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前半句我皺眉,聽完後半句我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你瞎嗎?這是酷。」
「行行,」他拿著高數書,走著說著,「可以學學殷朝的穿搭。」
貶我誇他。
我像隻被踩尾巴的橘貓:「沒眼光。」
到教室的時候還有點早,我找到位置後就往門外瞅,看見一抹身影,我借口去廁所就跟了過去。
殷朝是老師,有教學樓天臺的鑰匙,眼看他越走越高,我心慌。
「你該不會要跳樓吧?」我拉住他腰帶,「你別想不開。」
殷朝沒說話,目光落在了我手上,隨後抬頭,挑眉:「這麼急?拽我腰帶?」
好一個虎狼之詞,對他的濾鏡已經碎了一地。
我老臉一紅,如燙手山芋松開腰帶,嘴硬解釋:「你渾身上下沒有我能摸的地方。」
殷朝很騷氣地穿了件紫色襯衫,因為他的好身材,衣服像是緊身衣一樣,褲子也是標準的西裝褲,翹臀完全把衣服撐了起來。
不想與他有肢體觸碰,我就隻能選擇去拽他裸露在外的腰帶。
走上天臺後,因為高度拔高的緣故,上面的風很大,在我跟著他進門的瞬間。
身後的門就被風吹回去,砸到牆上發出巨響。
「這裡沒有人,有什麼話都可以說。」殷朝站定身姿,竟然比我還要高出半個頭,他垂眸看了眼腕表,「白竟思,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鍾。」
「我……」我嗫嚅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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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朝眯起細長的眸子,帶著攻擊力:「嗯?」
「我們不合適。」我閉著眼說出。
之所以閉眼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種要把我生吞活剝的眼神。
殷朝低頭看著面前的人,一頭橘黃色的發色在太陽底下像是一顆發著光的橘子。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把他目光吸引了過去,導致了第一次講課磕絆忘詞。
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回答,我悄悄睜開眼睛看他還在不在。
措不及防地,殷朝放大版的臉在我眼中綻開,我往後揚脖子:「……你……你要幹嗎。」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試著近距離相處一下。」他向我逼近,「剛見面,不熟悉我能理解。」
我嘴裡發苦。
他是心裡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明明知道我是直男。
他微彎下腰,我不得不也往後彎腰,柔韌性本就不好的我隻覺得老腰要斷。
「現在就是近距離接觸。」他的眼睛停留在我嘴上,想逃但沒來得及,一雙溫熱幹燥的唇瓣落到我唇上。
初吻。
我蒙逼了。
反應過來我就去推他,他胳膊強勁有力,力大如牛,緊緊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語:「戀愛一年了,我終於能抱你了。」
我想求救的心思都有了,四下一片空曠,一眼望去,全是樓。
這下我總算明白了,他方才說的「這裡沒有人」是什麼意思了。
又被他坑了一把。
「我問你。」我放棄推開這頭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網戀對象是我了?」
我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一僵,也沒否認:「你發現了?」
「我又不傻,社交 App 頭像就是我自己。」我罵他,「你變態啊。」
「我不是變態,別分手。」他放低姿態,為我彎腰。
太固執了,之前想借口分手的事情隻能擱置。計劃 B 從我腦子裡蹦出來——緩兵之計。
「可以不分手,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我說,想著如果我提出要求比較過分的話,他可能就受不了主動分手,「你什麼都要聽我的。」
我嘚瑟地笑了笑,哪個男人能完全聽話?更別說殷朝這頭沒有被馴服的狗了。
「我同意。」
「?!」這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
他似乎抱夠了,往後退了一步:「約法三章內容是什麼。」
鬼知道?
我又不是超強大腦,怎麼可能會在短短幾分鍾內想這麼多?
「我還沒想好。」我沒好氣地說。
殷朝點頭表示理解,眼神陰鸷地看著我。
有點瘆人,我看著他目光再次移到我嘴上,我一頭黑線:「第一條,不許碰我!」
我甩門而去,邊下樓心邊滴血,我就不應該打開度娘,一點都不靠譜!
7
剛考上大學的我,在學校寂寞如雪,看著室友一個接一個地脫單,我心裡焦急。
每到周末,宿舍就隻有我一個人獨守空巢,說出來不怕笑話,我膽子小,空空蕩蕩的宿舍更為恐怖。
為了擺脫這種情況,我隻得快馬加鞭地找對象。
靈光一現,我打開度娘搜索:如何快速脫單?
評論裡的回答千奇百怪,看了一圈,找到了一個最靠譜的方法。
是一個社交 App。圖標上還寫著兩個小字:靠譜。
我火速下載並安裝注冊,秉著找到有緣人的思想,我把頭像換成自己的帥照。
戰戰兢兢地發布我第一個作品。
@想戀愛:【蹲一個有緣分的朋友談戀愛,本人賊實誠,不騙錢不釣魚,頭像是本人,有意者來。】
或許是老天爺把我當親孫子一次,第二天一睡醒,就看到了有人回復。
@A:【加我 V,1167287……】
我欣喜若狂地復制號碼點擊添加。
加上後,直奔主題:談戀愛。
沒有什麼廢話,我發送信息:【你好,未來對象,我是想戀愛。】
【你好,我是 A。】
回答很簡短,我以為「她」是高冷或者御姐類型的,直到「她」發送第一個顏文字。
【早上好,(^///^)】
看見呆萌的表情,我欣喜若狂,對著室友炫耀:「你們等著瞧,我也是有對象的人了,還是個萌妹子。」
8
剛確定戀愛關系的我們,濃情蜜意,恨不得整天都住在微信。
路上一隻狗我都要拍個照片分享給「她」。
戀愛兩個月,發生了質的飛躍,從室友喂我狗糧變成了喂他們狗糧,一條信息我都要讀給他們聽。
寢室先發出疑問的是高千峰:「一個女朋友給你稀罕成這樣?第一次談啊。」
我帥臉一紅,還真讓他說對了。
就很奇怪,我要顏值有顏值,要智商有智商,要身高我 181,要錢有錢,要身材有身材,特麼的,從小到大追我人竟然少之又少。
高中的時候,校花喜歡我,可惜我不喜歡她,看見她就冷臉逼退她,久而久之,我就徹底淪為單身狗了。
但是為了臉面,我說:「怎麼可能啊,就憑我這張臉,追我的人能從這裡排到法國。」
說完,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高千峰:「既然這麼愛她,讓我們看看她照片不過分吧。」
其他兩個人也開始起哄。
我大腦轉圈:「我沒有她照片啊。」
「不是哥們,談兩個月沒有照片啊,純愛戰神嗎?」
我心裡也對照片的事情蠢蠢欲動,口上卻說:「你們都去一邊去,網戀是靈魂之間的碰撞,我對顏值沒有要求。」
石興罵:「臭戀愛腦,找時間去要照片,免得你被騙感情。」
南國梁笑起來:「騙感情是小事,騙財才是大事。」
我受不了:「不許你們欺負小 a。」
好奇心一旦有了苗頭,壓都壓不住,很快長成了蜿蜒盤旋的大樹。
一天晚上,我洗頭洗澡,拿著手機找了好一會兒的角度,才鼓起勇氣發去信息。
【小 a,我想要和你打視頻,我想見你。】
估計在忙,沒有回信息。
等了一會兒,到了晚上十點,我估摸著也該下班了,深吸一口氣,我帶著激動雀躍的心撥通了視頻電話。
電話剛響了一秒,就被掛斷。
我傻眼了,該不會小 a 晚上加班了吧?
打開鍵盤,我便要問「她」,「她」卻先發來了信息。
【寶寶,我不擅長面對鏡頭,你若是想見我的話就放心和我談,我長得不好看,但是我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我會盡我所能去哄你開心。】
我看著信息感動不已。
【一周年紀念日,我們奔現。】
我流著感動的淚水回復:【好!】
就這樣,我們談了一場最純粹的戀愛,沒有名利的誘惑,也沒有顏值的幹涉。
9
回憶起這段長達一年的感情,我唉聲嘆氣。
臺上殷朝不斷講著課,我恨不得蹲到桌子下邊,滿腦子都是他在天臺摟著我親的畫面。
人對初吻、初戀這兩種東西總是很敏感。
又怒又羞,一張臉憋得通紅,我捏著筆在本子上畫圈圈詛咒他。
「你發燒了嗎?」石興憨憨地問我,「你臉好紅。」
「我看八成是便秘憋的。」高千峰說。
「哎你這人,」我氣結,「你智商有多高情商就有多低。」
高千峰懟我:「總比你一個都沒有好得多。」
「臺下的幾位同學,說話的聲音太大了。」殷朝拿著書走來。
突然被點名,我嚇得立馬坐正,手不安分地揪著衛衣布料,萬一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怎麼辦。
他走到哪兒都有女同學的目光跟著。
我用餘光看見他低頭看著我,其他人的視線落在我們身上,萬眾矚目的感覺並不好受,更別說,他們還是帶著探究。
我生怕他人看出端倪,手在桌子下邊瘋狂地搗高千峰。
高千峰看見我擠眉弄眼地看殷朝,他秒懂我意思,拿著他剛被吐槽過的情:「老師不好意思,我們剛剛擾亂了課堂紀律,下次說話我們一定用手機,您繼續講課。」
「噗。」
教室裡傳來笑聲。
我也沒忍住,憋笑很努力。
殷朝仍是淡淡地說:「你態度好,我原諒你了。」
我們兩個同時松了一口氣,殷朝這王八蛋,遇見擾亂他上課的同學,他會不留情地會扣平時分,末了還嘲諷一句:「學習已經不好了,人品千萬要穩住。」
「你。」殷朝再次發話。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我心頭,我顫顫巍巍地抬起頭,隻見他卷成圓筒的書正對著我的腦袋。
「下課來我辦公室。」殷朝說完這句便繼續講課。
「臥槽,白竟思,你慘了,你被大魔王抓到了。」石興一副看戲吃瓜。
我生無可戀:「可不就是完蛋了。」
10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我站在門口不動,身後大開著門,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非禮我。
殷朝轉身看見我不動,眼裡流露出一副受傷模樣:「你防著我?」
他還委屈上了?該委屈的是我好吧。
我一個大男人哪裡見過這副場面,像是我始亂終棄了他一樣:「沒有啊,有什麼話現在講完。」
從來沒有想到我有一天還能這麼對老師講話。
「進來吧,我離你遠點。」殷朝低著頭,往後挪步。
「行吧。」我轉頭看看外頭站成一團眼冒光的女生,還是關上門妥當一點。
我關個門的工夫,再轉身,看見他的位置,我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這麼大的一間屋子,殷朝竟然站到了牆角,頭低垂著,仿佛被拋棄的狼狗。
「不是,你倒也不必……」我伸出爾康手。
殷朝用手指抿出眼角的淚花:「應該的,你防著我。」
有點綠茶。
我假咳一聲:「喊我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就是想和你單獨相處一下。」
「?」我無話可說,意思就是班裡都是電燈泡唄。
「晚上有時間嗎?」殷朝問,「一起去校外吃飯吧,我開車帶你。」
「我……」拒絕的理由還沒有想出來,就聽殷朝說,「我媽生病了,我心情不太好。」
「我怕你沒時間還看了你的課表。」
趕鴨子上架般,我緩緩地點頭:「你都說到這個份了,我去。」
他嘴角有點上揚,但又很快被壓下去。
「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說完,我馬不停蹄地蹿了出去。
一出門,幾個女生就圍了上來,我一頭霧水,從她們中間的空隙中艱難地鑽了出去,剛出人群,一道女孩子的聲音喊出了我的名字。
外頭鬧哄哄的,殷朝想把門關上,卻看到白竟思被一群女孩圍著,他個子高,鶴立雞群的樣子讓人一眼就瞧得見。
漸漸的,殷朝的眸子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戾。
門關上了。
11
將近遲到三年的桃花來得不是時候。
看到一位女生紅著臉給我遞情書和禮物的時候,我滿腦子就隻有這句話。
高一校花事件後,往後兩年和大學一年,我都沒有什麼追求者,隻有表白牆上有人撈我,但我覺得這種見色起意的感情不純潔,我便沒有搭理。
她似乎是被幾個女生合伙推出來的。
我對她有點印象,好像在哪裡看到過,挺可愛一個女生。
聽說有人表白,很快從教室裡湧出許多圍觀的人,將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我去,竟然還是女生表白?!這哥們好福氣啊。」
「被表白的是白竟思吧?他在表白牆上很有名的。」
「有名確實有名,但是他很難追啊,一年了,你看他搭理誰了?」
「祝這女孩好運。」
本來隻是圍在外圍的石興一聽被表白的是白竟思,頓時起了興趣:「白竟思就是牛逼啊,看看這陣仗,人山人海的。」
他又放低聲音:「或許他會同意,不是想和網戀男友分手的嗎,這是一個好借口啊。」
人太多,幾個室友就停在辦公室門口,隔著一個門的距離,本來就是在偷聽外邊動靜的殷朝在裡面聽得一清二楚。
「不一定,現在還沒有分,思寶不是那種會出軌的人。」高千峰說,「而且他應該也不喜歡這個女生吧。」
「肯定不喜歡啊,都是一個班的,要是喜歡他肯定早就說了。」南國梁手裡拿著一支煙,他聞了聞煙,「想去抽煙來著,聽見思寶被表白,我又立馬回來看戲。」
有人甚至掏出手機開始錄視頻,嘴裡還解說著:「被表白的是白竟思……」
我看了眼被錄的女生,她明顯是不樂意的,我直接伸手捂住了錄視頻那人的鏡頭:「別拍了。」
看著周圍人皆是一臉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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