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惠互利。」他淡淡回復。
我頓了下,微笑著舉起咖啡,做了個碰杯的姿勢:「合作愉快。」
回想兩年前,我抱著策劃書,在小齊的引薦下,終於見到這位年紀輕輕就出任樓氏集團的 CEO,掌舵千億商業版圖,說不心慌都是假的。
我磕磕絆絆地介紹完我的方案,他還在低頭翻閱那一份策劃書,半天後才輕飄飄問了一句:「為什麼要跟你合作呢?」
為什麼?入股巖智有無數種選擇,為什麼一定要選我呢?
思索間,小齊寬慰地捏了捏我的衣角,示意我別擔心。
巖智創立之初,公司加上施衍隻有三個人,還都是技術員。
能跑業務的隻有施衍一個人。
我那會除了上班和照顧他,其他時間也都盡自己所能地為巖智拉資源拉人脈。
施衍在酒桌上喝吐的時候,我也在外邊奔波送禮,冷臉、閉門羹都沒少吃。
十幾年不聯系的高中同學,隻因為聽說他堂弟的表舅或許業務相關,我就跑遍了整個滬城,排隊六個小時,隻為了替她代購一份網紅面包。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還被她當作跑腿使喚,臺風暴雨天也任勞任怨。
巖智的業務有一半是我拿下的。
我陪著巖智長大,看它像一個孩子從蹣跚學步到現在立足行業前端。
也看著巖智人來人去,最初的合伙人分崩離析,我心甘情願辭職守家,施衍一人獨大。
他有能力,所以他也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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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熟悉巖智的人之一,而且也相對可控。」我平靜回答。
15
我到的時候,施衍如約早就在等著我。
他沒起身,隻招呼我入座。
也是,事到如今,誰還理不明白呢。
白曉菁告我懷孕的第二天,我就跟婆婆暗示了我不孕不育。
在醫院撞破他攜家帶口地陪著白曉菁產檢,我便立即失聯隱身,沒多久,董事會那邊又鬧不安穩。
接二連三的波折,施衍越來越沒有選擇,他不會還覺得一切都是巧合。
我叫了一杯榛子拿鐵,小口小口地品嘗著。
「這段時間過得好嗎?」施衍率先開口。
「挺好。」我扭頭看向窗外不去看他。
「看得出來。」他低下頭瞄了下自己身上,又望向我,淡笑道。
我這才覷他一眼,深灰色的外套不似從前筆挺,頭發長了,自然地耷在眼頭,似乎沒睡好,眼睑下方青黑,臉龐輕微浮腫。
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是想靠吸引同情最後博上一博嗎?
奇怪,自從知道白曉箐懷孕五個月,施衍和我在這段關系裡都已經再沒有選擇之後,我對施衍的情感就恍若火燒成灰,風一揚什麼都不剩下。
我很理所當然地說服了自己。
一個人可以愛你愛得命都不要,也可以擁有著你,轉身再上另一個女人。
我用兩年時間消化這一事實,消磨我對他的所有依戀。
我自顧自地從包裡取出 Pad 調出資料:「談正事吧。」
「婚後我們陸續購入四套,其中一套還在按揭,每個月房貸六萬八,婚前你自己名下有兩套住宅,一套給你父母住,一套小戶型,婚前一直在供,餘款婚後才一次性還清,存款我查了我們共同賬戶,賬面上還有……」
「這就是你說的正事?」他一把按住我手裡比畫的 Pad,語氣有些氣惱,「你就不問問我跟白曉菁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都這樣了,糾纏下去難道還有意義嗎?」我面無表情地回復道。
他被我堵得說不住話,我繼續道:「家裡有三臺車,都在公司名下,咱們就分下怎麼使用就行……」
他神色黯淡,又一次打斷我:「我跟白曉菁不會在一起,我給了她錢,要麼她引產,要麼她孩子生下來給我媽帶,我隻出撫養費,會提前寫明協議財產不會給那孩子一分一毫。」
「照照,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直愛的都是你,當初我跟白曉菁隻是一次意外,我出差時候喝多了,把她認成了你。」
「後來呢?」我沒忍住,嗤笑出聲。
施衍一愣。
我幽幽開口:「我早就知道你們的苟合關系了,白曉菁的社交媒體我一直在關注,兩年多,上面都是你的痕跡,你喝多了認不出來我,我卻能憑借半遮半掩的手臂、皮鞋、睡衣、牙刷認出那是你,你樂意伺候幾個女人,我就樂意拿你當個免費的享受。你還記得我什麼時候開始強迫你帶保護措施嗎?我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不適合懷孕都是騙你的託詞。」
「你不願意聊,我們就繼續耗,提前預告你,董事會還會繼續找你麻煩,你別自己失心瘋拿巖智陪你一起瘋!」
說罷,我拎起包,利落離開。
16
回去之後,跟小齊大概講了今天的情況,她一臉懊喪地埋怨我沒給她現場吃瓜的機會。
樓亞齊陪著在旁邊哄,跟她解釋兩個人的關系要交給兩個人自己處理。
當天施衍沒有再聯系我,晚一點,婆婆的電話來了。
她哭著哀求我再給施衍一次機會:「白曉菁是他犯了錯,但他這麼多年對你愛護有加,我和他爸這麼多年對你也一直都視作親生,你就記我們往日一點點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這麼些天都依靠安眠藥才能入睡,這麼下去,人就毀了。」
我沉默一會,低聲道一句抱歉,掛斷了電話。
兩年的親人關系從此再不往來,我何嘗沒掏心掏肺付出過我的真心?
我本孤兒,自幼在福利院吃百家飯,沒少經歷過人情冷暖。
跟施衍結婚的時候我真的期待至極,我知道我就要有屬於自己的家了,我給自己找了很好的家人,我會一輩子愛他們保護他們珍惜他們。
施衍知道後還心疼我,鄭重發誓會把我當作一家的寶貝,讓我當上團寵。
所以,那天真的見到他和他媽跟在白曉箐身邊陪她產檢,我整個人像在深秋被人淋上一盆冷水。
終究是親生的孫子比我這隻是「視作親生」的女兒要重要得多。
寒意蔓延開來,心境也就暢明了。
施衍的電話是在一個星期之後來的,比起上一次見面,這次要態度端正得多。
寒暄過後,隻談正事:「房子我留父母在住的那套,其他歸你,車子你想要就都開去,存款也給你,我要你 20% 的股權。」
「股權是婚前財產,不參與分配。」我平靜地補充。
「那你想要什麼?」他問。
「你婚前供的兩套房子還是歸你,婚後我們置辦的物業全部歸我,那套還在月供的,你繼續供,寫一筆保價的贈與協議給我,存款我拿走 1/2,車嘛,我留我現在開的這輛就行。」
「股權怎麼說?」
「10%。」
「太少了。」
「你自有股權加上這 10%,你就是公司持股比例最高的大股東。」
「我需要時間考慮。」
「可以,不過我提醒你,十五天後,董事會我會出席。」
「照照。」他低聲又喚我,痴ţṻ⁼痴問道,「你不會原諒我了,對嗎?」
「別讓我瞧ťũ̂₁不起你,施衍。」我冷聲撂下最後一句話。
17
董事會召開前,我如期收到施衍律師送來的離婚協議,認認真真翻閱一遍,確定協議上約定的內容和我那天提出的別無二致,他已經籤過字了,隻要我再籤上自己的名字,這份離婚協議即可生效,我和他之間從此一刀兩斷,泾渭分明。
董事會當天,我最後一次以妻子的身份站在施衍身邊,堅定地支持他的決定。
當天下午,施衍載著我去民政局,和我們當初辦理結婚登記的是同一個。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再說話,看著與五年前近乎一樣的風景不斷向後退去,我們都不是那時候的我們。
「照照。」臨下車前施衍叫住我,「是我辜負你了。」
「確實啊。」我回他。
做了登記之後,我把離婚協議裡約定給我的那兩套無按揭的房子掛上了出售,在小齊和樓亞成的幫助下,很快就找到了買主, 四套全都售出。
隻等我拿到離婚證書, 就能辦理過戶。
領證那天,我到得比施衍早。
遇見白曉箐守在民政局附近等著我。
她挺著碩大的肚子攔住我的去路, 一臉張揚的得意:「我贏了。」
我瞧見她憔悴的臉色,不理解她為何樂意在我面前裝威風,微微一笑道:「你確定嗎?」
她被我譏諷, 惱羞成怒, 不顧即將足月的身形欲上來拉扯我。
被正好趕到的施衍一把推開。
他穿一身黑色羊絨大衣, 剃了短平頭,比以前要瘦一些,好在精神不錯, 整個人更顯鋒利幹練。
「白曉箐, 我警告過你不要打擾她的生活,你想多要撫養費就得老實一點, 你知道, 我根本不會被一個孩子拿捏。」
白曉箐被他當面斥得難堪, 憤恨地瞪了我一眼, 不甘不願地退到一邊。
施衍轉過身來對我抱歉,後打趣道:「來這麼早, 難能看你這麼積極。」
我嘻笑兩聲當作回應。
「我看你把房子都賣了,不是要離開滬城吧?」他在走在前頭替我撐開門。
「不會, 離開先出去玩一圈, 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
「那也……挺好。」
是挺好。
我暗暗盤算了下行程, 下周先得飛去香港, 先完成香港公司的股權認購,出資一億佔比 51%。
間接持股巖智 45%,剛好超過施衍的 42%。
三年前我發, 現施衍出軌後, 就暗暗制定了這套計劃。
開始是因為氣不過,想著要狠狠地報復他,四個月通宵達旦地查資料寫策劃, 我也終於不負自己所望, 成功地遊說了樓亞成,他答應以家辦的名義注資,在香港成立一家投資公司,向巖智投資一點五個億,同時提供巖智向東亞市場進軍的資源性幫助。
客觀來講, 施衍的個人能力和才華都毋庸置疑, 巖智短短五年從名不見經傳到行業龍頭, 前景本身就無可限量。
隻是我始終舍不下施衍, 渾渾噩噩飲鸩止渴一般地滯留在他身邊,感情的糾葛哪那麼容易一刀斬斷。隻是我們所行之事一而再地推著我們向前,容不得我們原地打轉, 自欺欺人。
從民政局走出來,我和施衍還走了一段同路。
「快要入春了呢。」我說。
寒風依舊,卻轉眼又翻過一年。
「恭喜你呀, 算算日子快當爸爸了。」我伸出手。
「我沒……」他沒繼續說,伸出左手與我交握。
我想我現在也沒必要再去告訴他,我才是巖智最大的股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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