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夜。
神啊,告訴他,這個決定是對的嗎。
神沒有回答。
外面的月亮是殘缺的。
18.
「江應醒了。」孟清儀從我身後走來。
「不去看看他嗎?」
我沉默地低著頭,心中五味雜陳。
孟清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他現在的情緒應該比較冷靜,去看看他吧。」
我推開門的時候,江應正躺在床上對著房頂發呆。
我走到了最角落,離他最遠的地方。
相顧無言。
他的眼睛猩紅,像是剛哭過,聲音也是格外沙啞。
「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江應作勢要掀開被子下床想離我再近一些,下地的時候卻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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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釋!那次大戰我讓你等等是想著讓孟清儀把你放到她的空間去救你,我不是……不是故意丟下你的。」他一手撐地帶著幾絲希冀地看著我。
我無奈上前,將他扶回床上。
「不用解釋,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可以原諒我嗎?我是……我是真的愛你的!」
我鼻子一酸,好像有一根細細小小的針輕輕地扎了一下心間。
我堅定地對他搖了搖頭。
「江應,你根本不懂怎麼愛人。
「你遠離我,保護了你自己。那我呢?你怎麼……怎麼忍心看我長達整整三十年的卑微不甘啊江應!
「你一句有解釋,就可以讓我釋懷那三十年嗎?不可能的。
「我相信你是愛我的,但你更愛你自己。」
空氣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徹底地碎裂開去,無聲無息。
江應越聽臉色越白,空茫地靠著牆,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幹,隻剩下顆腦袋無力地在搖頭。
他蒼白地說:「不是……不是這樣的……」
說完這段話,我已經很累了,嘆了口氣。
「江應,放過我,讓我回家。」
當我準備開門離開的時候,江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背後環抱住我,他的眼淚難以遏制地淌落而下,浸湿了我的肩膀。
我試著掙脫,但沒有掙脫開。
他的聲線很不穩,帶著幾分哀憐與祈求:
「不要,不要離開我枝枝。我可以學,學會怎麼愛人……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衝著他喊道:
「你為什麼還不明白!?我已經不愛你了!強行挽留一個人留下有什麼意義?
「我寧願在那屋前被你殺死,也不願再待在你身邊一分一秒!
「明白了嗎!?」
江應緊抱著的手慢慢地松開了,他的牙關咬得極緊,可出聲的勇氣和力氣消失殆盡。
他低聲嗚咽,手捂住臉,深深地低下頭。
江應覺得他此刻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隻有心髒好似被人生拉硬拽地疼。
「不要這樣……枝枝……這對我太殘忍了……」
不要討厭他。
不要離開他。
不要……
他再次昏了過去。
19.
江應變了。
他好似恢復了正常,不再提及我離開的事情,每天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我甚至享受到了從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幾乎是渴了江應就會遞水,餓了江應就會喂飯的地步。
「我要離開的,江應。」我將殘忍的事實剖開給他看。
他笑著對我說:「嗯,我知道。明天的包子要吃什麼餡的?豆沙的好不好?」
「我已經很久不吃包子了。」我忍著一口氣,對江應說。
「好的,那就換成豬肉餡的。晚飯馬上好了,我去給你拿過來。」
孟清儀不知道從哪走過來,靠著牆揶揄道:
「好意思讓病人照顧你啊。」
「誰知道他,看起來正常又不正常的。」
孟清儀表情忽地變得凝重:「小心點吧。」
葉驚秋是一周後著忙趕來的,趕來的時候還給我帶來好多特產。
我驚詫於他如此熱情。
他卻解釋道:「那天回去後我才想起來溯鏡是看不到與自己無關的未來的,所以姑娘,您並沒有看到我的突破。」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但是在下仍然感謝姑娘,我想你與我不過認識幾個時日卻能那麼相信我,我為什麼不相信我自己呢?所以我花了一天一夜終於參破了。」他溫潤地笑著,又接著問道,「姑娘傳書來,需要在下幫何事?」
我將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原是如此,沒想到在下竟是姑娘的有緣之人。這麼說的話,倒還真有點舍不得姑娘離開。」他那雙桃花眼笑起來格外好看,語氣也是輕快地開著玩笑。
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很舒服,不知不覺已經聊了好久。
回到自己房門口時,看到了隱在黑暗裡的江應。
他慢慢地從暗處走出來,輕輕地拉住我的衣角。
「你喜歡他?所以不喜歡我了?」
我拽開他的手,心裡鬱悶無比,剛要解釋,他先發聲了。
「你……你喜歡他也沒事……但能不能把對他的喜歡分我一點,我可以……可以比他低一頭,你看看我吧,好不好枝枝。」
他有固執地拉住我的衣角,像是討要不到糖的小孩一般。
低一頭?什麼意思?
為愛當男小三?
我試著和他拉開距離,他又再次隱進黑暗裡。
「江應,我現在誰都不喜歡。」
江應雙眸黯淡,唇邊溢著蒼白慘淡的笑容,聲音緊繃而喑啞:
「我已經,在學著怎麼愛人了。你能不能等等我……」
我看著江應,試著同他講道理。
「江應,愛就應該放手。放我離開,才是真的愛我。」
江應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20.
我原以為還要與江應多糾纏幾日,但是隔日他就同意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克制,但話底卻仿佛藏著幾絲瘋狂和晦暗。
「給我三天,你多陪陪我。三天後,我放你走。」
第一天,去了一個大宅子裡面。
江應從宅院裡摘下桃花戴在我的發髻上。
「這宅子的前身,是我的家。
「我的一生,都在被拋棄。第一次就是在這,我的父母躲避仇人的追殺將病重的我丟下,帶著兄長跑了。
「我有的時候在想,為何要把我生下來呢?
「後來,我將這荒廢之地重新建了一個宅子,作為我們之後的婚房。我在院子裡種了棵桃樹,想著桃花很襯你。
「我選擇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證明,我以後不會再被拋棄。
「枝枝……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搖頭。
「拋棄你的,是你自己。」
第二天,去了一片廢墟之中。
江應替我擋住飛揚的灰塵。
「我因為一次機緣巧合進了天遊派,有了很多好兄弟,可就是他們,之後將我抽筋拔骨,廢我修為。
「要是……要是當初沒有看見那面鏡子該多好,我們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我搖頭。
「江應,沒有那面鏡子, 我最終還是要走的。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第三天,江應終於放棄了勸說我不要離開, 反而帶我去了街上。
這天大街格外熱鬧,滿城的樹上都系著彩色的飄帶,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
他像是世上最普通不過的少年兒郎帶著心愛的女子來逛街。
江應緊緊地拉住我的手, 我怎麼掙扎也放不掉。
他帶著我看遍每一個小攤,逛遍每一個店鋪,給我買了一樣又一樣。
他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開心,眼角眉梢都透著幸福, 笑意深達眼底。
最後, 我們去了一家畫室。
畫師說道:「诶!小娘子你離你夫君近一些!」
我正想反駁, 江應卻迅速地將我摟了過去,笑呵呵道:「好勒好勒!」
三天很快地過去了,明日就是我回去的日子。
我看到江應坐在樓頂看月亮,我也飛了上去和他拼排坐。
江應兩眼凝視著月亮, 輕聲道:
「我後來去找孟清儀再看了那面鏡子……我看到了,是我輸送魔力送你回去的。可能明天的我, 真的學會了愛吧。」
「那你現在沒學會嗎?」
他拿出一壇酒,猛地往自己喉嚨裡灌了下去, 沙啞著說:
「我希望自己沒學會, 這樣還可以再死皮賴臉纏著你。」
我也拿過他的酒, 淺嘗了幾口。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說話了。」我說道。
「嗯。」
萬物靜默,夜幕低垂, 唯有頭上那清冷的月色。
過了半晌。
江應扭頭,笑著對我說:
「小枝公主, 明天吃什麼?」
小枝公主。
好遙遠的稱呼,仿佛小公主和侍衛的故事已是隔世。
月光灑在他的帥氣的臉上,給他鍍了一層光。
他的眼睛裡明明要溢出淚光了,我卻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眼神明亮的少年。
我心頭一酸, 忍著哭腔,笑著說道:
「肉包子,要西城王二那家的,那家大。」
仿佛明天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
21.
那天是魔域罕見的豔陽天。
我拿出寶珠和蓮花,點頭示意。
白色的靈氣和黑色的魔氣相互纏繞,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蓮花裡。
巴掌大的蓮花飛到了空中, 散發出巨大的光芒和力量。
終於,蓮花最深處開始慢慢地裂開, 撕裂出一個敞開的大門, 吸引著我進去。
在進大門前,我反身看了眼大家。
孟清儀用力地朝我揮了揮手, 葉驚秋笑著祝我前路順利。
江應……江應隻是直勾勾地看著我,好似要把我記進他的靈魂裡面。
我第一次見到江應,是在一百年前的一個雨天。
「(「」「那一個願望是,祝你真正學會愛人!
「不要因為害怕分離而不敢去愛。
「再也不見啦。」
我的身影消散在空中。
孟清儀轉頭,江應已經不在了。
她是在魔域一個小破屋子裡找到的江應。
他正一遍遍地用魔氣攻擊著自己。
他在自殺。
孟清儀走上前阻止了他, 並交給江應一封信。
信的內容孟清儀不得知曉, 但江應看完這封信幾乎崩潰。
他一點一點地縮在了角落,一會如猛獸般嘶吼哭喊著一會如幼獸一樣嗚咽。
漸漸地,他哭得沒有了聲音,眼淚也止住了。
這是孟清儀見他的最後一面, 從那之後他就沒有了音訊。
22.
西城王二包子鋪。
一名男子戴著鬥笠走了過來,聲音喑啞:
「老板,您這收徒嗎?我娘子特別喜歡你的包子。」
南市春江別墅區。
一名女子打著電話:
「诶對對對!我買別墅啦!你們快來參加我的 party!」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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