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湛倒是沒想到,自己保鏢找到元镯镯的時候,元镯镯正與沈聽言見面。
下午四點,寧安寺來了個不速之客。
沈聽言這段時間趁著秦瑤放假休息,剛好來寧安寺住一段時間,安靜安靜。
以免天天接觸那些俗世之人,沈聽言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汙濁了。
然而。
沒等他安寧幾天,汙濁自己找上門來了。
小沙彌敲門,看著禪房裡面正在燃沉香的金主兼師叔:“明鏡師兄,有個女施主想要見您。”
“不是瑤妹兒的女人,師叔我一概不見。”沈聽言隨意擺擺手,示意小沙彌拒絕。
小沙彌為難雙手合十:“師叔,那個女施主說,有關於秦施主的事情與您說。”
瑤妹兒?
沈聽言清俊秀逸的眉眼瞬間沉下來。
認識瑤妹兒,還知道他與瑤妹兒的關系,“那女人說她叫什麼名字?”
小沙彌撓撓頭:“圓桌桌,師叔您認識嗎?”
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怪怪的。
圓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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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有女施主取這麼又圓又硬的名字啊。
噗——
本來沈聽言還有點嚴肅的表情,聽到他這話,瞬間嚴肅不起來。
朝他勾勾手指,示意小沙彌過來:“玄菩,你過來。”
玄菩小沙彌摸了摸自己圓溜溜的腦袋,還是乖乖走進明鏡師叔的禪房。
剛進來,點燃的沉香氣息越發濃鬱。
讓人瞬間心就寧靜了。
下一秒。
玄菩的腦袋就被沈聽言狠敲了一下:“讓你好好學功課不好好學,連個名字都說不對。”
玄菩清秀的臉上瞬間淚眼汪汪:“明鏡師叔……”
好疼的。
玄菩是寧安寺主持從外面撿來的小和尚,平時特別喜歡念經掃地,就是不愛學習。
今年才十四歲。
“喊她去菩薩殿。”沈聽言慢條斯理的起身,撫了撫身上松散的僧袍。
與正常麻布僧袍不同,沈聽言這個是綢緞質地的,穿在身上柔軟舒適。
尤其是往蒲團上一癱,別提多舒服了。
沈聽言向來是能舒服,絕對不會委屈自己。
踩在秦瑤贊助的青玉石板上,沈聽言隔了半小時,才慢條斯理的往菩薩殿走去。
期間還饒有興致的去看了一下新建的一個小藥圃。
等抵達菩薩殿時。
看著背對著門口,背影纖細卻虔誠的女人。
沈聽言唇角露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蒼白如玉的指骨慢條斯理的捻著掌心那串習慣性戴著的佛珠,嗓音沁涼嫋嫋,敲在人耳邊,如梵音陣陣。
透徹人心。
“女施主心不誠,會驚擾菩薩。”
“起來吧。”
免得髒了他新建的菩薩殿。
環顧四周,菩薩金身還是他近年來新讓人重塑的。
被這樣一個人玷汙,真是對菩薩的冒犯。
沈聽言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跟她在外面見面了。
嘖——
元镯镯卻像是沒有聽到沈聽言的話,自顧自的向菩薩拜了三拜,才起身。
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沈聽言。
男人身形修長,清俊秀逸如畫。
明明就該是遠離凡塵的謫仙佛子,偏偏卻為了秦瑤那個俗人入世。
元镯镯看著沈聽言的眼神陡然復雜,這樣一個男人,卻一心一意對秦瑤,想到她看到的那個以秦瑤為主角的漫畫中,沈聽言的下場。
元镯镯心裡覺得有點可惜。
“我來告訴你一個秘密。”
元镯镯唇角微微翹起,意味深長,“你會想知道的。”
沈聽言漫不經心的走進了大殿內,看著高大慈悲的菩薩像下那個渺小如蝼蟻的女人:“佛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在外面偷聽的玄菩小沙彌,本來擔心自家師叔被女妖精誘惑,此時一聽,連沒什麼文化的他都知道,這話根本不是佛說的!
師叔還整天說自己沒文化,原來師叔才是最沒有文化的。
元镯镯被他這話梗得頓了兩秒。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失去了沈聽言幫助的秦瑤,如同失去一條胳膊。
所以她這次務必要達到目的。
她知道,沈聽言喜歡的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秦瑤,但如果秦瑤不是秦瑤呢。
元镯镯眼底暗了暗。
“我不是來跟你開玩笑的。”
她見沈聽言似乎沒了耐心,決定速戰速決,以免白來一趟。
壓低了聲音,快步走近沈聽言身旁,
“秦瑤不是秦瑤,她的身體被一具來自於外界的靈魂佔據了。”
沈聽言捻著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頓。
忽然嗤笑了一聲:“女施主,你在菩薩面前說些神神鬼鬼的話,是不是想要半夜讓菩薩找你談談心?”
元镯镯不看沈聽言眼神,斂著眉,繼續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是不是從上大學開始,秦瑤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心裡很清楚。”
元镯镯不怕沈聽言不相信,隻需要在他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即可。
他們這些男人,疑心都很重。
略一沉吟,元镯镯掃過沈聽言那張如詩如畫,如切如磋的俊容,難得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你離開秦瑤,離她遠一點,不然下場很慘,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說完,元镯镯不等沈聽言趕人,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沈聽言看著元镯镯離開的背影。
想來清透的眼神,陡然之間肅冷下來。
胡說八道瑤妹兒的身份?
還詛咒他?
這女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
玄菩小沙彌看著師叔站了許久,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師叔,您要不要坐下歇會兒,那個女施主已經離開了。”
“歇什麼,我還有事。”說著,沈聽言甩了一下衣袖,拂身離開。
玄菩:“哎,師叔您要去做什麼,師傅讓我看著您,不能讓您繼續敗壞寧安寺的名聲了。”
“您就算要去做壞事,也要把寧安寺標志的僧袍脫下來哎,”
沈聽言語調淡定:“去做普渡眾生的好事。”
像元镯镯這樣的精神病,南郊的小白樓適合她。
“送個人去小白樓。”
北城南郊小白樓坐落著一棟精神病療養院。
通體建築都是白色的。
一般北城人罵人急了,會說:你怎麼不進小白樓。
玄菩也是北城土生土長的,自然知道這個梗,以為自家師叔在罵人。
還一本正經的說:“師叔出家人不能口吐穢言。”
沈聽言被小和尚念叨的頭疼,大掌推著他的小腦袋:“好好好,師叔知道了,師叔還有事,等師兄回來你跟他說一聲。”
說著,沈聽言便回了自己的禪房,準備換衣服離開寺廟。
眼神卻沒有表情這麼淡定如斯。
剛換上一身黑色的襯衣西褲,準備往外走去。
卻見守門的掃地僧來了,身後還帶著一個人。
沈聽言正在打領帶的手陡然一頓:“嘖,什麼風把葉總吹來這種地方了?”
“本寺廟小,可容不下葉總這尊大佛。”
掃地僧為難的看著沈聽言:“明鏡師叔,這位先生帶了很多黑衣人……”
“那叫保鏢,行了沒事。”沈聽言順便把玄菩也推了出去,“你把他帶去上課,小學五年級的課沒學完,不準出來。”
玄菩苦瓜臉:“師叔,我不可以。”
“你可以。”沈聽言順手關上門。
等落座後,沈聽言低聲吐槽了句:“今天什麼日子,一個個俗世之人的都來玷汙這片淨土。”
葉湛看著面前的茶具,主動挽了精致的襯衣袖口,親自泡茶。
沈聽言倒是懶懶的歪在一旁:“今天葉總這麼主動,真讓我受寵若驚。”
面對葉湛,沈聽言倒也懶得偽裝,想到他上次把自己送去jc局,讓他全面丟臉。
沈聽言考慮要不要把葉湛關在寺廟裡,讓他抄一百遍佛經再出去。
看著葉湛的眼神,逐漸開始變態。
直到——
葉湛將一杯冒著白色熱氣的茶杯推到他面前。
這才說了第一句話:“喝茶。”
沈聽言垂眸看了眼那冒著熱氣的清冽茶水,總覺得葉湛是不是趁機給他下毒了。
長指輕彈了一下紫砂陶的茶杯。
“有什麼事情,你就說。”
這樣搞來搞去的,總有種葉湛要坑他的錯覺。
雖然他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坑的。
畢竟他又不是瑤妹兒那個小傻子,看著挺聰明的,實際上,傻乎乎。
沈聽言想到秦瑤,忽然腦海中想起了元镯镯的話。
秦瑤不是秦瑤?
呵,這麼天方夜譚的話,真當他是小孩子。
“剛才元镯镯來找你了?”葉湛慢條斯理的輕啜一口茶水,指腹貼著茶杯杯壁,像是不怕熱般。
沈聽言表情終於認真了點,眼眸微眯:“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跟你說了些什麼,她同你說了什麼?”葉湛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最擅長的便是心理戰術。
沈聽言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元镯镯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如今被葉湛這麼一問。
他琥珀色的瞳仁微微閃爍幾秒。
“你為什麼要問她?”
沈聽言眉心輕蹙,“還不是因為你招花惹草,害得我們瑤妹兒除了營業之外,還要為你處理外面的花花草草。”
“完全沒有已婚男人的自我修養。”
要是瑤妹兒嫁了他,他絕對離別的女人遠遠的。
完全不給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任何粘上來的機會。
葉湛面色不變,沉靜的放下茶杯。
目光定定的看著沈聽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元镯镯身上應該有一個大秘密,這個秘密與秦瑤有關。”
對上沈聽言變幻莫測的眸色,葉湛斂了視線:“如果她說了什麼關於我太太的事情,請你告知。”
葉湛難得對他這麼客氣。
若是換了平時,沈聽言早就趁機刺上兩句了。
但是現在他沒有什麼興致。
“你的意思是,元镯镯跟我說的話,可能是真的?”沈聽言原本吊兒郎當的姿勢終於端正起來。
葉湛心裡一沉。
“她說了什麼?”
看著葉湛表情也慎重起來,沈聽言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卻知道,葉湛不會害秦瑤。
葉湛看秦瑤的眼神,與自己看秦瑤的眼神是一樣的。
此時此刻,兩個宿敵多年的男人,頭一次為了同一個女人,能坐下來商談事情。
“元镯镯說,瑤妹兒不是瑤妹兒,是外界靈魂,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沈聽言沒有提及自己下場會很慘的事情,在情敵面前,他可不想沒面子。
而且自己詛咒自己這種事情,他才不會幹呢。
之前老和尚給他算過,他一生隻會有一次波折,然後便富貴榮華一生。
在沈聽言心裡,自己的波折就是秦瑤結婚那天。
天都塌了。
度過之後,他未來就是榮華富貴。
那個元镯镯肯定是胡說八道的。
“你說她沒事編造這種謊言做什麼?”沈聽言看著葉湛那突然凝重的表情。
俊眉輕揚:“你不會是也懷疑瑤妹兒是什麼鬼魂吧?”
說到這裡,沈聽言猛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葉湛,仿佛隻要他敢說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就會一拳打上去。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怎麼容許這種侮辱。
葉湛眼尾低斂,並未開口。
而是腦海中不斷過著這幾年關於秦瑤所有的一切。
全都與她如今一顰一笑對起來。
就在沈聽言準備撸袖子動手的時候,葉湛才緩聲開口:“鬼魂不至於,可瑤瑤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我。”
且與元镯镯所說的這些有關系。
沈聽言眼神暴戾,念了遍清心咒,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的意思是元镯镯沒騙我?”
第92章
安靜的禪房內。
清雅的沉香氣息彌漫, 卻壓不住沈聽言逐漸戾氣橫生的眉目。
葉湛雲淡風輕的將一杯熱茶塞到他的手裡:“總歸這個人是秦瑤,至於元镯镯有沒有騙你,那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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