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步最後還是拿走了奈奈子寫的年賀狀,因為奈奈子之後又給與謝野和社長也寫了年賀狀,如果他不拿的話,那就隻有他沒有奈奈子寫的年賀狀了,作為爸爸,那也太丟人了一點。
奈奈子給與謝野寫的祝福語是【きれい(綺麗)】,給社長寫的祝福語是【すごい(厲害)】,與其說是祝福語,倒不如說是印象,相比之下,亂步覺得奈奈子給自己的祝福語句子最長最復雜、還有漢字,可以說是非常“高級”了。
因此,在晚上離開偵探社之前,他還是偷偷摸摸、磨磨蹭蹭地把這張年賀狀塞進了口袋裡。
前天橫濱才下了一場大雪,是舊年裡的最後一場雪,下的很大,路上沒清掉的積雪直到今天也沒化。
圍著圍巾戴著手套,亂步牽著奈奈子,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雪地裡,奈奈子今天穿得毛茸茸的,就像是個毛乎乎的小團子,戴上羽絨服大大的帽子後,整張小臉都看不見了。
他們路過了小公園,路燈下,沒有人的公園裡安安靜靜的,鋪著層厚厚的雪。
亂步松開奈奈子的手,跑進了公園裡,俯身在雪地裡搓了個圓滾滾的雪球,奈奈子還在埋頭看著腳下的雪地,努力地想要跟上去。
雪地很難走,她走的晃晃悠悠的,剛走到公園裡路燈能照到的地方,一個雪球就“咚”地砸在了她的腦袋上,散成了碎雪,撲簌簌地從帽子上掉下來。
奈奈子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又一個雪球就丟了過來,落在她的身上,飛濺的雪沫落到臉上,冰冰涼涼的。
她抬起腦袋,看見亂步在搓第三個雪球了。
奈奈子蹲下來,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想要丟亂步,但是她不會搓雪球,力氣又小,丟出去的碎雪沒兩步遠就落在了地上,拿著雪球的亂步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嘿咻——!”
第三個雪球也丟了過來,奈奈子蹲在地上,沒砸到她,但是亂步已經搓好第四個雪球了。
奈奈子也想搓雪球,但是……
但是她是個穿過來之前就沒見過雪的南方人,她不會搓雪球。
雪球掉在她的腳邊,砸起的雪霧濺到臉上,讓她凍得一個激靈。奈奈子爬起來,踩著雪,搖搖晃晃地朝亂步跑過去,跑到亂步跟前了,蹲下來抓了一把雪,啪唧一下拍在亂步的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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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拿著雪球、右手也拿著雪球,亂步被她拍的呆了一下,一個低著頭、一個仰著腦袋,呆呆地對視了兩秒。
亂步丟掉了手裡的雪球。
“卟~~~~~~~~~!”
他冰冰涼涼的手貼上奈奈子的臉頰。
看著奈奈子凍得一個哆嗦,亂步無拘無束地開心大笑起來,想要抱起她,卻又嫌厚厚的羽絨服麻煩,背對著奈奈子蹲下,滿不在乎地拍拍肩膀。
“走!爸爸背你回家!”
在【用自己的小短腿慢吞吞地走回去】和【可能會被亂步背摔】之間猶豫了一小會兒,奈奈子突然“哈啾”一聲,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像是隻小狗狗一樣聳了聳小鼻子。
【……算了。】
她笨手笨腳地爬上了亂步的後背,有點怕自己著涼了。
“哈啾!”
背著她的亂步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差點被甩掉下去的奈奈子嚇得趕緊抱緊了亂步的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奈奈子:新年願望是今年爸爸也不會被炒魷魚●。●
社長:……不會的
第16章 感冒發燒。
發燒了——在新年的第二天。
一大清早醒來,奈奈子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她摸了摸自己滾燙的額頭,慢吞吞地從被窩裡爬出來,抓起放在枕頭邊的外套穿上,繞過旁邊還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的亂步,腦袋有點暈乎乎地走進了廚房,踩著小板凳,想給自己倒一杯熱水。
亂步是不喝熱水的,他從來都是買一箱瓶裝礦泉水丟在廚房裡,他也不愛喝茶,所以向來連熱水都不燒。
但是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的天朝人,奈奈子雖然沒有點亮“種菜”這種天賦技能,但像是“喝熱水”這種習慣,還是直接被刻進了DNA……噢不對,她穿了,DNA不一樣了,應該說是直接被刻進了靈魂裡。
因此,在多了奈奈子這個便宜女兒之後,開水爐成為了亂步宿舍廚房裡僅有的幾樣“不是作為裝飾品的廚具”之一,使用頻率僅次於萬能的微波爐。
奈奈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捧著小杯子咕咚咚喝完後,感覺自己幹啞疼痛的嗓子稍微舒服了一點點。
她放下小馬克杯,扶著廚臺從小板凳上爬下來,跑回屋裡想要把亂步叫起來。
冬天是睡覺的好時候,尤其是在搭配上暖爐和棉被之後,奈奈子叫了亂步兩聲也沒叫醒他,反倒是覺得喉嚨裡又不舒服了起來。
坐在亂步被褥邊的榻榻米上,奈奈子想了想,低下頭,嘗試用自己的小腦袋去拱亂步。
一下、兩下、三下。
肩膀被撞了好幾下的亂步在睡夢中不滿地咕哝了兩聲,翻了個身,拽著厚厚的棉被蓋過了半個腦袋。
“……”
奈奈子拱累了。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更暈了,昏昏沉沉、頭重腳輕,難受得胸口發悶。搖搖晃晃地扶著地板爬起來,她踩上了亂步的被褥,站在亂步的身邊,然後屏住了一口氣——
噗通、
奈奈子直接整個人砸在了亂步的身上。
“嗚哇”的一聲慘叫,酣睡如泥的亂步終於被她砸醒了。
“爸爸,去醫院。”
癱在亂步身上,奈奈子臉朝下埋在被子裡,語調毫無起伏悶悶地說道。
“嗯……?”突然被砸醒的亂步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想要把奈奈子推開,但是他伸手推了兩下,奈奈子還是一動不動地癱在他身上的被子上。
他打哈欠的動作頓了一下,伸手捋起奈奈子亂糟糟的頭發,摸了摸她的臉頰,燙的厲害,像是有火在燎。
“奈奈子。”他叫了一聲,但是奈奈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亂步隻是懶得在意繁瑣麻煩的事情而已,但那也不代表他毫無常識,他立刻就意識到奈奈子這是發燒了,而且燒得很厲害。小孩子發燒是很麻煩的事情,而且奈奈子本來身體就不好,想要隻靠免疫力痊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說亂步覺得奈奈子是個笨蛋女兒,但是他還是不希望奈奈子真的燒成笨蛋的,因此他立刻把隻穿著睡衣和一件外套的奈奈子塞進了被窩裡,然後抓起手機打通了隔壁與謝野的電話。
“與謝野小姐——帶我去醫院!!”
***
名偵探不會掛號——這種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又沒有需要一個人去醫院看病的時候,以前有父母,後來有社長,現在的話,有什麼問題直接找作為社醫的與謝野就行了,至於在雙親過世之後、遇見社長之前的那段時間,很幸運的,江戶川亂步並沒有生過什麼大病,最多也隻是感冒或者磕磕碰碰的小淤青而已。
雖然說十八歲的江戶川亂步也算得上是“人生經歷豐富”,但這些“豐富”的人生經歷就像是漢堡裡的洋蔥圈一樣,有和沒有似乎也沒有多少差別,除了一點辛辣以外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有用的東西,他也並沒有從郵差、佣工之類的事情上學到什麼技能,就連“怎麼煮泡面”這種看起來十分生活化的常識,都是小時候和父親一起偷偷半夜吃泡面時學來的。
與謝野熟練地帶著他們掛了急診,今天還是新年,大多數醫生都還在休假,醫院裡隻有一些值班的醫生。
與謝野可以讓隻剩一口氣的人瞬間痊愈,但卻不能給六歲的小孩子看病,小孩子的身體遠比大人要脆弱、禁不起折騰,她隻是做過兩年軍醫而已,即使這幾年也有在學習,但怎麼也不會想到要去學一學兒科。
唔,或許她現在是該去學一學兒科了。
醫生給奈奈子看過了病,是著涼引起的扁桃體發炎,不用打針或是掛水,隻開了些藥。他在給奈奈子檢查完時,看著亂步和與謝野的眼神十分微妙,畢竟一個病歷上寫著六歲、但個頭隻有四歲、身體還有著因為營養不良而留下的後遺症的小孩子,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被虐待了。
雖然事實也算是確實如此,總之與謝野還是在對方偷偷準備報警的時候及時攔了下來,解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生病的奈奈子比平常還要安靜,垂著腦袋挨著亂步坐著,還是那樣一點表情都沒有的小臉,但就是有些蔫嗒嗒的感覺,
“爸爸。”蔫嗒嗒的奈奈子坐在椅子上,沒什麼力氣地拽了拽亂步的小披風,與謝野拿藥去了,奈奈子就和亂步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她。
亂步低下頭看她:“唔?”
奈奈子耷拉著腦袋,嘴巴裡呼呼地吐出氣音:“……肚子、餓。”
她還沒有吃早飯。
亂步抬起頭,向周圍張望了一下,看見遠處的門口擺著兩臺臺自動售貨機,他拍拍奈奈子的小腦袋,說道:“爸爸去買面包,你坐在這裡不要動。”
“噢……”奈奈子沒精打採地應聲,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
“爸爸一分鍾就就回來了、不準亂跑、也不準跟著別人跑掉,聽見了嗎!”看見奈奈子這個樣子,亂步覺得有點不放心,啰啰嗦嗦地叮囑她,“乖乖坐著不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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