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24-12-10 15:57:573409

荒唐!


我們的命,得自己攥在手裡。既然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不如我為執刀人!


三位「世伯」沉默良久。終於,一位年歲最長的富商猛地一拍桌子:「你說得對!雖然皇帝是個王八蛋,但這是咱們的國!人死不過頭點地,我們不能讓後世子孫對著蠻夷奴顏婢膝!」


其餘兩人紛紛迎合,表示願意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並提議組建商會,召集有識之士,和衷共濟。


商會名為,「共舟會」。


正聊得暢快,清方道人突然急匆匆地趕來,貼著門縫低聲道:「官兵圍了道觀,千萬別開門!我來應付他們!」


眾人大驚,我忙示意他們躲進裡屋,然後抵緊屋門,支起耳朵聽著屋外的動靜。


腳步聲嘈雜,可見來的官兵不在少數,顯然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道長,冒犯了。我等奉丞相之命前來捉拿逆黨,煩請行個方便!」


我心頭一顫,透過門縫望去,驚覺來者竟是趙元白!


16


趙元白已經升遷至奉直郞,說起話來更是官腔濃重,執意要搜查道觀。


清方道人厲聲道:「此為道家清淨之地,觀中供奉著陛下御賜的三清像。沒有陛下的旨意,不得擅闖!」


趙元白哼了一聲:「道長好大的口氣,難不成是不把丞相放在眼裡?」


清方道人不屑一顧:「怎的,丞相要大過陛下了?」


趙元白噎住,鐵青著臉呵道:「道長這般橫加阻攔,怕不是心裡有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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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大手一揮:「動手!搜!」


清方道人卻留了後手,高高舉起一塊金制的令牌:「陛下御賜金令在此!爾等膽敢放肆!」


這金令皇帝發了上百個,有名有姓的道觀都有份,著實不算什麼稀罕物。但是御賜的東西,總能糊弄住人。


官兵們頓時猶豫不決地止住腳步。趙元白指著清方道人的鼻子怒聲威脅道:「老道士,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為了幾個不相幹的人傷筋動骨,未免太蠢了吧!」


清方道人岿然不動,一揮拂塵,清了清嗓子衝著天空長呵一聲: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趙元白勃然大怒,奪下官兵的長刀,直接架在了清方道人的脖子上。


我焦急地摳著門縫,手持匕首準備魚死網破。哪知突然峰回路轉,又有一伙人闖入了院子。


為首的是一名女子,見著趙元白當即怒聲質問道:「趙元白,你瘋了嗎?敢借著我爹的旗號喊打喊殺,不怕陛下怪罪下來嗎?!」


趙元白的囂張氣焰頓時低了一半,支支吾吾地說:「麗姝,你,你怎麼來了?」


那女子正是剛與他訂了婚的相府四小姐,周麗姝。她較傳聞中要潑辣不少,聲音洪亮地罵著:「陛下禮重道家子弟,今日若是鬧出人命來,你就等著掉腦袋吧!別想著拉相府下水!」


周麗姝拂袖就走。趙元白不甘心地瞪著屋門靜立了一陣,到底一扔長刀去追周麗姝了。


官兵們一哄而散,腳步聲漸遠。我急忙將門打開一道縫隙,把清方道人迎了進來。


清方道人其實慌得要命,灌了半壺茶水勉強順了氣,張口便罵:「小畜生,生了個狗鼻子嗎?怎麼嗅到這的!呵忒!」


說罷把那御賜金牌塞進我手裡,小聲說:「這是純金的,熔了吧,不少錢呢……」


17


就這般,我們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定下了暗號等聯絡方式後,趕緊四散離開。


躲了幾天風頭後,我們確信趙立白應當是沒捏準他口中的「逆黨」具體都有誰,無頭蒼蠅似的滿街亂搜,惹得百姓怨聲載道,被朝臣彈劾,不得已消停了下來。


我開始照計劃行事。很快,在多方運作下,「共舟會」籌集到了第一批糧草,共分裝了三艘商船,混入船隊運向了北方。


我隨船押運,不停命這三艘船變換路線,避開了蠻夷的耳目,終於在一個月後抵達了阜州。


此時阜州已經因飢荒死了數萬人。十戶人家裡,隻堪堪剩下了一兩戶人還活著,有些城鎮甚至開始易子而食,淪為人間煉獄。


可蠻夷一直沒能攻下阜州。將士們吃草根、扒樹皮,甚至摳衣服裡的棉絮吃,生生拖住了敵人的鐵騎。


我們的這批糧食成了救命糧。胤親王接到消息,急忙派人接應。我立於船頭,望向岸上的人們,發覺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馬幫的兄弟們,以及扈老漢和湖川村的漁民們都在,對商船翹首以盼。


三艘商船排著隊慢慢穿過狹窄的山谷,百姓們激動地揮舞起了雙臂。哪知就在這時,風中突然飄來了桐油的味道,一側的山上蹿出了黑壓壓一大片蠻夷,一波又一波的火箭鋪天蓋地射了過來!


商船登時燃起了大火。人們的歡呼聲變成了絕望的驚叫,我身後的兩艘商船的船主慌了神,想就地轉向避開敵襲,卻不慎撞在了一起,開始緩緩傾斜。


我扶著桅杆站穩,大吼一聲:「穩住!靠岸!拋糧!」


商隊的伙計們奮力地向河岸方向拋下糧袋。百姓與將士們躍入水中,拼命抓住了糧袋往回遊。河流湍急,人們與糧袋一並起起伏伏。他們太餓了,根本拖不動沉甸甸的糧袋,卻仍不願放手。


第二艘商船受損嚴重,到底沉了。船員們扔下筏子,跳船自救,我也不得已放棄了船逃到岸上,指揮人們撤退。


然而大家仍源源不斷地衝進水裡搶糧。我看見扈老漢撐著筏子向燃燒著的商船劃去,急忙大喊:「別去了!不要了!不要了!!」


可他們聽不進我的呼喊。一位白發蒼蒼的嬸子撲在糧袋上,被河水嗆得人事不省,嘴裡仍喃喃著:


「糧,糧……娃啊,娘有糧了……」


扈老漢和一眾漁民到底登上了燃燒著的商船,把糧食拋上了筏子。


這群常年在河上擺渡的老漁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帶著糧袋反復折返。他們穿過火海,頂著箭雨。筏子上堆疊的,是命,是與親人們一並活下去的一線生機。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援軍到了,與打算圍剿我們的蠻夷們鏖戰起來。我把一袋糧食扔上馬背,回身看向河面,赫然望見扈老漢又一次撐著筏子劃向了河中央。


箭矢尖嘯,商船的桅杆陡然斷裂,滾滾黑煙,熯天熾地,輕而易舉地吞沒了他的身影。


這一次,筏子沒能回岸。


18


我們以死傷慘重為代價,救下了大半的糧草,運到了將士們的手中。


扈老漢的屍身隔天被打撈了上來。由草席卷著,暫時安置在了城門附近。


我們不忍心告訴阿湘,但是她到底猜到了。順著哭聲,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城門,跪在地上摸索著一具具屍體的雙手,終於找到了扈老漢,顫抖地揉著他指肚上的老繭,打懷裡拿出一雙新草鞋,慢慢套在了他赤著的雙腳上。


我站在她身後,喉間生澀。她感覺到了我的存在,輕聲說:「大當家的,我哥,和我爹爹,都是好樣的。」


她彎下腰,趴在扈老漢的身上,盲了的雙目漾出兩行淚珠:「我也不是孬種。爹,我會好好活著的,我會的……」


當日黃昏,我與一幹百姓叩別逝者,磕了三個響頭。一轉身,發覺身後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皆握著自制的長槍,甚至連孩童都抱著短矛。


他們衣衫褴褸,但眸子爍亮,裡面翻滾著仇恨與希望,灼灼如烈陽。


無人知曉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可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戰下去。


我忽然意識到,有這樣的百姓,我們不會輸。


如我所料,這批染血的糧草救活了很多人,也在將士們的心頭上添了一把烈火。


沒過多久,胤親王率軍突襲,奪回了一座城池,繳獲了大量的糧草和馬匹。


這份久違的捷報猶如刨開凍土的鋤頭,讓生機重歸了北方大地。


各地湧現出了一支支民兵隊伍,爭先恐後地投奔了胤親王。


一群甘願給蠻夷當奴才的貪官汙吏魂不守舍,急忙派兵鎮壓。然而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一個又一個「孫阜」死在了亂刀之下,一位又一位平民百姓挺起了脊梁,吶喊著「誓死不做亡國奴」,揭竿而起!


天平開始傾斜,百姓們搶回了數個渡口,令我得以繼續往返於南北兩岸,奔波在各個城鎮。


越來越多的商戶加入了共舟會。山路上,經常有並不算富裕的小商戶推著小車急匆匆地趕路,他們把從牙縫裡攢下的糧草全送去了前線,默契地為彼此打著掩護。甚至有人捐出了大半的身家,隻為了賭一個不確定的將來。


我又命人將百姓們奮勇抵御外敵的事跡匯集成冊,在南方大舉傳播。此法收效顯著,大量文人墨客和世家子弟受到鼓舞,四處演說,痛罵皇帝的腐敗無能,主張與蠻夷決一死戰。


朝堂動蕩,皇帝氣得亂吠一通,把凡是說胤親王好話的大臣全打成逆黨,抄家流放。命人徹查到底是誰在「妖言惑眾」。


接了這份差事的,又是那正春風得意的趙元白。


19


趙元白的升遷堪稱神速,靠著緊抱周丞相的大腿,已經升到了禮部侍郎。


我也不知他是公報私仇,還是真查到了確切證據。總之,這狗東西得了旨意後,第一件事就是通緝了我。


好巧不巧,我正在南方的一座小鎮上。短短數日,我的通緝令貼了滿街。守城士兵拿著我的畫像一一比對,街上一隊隊巡邏兵逢人就攔,大有掘地三尺要把我找出來的架勢。


我隻得躲進了一家客棧,暗罵朝廷有這勁頭去打蠻夷多好呢!


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早些時候,我著人打點了守城的官兵,也安排了接應,準備今晚亥時出城。


眼看著時辰近了,我推開後窗觀察了一番,街上安安靜靜似是沒有異樣。我緊了緊包裹,剛要推開屋門,突然聽見重重的官靴踏地聲。


須臾,一道黑影出現在門外,靜立了一陣後忽然嘆息一聲:「陽蘭,我知道你在這,開門吧,我不想驚擾百姓。」


果然是趙元白這個陰魂不散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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