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意仍舊頑固,我面目扭曲地洗完澡,總算覺得舒服了許多。擦著頭發出來時,早餐已經在桌上擺好,但宋澗生卻仍舊不見蹤影。
我冷笑一聲。
嘖,這是想當田螺小伙?
他宋澗生想求個心理安慰,我許皎皎可還沒答應。
我爸媽都是商人,最會算計。
我是他們的種,難道會做虧本生意?
剛剛洗澡的時候,我就想得很清楚,昨天的確是我自己玩兒脫了,但是宋澗生的打,我不能白挨,他必須得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我心裡湧起一股悶氣。
宋澗生竟然敢打我,而且還是那樣羞恥的地方。
繼續擦著頭發,當作什麼都沒看見,我氣衝衝地進屋,大力地關上了門。
怎麼說呢,不吃他做的飯,就是我的宣戰。
這兩天,我用他兌的洗澡水,也穿他洗的衣服,但就是不吃他做的飯,也不和他有任何交流。
這不是在賭氣。
這是我對付他的戰術。
宋澗生這個人,對他的態度必須要極端一點。
要麼就逼近他,讓他無處可逃,然後冷淡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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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熬鷹一個道理。
宋澗生在意我,這是我熬他的底氣。
雖然我的肚子可能會受點委屈,但顯然,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宋澗生率先坐不住了。
在我拒絕進食的第二天傍晚,他終於出現在我眼前。
「許皎皎。」
他手裡端著一碗粥,忍著怒意:「……你是想餓死自己嗎?」
我背對著宋澗生,側躺在床上,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屋子裡安靜下來,四周隻剩下我和他的呼吸聲,一個舒緩,一個急促。
良久,房間裡再度響起宋澗生的聲音。
「許皎皎。」
他的聲音很輕,我聽見他在說:「……你贏了,許皎皎。」
我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
給了回應,但不多。
宋澗生見我這作態,索性放棄掙扎了,他自暴自棄地問我:「許皎皎,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隱去暗喜,神色平淡:「……要什麼你都給嗎?」
沉默半晌,宋澗生艱難點頭。
「是。「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我再次翻了個身,趴在床邊,語氣兇狠:「和我說對不起!」
宋澗生:「……對不起。」
我勉強滿意了,肩膀瞬間垮了下來,聲音有氣無力:「快點喂我吃飯,我已經餓得沒有力氣端碗了。」
這和我設想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我本來是想再吊他一會兒,和他講條件,但我實在是太餓了,堅持不了高冷的姿態。
沒辦法,人是鐵飯是鋼。
餓了整整兩天,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宋澗生嘴唇抿緊,忍著怒氣給我喂飯:「……就不知道去廚房偷吃一點東西麼?!」
「我才不去!」
我咽下一大口粥,語氣委屈又倔強:「就算是餓死,我許皎皎也決不為五鬥米折腰!」
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挨的那頓慘烈的打,現在我看見宋澗生就來氣:「……我還在生氣呢,宋澗生,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壞!」
「是你先不聽話的。」
宋澗生替我擦了擦嘴:「態度也很不端正。」
「那你也不能打我屁股!」我再三強調,語氣鏗鏘,「我是一個成年人,誰也不能這樣對我,你也不行!」
想了想,我繼續補充道:「……當然,作為你和我困覺時的小情趣還是可以的,但公平起見,我也要打回來。」
「許皎皎!」
宋澗生再一次惱羞成怒:「你給我閉嘴!」
真沒勁。
我就是開個玩笑,宋澗生怎麼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吃飽喝足,宋澗生去洗碗。
他動作很快,等我洗完澡出來,他早就收拾好了。此時的我,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淡定理智,趴在床上,我毫不客氣地喊了一聲:「宋澗生!」
他走了過來,語氣不善:「幹嘛?」
「哦,沒什麼。」
我神色自然地撩起睡裙裙擺,理直氣壯地使喚他:「快點來給我擦藥。」
宋澗生極迅速地閉上眼睛,額頭繃出青筋。
「許、皎、皎!」
他咬牙切齒地喊著我的名字,聲音裡全是怒氣和警告。
嘁,假正經。
這兩天他都不知道碰了多少遍了,還在這裡裝純情。
不過我到底是沒繼續逗他。
畢竟才十九歲,老是上火,對身體不好。
「好了好了,不擦藥了。」
整理好裙子,我正襟危坐,看起來規矩得不得了:「……我的男人,可以幫我吹一吹頭發嗎?」
宋澗生終於放下手。
可能因為這個稱呼些許羞恥,他的臉色有點惱火。
「許皎皎。」
他拿著吹風走到我身邊,一邊插電一邊低聲道:「你給我收斂點!」
我「哦」了一聲,抱住他的腰。
「許皎皎!」
7
恩鎮的生活節奏很慢。
在這裡待了兩周,離開時我竟然會有點不舍。
湘湘帶著家裡的小黑狗來送我,小姑娘眼睛紅紅,可以說是非常難過了。
車窗外,她使勁兒揮著小手:「皎皎姐,湘湘會很想你的!」
車開了,我有點傷感。
轉頭看了看宋澗生,又覺得有點安慰,以後有機會,還是可以跟著他回來的。
和來時一樣。
飛越大半個中國,我和宋澗生又回到了 S 市。
落地的第二天,我爸媽也回來了。
上一次見到他們,還是過年的時候,大年三十,他們飛回 S 市,在家裡吃了一頓短暫的年夜飯,第二天又各自飛走了。
於他們來說,事業遠比家庭要有意義得多。
這大概是商業聯姻的常態。與其說是夫妻,倒更像是床伴,固定日期解決生理問題,其餘時間都拿去實現個人價值。
我和宋澗生的婚姻,未必沒有受到他們的影響。
隻是宋澗生沒有爸爸那麼醉心事業,視工作為人生最重要的意義。我也沒有媽媽那樣的手腕和能力,能夠做一個優秀的領導者。
十三歲之前,我是不能理解的。
十三歲之後,我也不能理解,但我開始適應。
這大概是因為宋澗生來了。
媽媽說,我不是她生活的重心,爸爸也不會為了我放棄事業,生下我,隻是因為他們到了那個階段。
我說,我不能什麼都沒有,你們得找個人陪我。
於是她和爸爸找到了宋澗生,作為我十三歲那年的生日禮物。
所以宋澗生,合該屬於我許皎皎。
他就該是我的。
思及此,飯桌下,我的手悄悄覆上宋澗生的手背,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抓住。
撓了撓他手心,換來一個眼神警告。
宋澗生在我爸媽面前,拘謹得可怕,但其實完全用不著。除了工作,他們眼裡根本就裝不下別的事情。
然而宋澗生努力保持坐懷不亂的模樣,實在是太可口了。
我沒忍住,開始得寸進尺。
左腿搭在右腿上,我伸出腳尖,勾住他的小腿。趁他松懈,我的指尖從他手掌裡溜走。
宋澗生臉色青紅交加。
我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總算是滿意了。
分明是一場四個人的飯局,煎熬的卻隻有宋澗生。
都是他的心思太敏感了。
所以我下午進他房間時,他才會覺得不合適。
但我才不管合不合適,宋澗生越想讓我出去,我越變本加厲。
掙開他的手,我推著他坐到床上。
摟住宋澗生的脖子,我聲音軟了下來,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宋澗生,你抱抱我。」
宋澗生猶豫片刻,僵著手,虛虛託住我腰。
其實我知道他吃軟不吃硬。
雖然在我看來這不太好玩兒,但偶爾嘗試一下,感覺也還不錯。
低頭去看宋澗生的臉,少年眉眼尚且青澀,線條卻冷硬。他的嘴唇顏色很淺,唇形也好看,看起來就很好親。
我湊近宋澗生,但他避開了。
真是嬌氣。
我捧著他的臉,開始畫餅:「你放心,親了你,我會對你負責的。」
宋澗生臉色有點不快:「你怎麼負責?」
我想了想,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結婚啊!」
宋澗生臉色更不快了,他皺著眉頭:「許皎皎,結婚在你眼裡,竟然是這麼隨便的一件事情。」
我被吊得有點不耐煩,索性打了個直球:「……你結不結?不結算了。」
宋澗生抿緊嘴唇。
片刻後,他低聲說道:「結。」
我卻沒了興致,從他身上下去,順勢躺在了床上:「……你自己來吧,我懶得動。」
宋澗生慢慢俯身,碰了一下我的嘴唇。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我眨了眨眼,不滿地催促道:「宋澗生——」
清醒過來的他眼神深沉,再度覆身。
我腦海中爆開煙花,心底怪異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舌尖一痛,我霎時清醒過來,看著宋澗生泛紅的眼。
我眉頭一跳:「……宋澗生?!」
視線上方的人舔了舔唇,眼裡已經沒有了少年氣,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鬱色。
「是我。」
耳邊轟的一聲,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輕而易舉將我擊潰。腳趾蜷縮,我整個人羞恥得幾乎快要燃燒起來。
想起這些天對他的所作所為,我閉上眼睛,拒絕和他眼神交流。
但偏偏宋澗生難纏極了,他指尖輕撫過我臉頰,不斷摩挲著我的眉毛。
再開口時,聲音裡竟然帶上了淺淺的思念。
「好久不見……宋太太。」
8
宋澗生也回來了。
這對我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更糟糕的情況是,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我之前是如何仗著擁有十年後的記憶,去玩弄十九歲的宋澗生。
這太羞恥了。
我和他之間,一向都是他主動,而我負責口是心非。
此刻我與他坐在房間兩端,相對無言。
坐姿端莊得不能再端莊,然而宋澗生一開口,就輕易地戳破了我的偽裝。
他眼皮一抬,語氣肯定:「許皎皎,你喜歡我。」
「你胡說!」我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否認,「……我才不喜歡你!」
「你就是喜歡我。」
宋澗生聲音很輕,卻很篤定。
我惱羞成怒,直接衝到他身邊,在他耳邊惱火地大喊:「……誰喜歡你了?你喜歡我還差不多!」
宋澗生突然伸出手,摟著我坐到他腿上:「嗯,我喜歡你。」
我瞬間啞火,臉紅得一塌糊塗。
二十九歲的宋澗生,真的是很討厭,一句話就能讓我覺得不知所措。
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對我說,我喜歡你。
我做不到無動於衷。
突然就覺得很委屈,我捂住眼睛,鼻尖發酸:「……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啊,宋澗生,為什麼不早點說出這句話?」
「因為我自卑啊,許皎皎。」
宋澗生下巴抵住我肩膀,聲音低沉:「……你是嬌生慣養的小孔雀,我是大山裡的一團泥,怎麼敢說喜歡你。」
「萬一小孔雀也喜歡泥呢?」
我聲音沒出息地發顫,心裡的委屈如同海潮般洶湧來臨:「難道小孔雀就沒有喜歡泥的權利嗎?」
「對不起。」
宋澗生聲音難得溫柔一次,他拿開我捂住眼睛的手,輕輕地替我擦眼淚:「我隻是不敢想,皎皎這樣的小公主,竟然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皎皎,我很後悔。
「十九歲的宋澗生不夠勇敢,不敢告訴你他喜歡你,喜歡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太倔強,我太驕傲。
年少時,誰都不肯先說出那句「我喜歡你」,隻以為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
但骨子裡的佔有欲,卻在不斷地慫恿我——
是我的宋澗生。
他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於是抱著「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的想法,我剛上大一便嫁給了宋澗生,逼著他領了結婚證。
然後,和他賭了十年的氣。
故意裝作不喜歡他,故意用床伴這個詞來稱呼他,故意到處旅遊,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他。
直到結婚的第十年。
深夜,他開著車從城南趕回城北,在大雨裡,一輛失控的貨車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車頭。
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也是我的生日。
副駕駛上是他特意定做的生日蛋糕。
後備廂裡鋪滿了他精心挑選的玫瑰花。
躺在 ICU 裡的宋澗生,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戴了整整十年。
所有人都在說,他很愛我。
我不相信。
別說告白,他甚至都不肯對我笑一笑。
他哪裡喜歡我了?
又哪裡愛我了?
但是我看見了他錢包裡的照片,看見了他手機電腦的壁紙,看見了他心髒處的紋身。
他不為人知的一切,都被我看見了。
宋澗生真的很壞,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他做了那麼多那麼多。所以看著身上插滿管子的他,我都快要難過死了。
他再不醒過來,我就和小寡婦沒什麼區別了。
時至此刻,我終於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回到十年前。
「宋澗生,我喜歡你。」
抱著宋澗生的脖子,我哭得稀裡哗啦:「你快點醒過來,我不要做小寡婦。」
四周的場景開始扭曲,我知道這是外部連接斷開的前兆, 最後一眼看向宋澗生,他的嘴唇一開一合。
我的眼淚再次決堤。
他在說——
「我愛你, 皎皎。」
9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病床上。
連接著我和宋澗生的儀器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玻璃牆。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回到十年前。
宋澗生腦部受到撞擊, 傷得很嚴重,醫生說再不醒來,他就要在病床上躺一輩子了。
我無比慶幸,這十年來醫學發展得極為迅猛。
他們將我的腦電波與宋澗生的連接在了一起, 企圖讓我在宋澗生的腦海裡尋找他的意識, 用精神控制來喚醒他。
在此之前, 爸爸媽媽隔著遙遠的距離,各自給我發來了一段視頻,例行公事般叮囑我照看好自己的身體,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宋澗生。
我已經快三年沒有同他們見過面。
親緣淡薄我早已習慣, 可如果身後沒有宋澗生,我永遠都不能習慣, 於是我義無反顧地在治療方案上籤下了名字。
即便我知道,自己的精神健康也會受到影響。
現在我醒了, 卻不知道成功沒有。看著宋澗生的側臉, 我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好煩啊, 我最討厭掉眼淚了。
哭著哭著,我突然看見宋澗生的眼睫顫動了一下, 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我親眼看見他的眼睛慢慢睜開, 然後吃力地轉頭看向我。
他無聲地安撫著我:「……我回來了,皎皎不哭。」
我看著他,然後哭得更兇了。
10
陰鬱敏感,自尊又自卑。
「(「」他恢復得很快, 走起路來健步如飛,絲毫不像出過車禍的人。我也回過神來,開始和他算這十年來大大小小的賬。
仔細列出他的十大罪狀,我兇狠地坐在他腿上,逼他認錯。
他的話仍舊不多,但比起以前好了太多。
從前的他, 要麼看著我一言不發,要麼直接去床上回答。
真的很煩。
就算他穿的是三角款, 我也不能隨便原諒他。
「你沒說過喜歡我, 立刻道歉!」
「我喜歡你。」
「你也沒說愛我,道歉!」
「我愛你。」
「你連名帶姓地叫我, 我不喜歡,道歉道歉!」
「十多年來你一直是我的乖乖,宋太太。」
宋澗生態度好得我一時語塞。
但想想還是好生氣,我掐著他的脖子:「……反正我沒有錯, 都是你不好!」
「都是我不好。」
宋澗生順勢把我摟進懷裡, 低低地喟嘆一聲:「……真是隻小孔雀,一驕傲,尾巴就翹得老高。」
我不滿地哼唧道:「我才不是孔雀呢!」
「嗯,不是小孔雀。」
他永遠冷硬肅殺的眼裡, 隱隱約約滲透出了幾分笑意,嗓音也變得深沉柔軟,聽得我耳廓泛紅。
「皎皎就是皎皎。
「是宋澗生喜歡了十五年的皎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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