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迷茫地問應為鶴,為什麼收我為徒。
他嘖聲道:「世上比你聰明、比你健壯、比你心性好的人,確實一抓一大把。」
我瞪大眼睛,這麼直接嗎?
應為鶴得逞地一笑,而後一本正經地說:「可你已經有了問鼎大道最重要的東西。」
他虛虛指向我的心口位置,「道心。」
那時我不懂什麼是道心,但現在我想,我知道自己的道心是什麼了。
有恩必償,有怨必報。
17
自從知道我要嫁給穆堯,堂姐便徹底瘋了。
她在家懸梁自盡,差點丟了性命,被婢女救下後又去跳了河。
二叔二嬸都以為她想不開,我卻明白,她是想再重來一次。
於是,我回了趙府。
昔日驕縱跋扈的堂姐躺在床上,氣若遊絲,沒有一點神採。
她狠狠地看著我:「你別得意,我還有機會。」
我笑:「你這麼想替我出嫁嗎?」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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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堯為我準備了一場極其盛大的冊封儀式。
他一改幾日前的頹喪,眉宇間有了神採。
在接受臣民朝拜時,他附在我耳邊:「清兒,我在東宮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他目光灼灼,說得煞有介事,「我會用一生來讓你原諒我。」
我漠然地笑,可你沒有一生的時間了。
我也不會原諒你。
隻要今晚我殺了穆堯,他就能勘破情劫,飛升上神。
但在東宮等著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堂姐。
上輩子我死後,穆堯知我自小被薄待,便將怨氣發泄到趙家。
二叔二嬸自缢身亡,其餘百餘口人全被流放邊關。
堂姐死在了路上,然後和我一同重生了。
她恨我,更恨穆堯。
19
我躲在東宮偏殿。
應為鶴察覺到不對,趕來喜房卻晚了一步。
穆堯隻有胳膊被劃傷,但我讓堂姐在金簪上抹了見血封喉的毒。
他跪倒在地,毒氣攻心,已經是強弩之末。
應為鶴試了穆堯的脈搏——無力回天。
堂姐握著簪子,呆愣地站在床邊,她可能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簡單。
穆堯艱難地喘息著,嘴唇微微翕動:「……」
人之將死。
我生出那麼一絲絲憐憫,湊近了些。
他吐出的字眼不連續且混亂:「這樣……原諒,會原諒我了嗎?」
我說:「不會。」
穆堯死了。
但我覺得他應該聽到了。
「喵嗚……」
一隻烏雲踏雪的小貓從大紅錦被上跳了下來。
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親昵地舔著穆堯死去的臉龐。
我想抱走它,但它很兇地衝我哈氣。
上輩子我也養過這樣一隻貓,陛下的寵妃有孕後,以衝撞為由把它吊死在柱子上,我連著做了很多天噩夢。
穆堯說,會再給我找一隻。
但再怎麼一模一樣都不是原來那隻了。
就像現在,即使是原來那隻,也不是我的那隻貓。
20
堂姐扔下金簪,離開前她看了我一眼,眼裡的恨意變得釋然。
應為鶴苦笑道:「你何苦如此?」
我說:「師尊,你說他遲早都會歷劫成功,不是我還會有旁人。」
「但,『不是我』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要『穆堯』死,可是我絕不當他的青雲梯。」
應為鶴一愣。
暗夜裡的天空一角忽現萬丈霞光,鳳鳴陣陣。
應為鶴神色一凜,將我護在身後。
殿內憑空多出兩道身影,一藍衣一青衣,身著素袍,法相莊嚴。
其中一人望向穆堯,搖了搖頭:「失敗了。」
另一人則橫眉冷對地瞪著我。
應為鶴不動聲色地替我擋下他的眼神:「有空瞪我徒兒,不如趕去奈何橋,說不定能多見你家仙上一面。」
原來這兩人是穆堯在神界的仙隨。
我茫然地扯了扯應為鶴的袖子,他回過頭,瞳孔驟縮。
我胸前莫名破了個大洞,涓涓地往外流著血,洇湿了衣襟。
在應為鶴驚駭的目光中,我抓著他袖子的手一松,倒了下去。
「同命契!她居然是……」
那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應為鶴,你瘋了?」
另一人則喃喃道:「你說會幫殿下回天界,原來是為了借殿下找到她。」
21
這幾日冥界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他穿著喜服,一動不動地守在奈何橋上。
小鬼路過議論說,這人可真慘,居然死在新婚之夜。
橋上熬湯的孟婆生怕那位聽見,連忙趕走他們。
「她還沒來嗎?」那位開了口,聲音嘶啞沉鬱。
孟婆諾諾道:「還未。」
又過了很久,久到孟婆覺得自己的湯都要熬幹了。
那位說:「她是不是不在了?」
孟婆死死低著頭,背上直冒冷汗。
為了救下那個魂飛魄散的凡人,這位殿下和她綁定了同命契。
他生她生,他死她死。
若她不出現在奈何橋,確實隻有死透了這一個可能。
又不知過了多久,孟婆抬起頭,心跳狂跳不止。
她聲音帶著絕望的顫音:「太子殿下……入魔了……」
22
我醒來時身在神界。
破了個大洞的胸口,連塊疤也沒有。
應為鶴說,這是因為他把千年一顆的仙丹喂給了我。
我咂摸了下嘴巴,有些可惜,什麼味道也沒記住。
應為鶴沒有告訴我那晚為什麼我會瀕死,也絕口不提我那次的陽奉陰違。
我問他:「穆堯是不是又去投胎渡劫了?」
正在給我做桃花酥的應為鶴停下了動作:「誰知道呢?」
很多天後,我才從幾個仙娥那兒聽說,下凡歷劫的太子殿下入魔了。
聽說是為了一個凡人
她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會是什麼樣的凡人。
有人看向我:「咦你不就是仙上從凡間收的徒弟?你知道些什麼嗎?」
我咬了口桃花酥,含混不清地說:「唔……唔應該是個大美人。」
她們信了。
又有人說起太子殿下四百年前之所以被貶下凡,也是為了一個凡人。
「點了上萬盞引魂燈嘛,凡間人人都知道的事。」
那人放低聲音:「不止呢……太子為了救她,和她綁了同命契。」
在場眾人驚得不敢說話。
我感覺有點耳熟:「同命契是什麼?」
「趙清!」
應為鶴一喊我,滿殿的仙娥便紅著臉散開。
23
仙娥們都對應為鶴青眼有加,不僅因為他樣貌好,還因為他是姻緣神。
我揶揄地想,莫不是因為他身上的桃花香,所以才當上了姻緣神?
應為鶴彈了下我的額頭:「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隨口道:「在想師尊啊。」
應為鶴手一僵,胡亂地收了回去:「我……我有什麼好想的?」
我覺得莫名其妙:「你緊張什麼?」
「我哪有?!」
應為鶴像隻炸了毛的貓。
我突然想到仙娥們諱莫如深的同命契:「師尊,什麼是同命契啊?」
應為鶴低低地說:「同命契是隻有道侶才能用的法術,神魂相系,生死不離。」
短短幾個字,由他講出來,莫名多了幾分繾綣。
我面上一熱。
一定是那顆千年仙丹太補,補得我口幹舌燥。
24
我曾見過的那兩個神族人來了姻緣殿。
他們求我去見穆堯一面。
「殿下在奈何橋上沒能等到你,以為你神魂俱碎,才會入了魔。」
說這話的青衣像是埋怨我。
另一個圓滑得多:「殿下隻想確認你還活著。」
他無奈道,「殿下入魔後被關押在無間塔,他不相信我們的話,除非親眼見到你。」
「不見。」我拒絕了。
「要不是為了你一個凡人,殿下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青衣怒道。
「當年殿下為救你被貶去歷劫,現在又因你入魔,被關進無間塔……」
「住口!」另一個人打斷了他。
話都說完了才打斷,怕是就想讓我聽全。
原來四百年前的那個凡人也是我。
我神情不變,反問道:「那又如何呢?」
他倆呼吸一滯,目光都有幾分復雜。
他們走後,我回過神:「師尊,為什麼穆堯覺得我一定死了?」
應為鶴淡淡地說:「他咒你呢。」
25
應為鶴問:「你早猜到自己是那凡女轉世嗎?」
我表情困惑:「沒有啊。」
我隻是打心眼裡覺得不重要,和穆堯有關的什麼事都不重要。
我仔細一想,原來我和他已經糾纏了三世。
第一世我自戕而死,第二世我反殺失敗,第三世我成功反殺。
「進步很大啊。」
應為鶴欲言又止。
不久後,那兩人又來了。
他們無計可施,將我那天說的話背給了穆堯聽。
穆堯聽完沉默了很久,最後悶悶地笑出聲。
他讓他倆帶句話給我:「清兒,我們馬上就會再見。」
神經。
應為鶴:「神經。」
26
穆堯在無間塔內一舉飛升上神,聲勢浩大地回歸了神界。
第二天, 落清宮的帖子就送到了姻緣殿。
我想往窗外扔,卻被應為鶴截住。
帖子碰到他的靈力, 瞬間自燃,灰燼在半空中聚成四個字——姬楚命簿。
我一頭霧水。
應為鶴盯著那行字,眉目沉沉。
「姬楚是誰?」我問。
應為鶴沉吟道:「你的前世……命簿上有你的記憶。」
「那就去……」我想了想, 坦然地說,「如果要一直躲著他,這神界待著也沒什麼意思。」
應為鶴看著我,笑了:「好。」
他又彈了下我的額頭。
打從我在神界醒來, 應為鶴就很愛彈我的額頭。
27
我和應為鶴如約而至落清宮。
穆堯的眼眸漆黑, 眼梢帶著截淡淡的紅:「清兒。」
他深深地凝望著我, 「當年你魂飛魄散,為了聚齊你的命簿,我在冥河被惡魂撕咬了數十年。」
我無動於衷。
他靜了靜,啞聲道:「沒關系, 你隻是不記得了。」
穆堯攤開右掌,一枚薄如蟬翼的葉子懸浮於他的掌心。
他眼含期待地遞給我。
「我用一半的應龍血脈重塑了這份命簿, 隻要你接受它,就會被點化成仙。」
也會記起關於姬楚的一切。
穆堯噙著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但我從他手上接過命簿後, 捏碎了它。
他的笑容一點點凝滯在臉上。
我說:「我一點都不想記得你。」
28
命簿裡的血脈反噬讓穆堯嘴角滲出鮮血。
他眼裡布滿血絲, 神情近乎癲狂:「為什麼?」
「四百多年了, 楚楚,你為什麼還不肯原諒我?」
我皺了皺眉——他不對勁。
應為鶴神情一肅:「小心, 他根本沒有除掉魔氣。」
穆堯看應為鶴的眼神極其兇狠:「都是因為你,四百年前我就該殺了你。」
「以前你是被她撿回家的乞丐, 現在你是失去道心的廢仙。」
「憑什麼和我爭?」
我敏銳地捕捉到重點——應為鶴竟然失去了道心。
上神間的鬥法,我隻看了一眼,眼睛就痛得厲害,簌簌地落下淚。
不知過了多久。
「你輸了。」是應為鶴的聲音。
我應聲回頭, 看到穆堯半跪在地上,傷口深可見骨,血從他的指縫間滴下來。
「怎麼可能……」
「我是應龍血脈,天定上神,怎會輸給你一個蝼蟻?」
應為鶴掀了掀眼皮,要笑不笑的樣子:「你做皇族時, 視人命如兒戲,做神仙依舊瞧不起凡人, 你的神格早就失了。」
穆堯雙目赤紅, 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被關進無間塔前,應為鶴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你的同命契是綁在她身上, 她死,你生。」
「但我的同命契是綁在我身上,我死,她生。」
馬車上,堂姐兩頰緋紅,似乎已經做起太子妃的美夢。
「來我」應為鶴笑:「嘲諷下手下敗將。」
29
修仙之人都會有自己的道心, 是應為鶴告訴我的。
知道他失了道心後,我一度很緊張。
「師尊,你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你施法術的時候會不會岔了氣?」
「桃花酥沒放糖,也跟這個有關系嗎?」
他彈了下我的腦袋。
「別再瞎說了, 我的道心已經被我找回來了。」
我心裡一動:「什麼時候?」
應為鶴說:「你說你要『穆堯』死,可是絕不當他青雲梯的時候。」
我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他溫聲道:「你救了我第二次。」
我故意揶揄他:「不是不承認我把你撿回家是救了你嗎?」
應為鶴眼裡泛起淡淡的水色:「我說的那次在很久之前。」
「你要聽嗎?」
我輕輕點頭:「好。」
我知道他藏著很多很深刻的東西。
來日方長,我會慢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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