,木板邊緣可以看到一些鋸出來的毛刺,顯得簡陋之極,卻是村子裡常見的交通工具,每到鎮上的集市,驢車會拉著村人收拾好的山貨、農產品到鎮上賣,是烏莫村中的特色之景。
在夕陽中,這一人一驢一車,形成最純樸的一幕,也讓鬱齡臉上終於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二太爺!”鬱齡高興地朝他叫道。
二太爺哎了一聲,對她道:“是回來看你阿婆的吧,快上來,太爺載你一程。”
鬱齡高興地應了一聲,拒絕了二太爺的幫忙,自己將行李箱扛到馬車後堆著柔軟的幹草的地方,然後爬到二太爺身邊坐好。
從這路口往村子裡走,需要走上約莫半個小時的山路,腳程慢的話,甚至需要一個小時。
因為山路彎彎曲曲,加上沒有特地開發修建水泥路,所以一般過往的車輛是不會進去的,大多數進村的人大部分都騎摩託,速度也快。村子裡的老人們大多是喜歡徒步走山路,或者使用牲畜拉著簡易的木頭車,每次離開村子,鬱齡都喜歡坐這些牲畜拉的車,簡單而純樸,是她童年時代不可或缺的記憶。
純樸而生動。
二太爺輕輕一揚手中的長鞭,吆喝一聲,驢車慢悠悠地向著群山走去,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瘋長。
第3章
“二太爺,我阿婆現在怎麼樣了。”鬱齡問道。
二太爺嘆了口氣,說道:“你阿婆年輕時操勞過度,這人老了,什麼毛病都跑出來了,沒想到那麼健碩硬朗的人,說倒下就倒下,實在是……你這次回來了也好,多陪陪她,她現在隻有你一個孫女兒,平時孤伶伶的。”說著,又嘮叨了幾句可憐的之類的話,“要不是敏敏走得早,她當年也不會因為傷心壞了身子。”
鬱齡聽了心裡也有些難受。
鬱齡的媽媽叫鬱敏敏,是外婆唯一的女兒,在鬱齡五歲時因為意外去世,白發人送黑發人最是痛苦,外婆當年差點哭瞎了一雙眼睛,甚至遷怒江禹城,因為鬱齡的媽媽就是為了江禹城出的車禍。
鬱敏敏的死亡,一下子壓垮了幾個人,雖然高興的人可能很高興,但是悲痛的人卻有不同的痛苦,也因為這樣的痛苦,改變了江禹城和鬱齡這對父女的一生。
鬱齡和外婆親,小時候是在村子裡渡過童年時期,長大後不管多忙,每年都會抽空回來探望外婆,畢業後,她開始工作時,原本是想接外婆到城裡和她一起生活的,可惜外婆大半輩子都生活在這村子裡,已經習慣了村子的節奏和生活,無法適應城市,一群老姐妹們都在這兒,哪裡肯去?
就這麼一年拖過一年。
“二太爺,我這次請了長假,會留在家裡陪阿婆的。”
“好閨女,你阿婆一定很高興,人老了,就盼著兒孫團圓,偏偏她一輩子隻生了你媽一個閨女,敏敏又走得早,留下你一個可憐的小姑娘和一個老家伙……”
二太爺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開始喋喋不休起來,這是老人家的通病,人老了,就喜歡將話車轆轳地來回說,也不在意年輕人是否回應,如果年輕人肯靜靜地傾聽,偶爾答上一兩句,會讓他們說得更開心。
鬱齡往往扮演著這種角色,這使得她十分受村子裡的老人的歡迎,加上自小成績優異、長得漂亮可愛,是老人們心目中的好孩子模範,俗稱別人家的孩子,連隔壁幾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她這朵漂亮的村花。
一個說,一個聽,安靜的山林間,伴著驢車輾過時嗚呀嗚呀的聲音,多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音,仿佛風穿過樹稍、動物穿過草叢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風起,雲動,樹搖。
突然,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拉車的驢子抬起腦袋,發出一聲綿長的叫聲。
二太爺終於停下了話,忙拉了拉繩子,嘴裡發出呀喝的聲音,安撫有些受驚的驢子。
驢子安靜下來後,二太爺跳下車,檢查了一翻,叫道:“哎喲,車輪子被路藤卡住了,小閨女,你等等,一會兒就好。”
鬱齡忙跟著下車,想要過去幫忙,卻被二太爺阻止了,“你這小閨女,白白淨淨的,手腕兒也細,哪有力氣?呆著呆著,讓太爺來,這不是什麼大事,一會兒就好。”
老人家的脾氣固執,鬱齡抿嘴一笑,乖乖地站在一旁,準備隨時搭把手。
二太爺一邊修車邊又和鬱齡嘮叨起今天去鎮上賣了什麼東西、鎮裡又起了多少棟新房子、修了多少條路、什麼時候村裡也修一條就好了之類的,鬱齡好脾氣地應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夕陽懸在山峰之上,半遮半掩,染上橘紅色的燦爛餘輝依然頑固地灑落身上,刺得眼睛一陣生疼。
鬱齡揉了下眼睛,忍不住看向遠處環繞的青山,偶爾可見山體中若隱若現的黃泥路。她對這條山路十分熟悉,知道翻過這一座山頭後,另一座山頭是什麼模樣的,在群山之間環繞的山路孤寂而美麗,踽踽獨行,這才是此緣身在此山中的悠然。
此時夕陽之下的山群,另有一種別樣嫵媚,散發著異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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