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旋即失笑:「這個姓,如今修真界可不多見。」
凌簡仰頭看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輕聲道:「是啊。」
……
出乎意料的,凌簡學東西很快,天資更甚當初的楚言。
什麼心法、劍譜,一教就會,一點就通。
午後,我坐在廊下看小院中的凌簡練劍。
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什麼非要發這個毒誓拜這個師?
凌簡見我盯著他,收了劍快步走到我面前:
「師尊可有吩咐?」
「沒有。」
「你的劍……很好。」
望著他的臉,心中莫名有些焦躁。
我還是沒忍住發問:
「你之前見過我?」
凌簡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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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笑了笑:「我與師尊一見如故,大抵前世是見過的吧。」
前世?
我下意識回想,隻記得起滿眼的血色。
舊事,故人,歷歷尋遍,也無一個叫凌簡之人。
「隻是前塵如夢,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凌簡溫聲續道,眼神很安靜,「故而,此生能做仙姬的徒弟,是簡之幸。」
我不知道怎麼接話,隻得轉移話題:
「大道至簡,你的名字取得很好。」
凌簡卻怔了下,搖頭笑道:「多謝師尊,隻是——」
「我的名字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驚訝著看著他:「嗯?」
他朝我眨了下眼,神情有幾分狡黠:「保密。」
7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我和凌簡,便長居山中,打坐修行,不問世事。
再見到楚言,是在幾個月之後。
我才得知,有一位長老愛惜他的天資,收他做了徒弟。
那日,楚言奉他師尊之命,上門尋我。
凌簡聽見動靜開ƭṻ⁹門。
在看見楚言時,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二話不說就要關上門,被門外的楚言伸手攔住。
楚言淡聲道:「我奉我家長老之命,請掌門去白雲峰一敘。」
他瞧著凌簡,出言嘲諷:
「你身為掌門徒弟,卻這般不知禮數。」
「不如早日退位讓賢。」
凌簡反唇相譏:「你在做什麼夢?」
「放心,我就是死一萬遍,這個位置也輪不到你。」
楚言呵笑:「那你就去死,你怎麼知道輪不到我?」
眼見著火藥味越來越重,二人就要拔劍打起來。
我將凌簡擋在身後,對楚言客氣道:「話已經帶到,你可以走了。」
楚言似是沒想到我會護著凌簡。
他看著我,執拗道:「師、掌門,此人來路不明,非常可疑,你——」
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但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楚言愣住了,他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平靜回望:「還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
白雲峰。
守山長老一見到我,屏退了眾人。
拉著我的手,憂心忡忡:
「掌門,萬魔淵異動,天魔或要現世……」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
「青雲山中,有魔氣。」
「你是說,天魔可能就在青雲山?」
長老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我想了想:「先別打草驚蛇。」
「有個人,拜託長老看好。」
「誰?」
「楚言。」
8
上一世,我撿到楚言時,便發現這個孩子是魔族血脈。
與此矛盾的是,他同時有一顆堅固的道心。
我想著那個流傳已久的「天魔降世」的預言,一時搖擺不定。
楚言不知道我心中的糾結,可憐地望著我,眼睛亮亮的。
望著他幹淨的眼神,我還是不忍,收回了劍。
——稚子何辜呢?
我這樣想著,便把他帶回青雲山,帶在身側教養。
希望他向善。
若有天資,早日飛升成仙,若沒有,也可以好好過完這一生。
小楚言很乖,也很聰穎。
修心修性,沒有讓我失望。
直到他十二歲那年,魔族血脈蘇醒。
魔氣侵體,高燒不退。
昏迷中,仍緊緊拉著我的袖擺:
「師尊,我、我難受……」
他呢喃著:「我不要入魔……」
他血脈裡的魔氣得不到壓制,也不肯入魔,眼下隻有暴體而亡一條路。
長老們很快察覺到山中的魔氣,就要找到我這裡。
青雲山門規森嚴,不容邪魔。
若被長老找到,我保不住楚言,他隻有死一條路。
我坐在榻前想了半宿,連夜帶著楚言下了山。
未入仙門前,我是清河凌氏的大小姐凌清歌,名下有幾處產業。
我將楚言安置在別院裡,四處尋找壓制魔氣的法子。
找來找去,最後找到了自己身上。
古書上載,仙骨可壓制魔氣。
而我恰巧有一半仙族血脈,半副仙骨。
看著榻上痛苦掙扎的楚言,我心中已有了決斷。
……
七日後,楚言換骨,一身魔氣盡消。
我重傷難愈,本該好好休養,卻在此時接到了師弟的急訊:
【掌門在秘境失蹤,長老反叛,速歸。】
我看著昏迷不醒的楚言,留了信和幾個照顧的人,便先一步回了青雲山。
等我從秘境出來,解決好山中之事,已經是一年之後。
我下山接楚言時,他休養得很好,正在和婢女打鬧:
「楚言,師尊來接你了。」
我站在小院前喚他,楚言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
「師尊?」
半晌,他眨眨眼睛,斂去驚訝之色:
「我還以為,師尊不要我了呢。」
我啞然失笑,隻當這是賭氣的玩笑話:
「怎麼會?」
楚言堅持要帶那個叫小青的婢女回去。
他說那個姑娘剛失去了爹娘,孤苦伶仃,不放心她。
「師尊,我們就帶她走吧。」
「她一個人,很可憐。」
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楚言在山中年歲最小,性情孤僻。
有個同齡人相伴,也是好的。
如果那個時候我能敏銳一點。
我就能發現,他對著我笑的時候,眼中再也沒有溫度,取而代之的是審慎和敵意。
我沒有向他確認過,他或許真的沒有看見那封我給他留的信。
他以為我厭棄他是魔族,將他丟下山自生自滅。
他以為是那個叫「青歌」的婢女丟了半條命救他。
升米恩,鬥米仇。
而我,前世直到死前,都想不到。
他對我的恨意是如此荒唐。
連帶著整個青雲山,都萬劫不復。
9
長老送我出去時,我又看到了那個叫青歌的婢女。
她站在門前,絮絮叨叨地和楚言說著些什麼。
楚言低下頭聽她說話,神態很認真。
我無聲地挪開眼睛,和長老告辭:
「拜託您的事,還請多多留意。」
「掌門客氣了,自當盡心竭力。」ŧųⁱ
我轉身要走,身後,卻傳來楚言的聲音:
「我送掌門回去。」
一句「不必」還未說出口,楚言已經無聲地站在了我身側。
我想了想,咽下了那句「不必」。
借此機會,正好探查一下他體內的魔氣。
「師尊。」
行至一半,楚言突然開口喚我。
「我說過了,我已有徒弟。」
楚言苦笑:「事到如今,師尊還是不肯認我這個徒弟嗎?」
我重復:「我已有徒弟。」
楚言沉默半晌,笑了笑:「好,好。」
「凌音,這是你說的,我們做不成師徒了。」
「是,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收了你當徒弟。」
我平靜抬眼:「你若敢動青雲山一分一毫,我一定將你當場斬殺。」
「不信,你可以親自試試。」
楚言深深看了我一眼,卻隻道:「小心你身邊那個凌簡。」
「他的心思比起我,隻多不少。」
10
再七日,楚言叛出青雲山,自立為魔尊。
他向青雲山下了戰帖。
交出掌門,或者被屠滿門。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和凌簡在廊下論道。
「師尊看起來早有預料。」
凌簡打量著我的神情,將茶盞推到我手邊。
我冷笑了聲,想起楚言那日的話:
「凌音,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做不成師徒了。」
做不成師徒,你想要做什麼?
他簡直無藥可救。
凌簡想了想,溫聲道:「師尊勿憂,會沒事的。」
我盯著他唇邊那個笑,輕聲問:
「凌簡,你又是誰呢?」
我想了想,篤定道:「我們肯定見過的。」
他瞧著我,卻不答:
「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凌簡的眼神很溫柔,帶著些我看不清的情緒。
我看見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間變成了金色。
蛇一樣,冰冷的豎瞳。
下一刻,眼前一黑,意識陷入混沌。
我猝然倒下,帶翻了手邊的茶盞。
他給我下了藥。
「睡一覺吧,師尊。」
「等夢醒了,一切就都回到正軌了。」
11
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變成了旁觀的第三視角。
年少的我安靜地坐在案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悄悄纏上了手臂。
一圈一圈,緩慢地,堅定地,纏繞,收緊。
燭光下,那條小蛇細細的尾巴就這樣纏在手腕上。
這是……
我猛然回憶起來——
年少時,我曾經撿到過一條小蛇。
它常常纏在我的手腕上,躲在道袍寬大的袖擺下。
陪我修行、打坐、練劍。
朝夕相伴,親密無間。
前世,青雲山覆滅前一個月,它鱗片脫落,將要化形。
青雲山陽氣太重,不適合妖怪修煉。
於是,我尋了一處安靜的靈山,將它送去:
「這段時間你好好修煉,等化形了,我就來接你。」
我柔聲哄著它。
小蛇戀戀不舍地收回纏在我手腕上的尾巴。
無精打採地搖了搖蛇尾,像是同意了。
我沒忍住輕笑了聲。
它有些惱,一口咬在我的食指上,磨了磨牙。
「好啦好啦,我一定來接你,我發誓。」
我並起四指,鄭重地向它承諾。
「這下你總算信了吧?」
小蛇這才蹭了蹭我的手,緩慢地鑽入灌木叢中去了。
一月後,青雲山覆滅,我身死魂消。
所以——
上輩子,我沒能遵守承諾,接它回家。
它若是等不到我,氣衝衝地回青雲山——
我一時頓住,不敢細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青雲山,不會再有人等他歸來了。
腦海中,卻驀然想起此世與他的初見:
「願做掌門手中利刃,披荊斬棘,萬死不辭。」
「凌簡,絕不背叛。」
「『凌』不出自家族,出自我的一位……故人。」
「保密。」
凌簡。
我默念著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微微出神。
凌取自故人之姓。
簡,不是大道至簡的簡,是「撿」。
我早該想到的。
他是……我撿回來的小蛇。
可為什麼此世,我對他毫無印象?
怔愣間,前世悄悄結下血契浮現在我的手腕上,微微發燙。
我猛然回神。
他遇到了危險。
12
我趕到戰場的時候,楚言和凌簡正打得難舍難分。
高空中,兩道身影纏鬥著,電光閃作一片。
我飛快來到凌簡身邊,和他一同對付楚言。
「你怎麼來了?」
凌簡沒想到我會醒來得這麼早,臉上的愕然還未掩去。
楚言陰著臉收手,踉跄著後退了幾步。
我壓下心中的酸澀,抬眼看他:
「你在這裡,我總是要來的。」
我頓了頓,輕聲喚:「小蛇。」
凌簡的眼睛,猛然睜大了。
那一瞬間,他的臉上閃過很多情緒。
愕然、震驚、無措、雀躍。
到最後,他隻是笑了笑:
「你終於想起我了,主人。」
語調中,有幾分澀然:
「我化的形,好看嗎?」
「好看。」
漂亮的小蛇化的形,自然也是極好看的。
凌簡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可惜,上輩子——」
我在那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言。
上輩子,我沒能看見。
不遠處的楚言忽然出聲:「原來真的是你。」
他旋即盯著我:「為什麼?我與他皆是妖魔,你為什麼偏愛他?」
「為什麼?」
我看著他不可置信的神情,突然覺得可笑:
「偏愛?我的仙骨給了誰,你不是最清楚嗎?」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覺得青雲山負你?」
「你明明知道的,楚言。」
楚言一僵,自顧自地喃喃:
「你……還在生我的氣?」
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什麼,忽然捏住了青歌的脖頸:
「我殺了她,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青歌漲紅了臉,艱難地喘息:
「楚……哥哥……不、不要!」
「求、求……唔!」
「都是因為你!」
楚言的渾身戾氣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你這個賤人!為什麼要騙我?」
「若不是你,我怎會背棄師尊?」
青歌被他死死掐住,說不出話,隻睜眼流著淚。
我冷眼看著暴虐的楚言,突然覺得疲倦:
「夠了。」
楚言聞言松手,紅著眼看過來:
「師尊,你肯原諒我了嗎?」
「做不成師徒,我們做別的好不好?」
「夫妻如何?師尊,你不能離開我。」
青歌跪坐在地上,捂著喉嚨咳嗽:
「對不起,仙姬,我一時鬼迷心竅——」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和凡人計較……」
我略過哽咽哭泣的青歌,對上楚言期待的眼神:
「可恨的人是你,楚言。」
你依賴我,又懷疑我。
是你從來不肯相信我,不肯和自己的魔族血脈和解。
所以,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瓦解你對我的信任。
可以讓你屠戮養育你十幾年的宗門。
上一世,滿目血色,猶在眼前。
我無法原諒你,也無法原諒我自己。
那些弟子與你無冤無仇,卻遭此毒手。
而你,不過是想看我悔恨痛苦。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楚言。
我輕聲道:「你隻相信你想要選擇的。」
「我從未歧視你,歧視魔族。」
「是你偏聽偏信,自己選擇了恨。」
每說一句,楚言的面色就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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