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未結,他也是重犯,」皇上哼了一聲,「兩萬人口的性命,十幾萬兩官銀,此事涉及太廣,朕輕易不能放他出來,你若是擔心,朕便派個太醫過去看看。」
我跪在皇上面前,流著淚:「皇上,張良毅一向呆笨,連書都沒讀全過,又哪裡有什麼結黨營私的本事,臣婦聽了隻覺得荒唐,他這個人,對誰都不設防,臣婦嫁給他的第二天,他就敢把全部身家都交給臣婦,也不怕臣婦中飽私囊,臣婦接管張家十幾日,就揪出來了好幾個蛀蟲,想來他在朝政上,也不是個聰明的,怕是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叫人算計了才是。」
「你回去吧。」皇上最後沉默著,令人帶了我下去。
「臣婦,求皇上開恩——」我磕著頭,像極了那年皇上杖斃了姑姑身邊的老嬤嬤時,姑姑跪下來求他的樣子,皇上被我刺激到了,眼睛開始不清明:「你別求朕,別求朕。」
宮人呼啦啦圍了上來,說皇上又病了,我這才知道皇上已經是清醒一陣,不清醒一陣了,他看著我喊道:「謝瀾,謝瀾,朕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你別走。」
謝瀾,是姑姑的名字。
「那皇上能放了張良毅嗎?」我輕聲說道。
「好,好,來人,放了,放了!」皇上有些瘋癲地吼著,宮人們去請了繼後過來,我拿著自己的腰牌就走,在繼後趕到之前,緊趕慢趕出了宮。
「去詔獄。」
黑暗的詔獄裡充滿了血腥味,我拿著腰牌一路往前走,時不時有獄卒來攔我,「讓開!本宮是安華郡主,奉皇上口令,特赦領軍衛張良毅無罪!」
我拿著腰牌一路往前,逮誰兇誰,誰也不敢懷疑我假傳聖旨,我一路進到最裡面的房間裡,張良毅倚著牆壁坐在地上,旁邊的房間裡,正是二皇子。
我對二皇子輕輕做了個「成了」的口型,要獄卒打開牢門放張良毅出來,隨即理直氣壯地支使兩個獄卒把人扶上馬車。
他瘦了,也黑了,身上的血痕連片,我欲觸又止,咬著唇不肯哭出聲來。
他倒下了,我不能,我得撐起來。
馬車緩緩朝張家的方向走去,原本躺在榻上裝死的男人突然起身摟住我,力道之大,不是我能掙脫的。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顫抖著音線,「你怎麼會來詔獄裡,你去宮裡求皇上了?我不是讓你在府裡安心等著我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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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燒死在牢裡。」我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才想伸手捶他,又顧忌著他的傷,收回手帶著哭腔控訴,「你連燒了四五日,燒傻了怎麼辦?你真要我改嫁嗎?」
「你別哭。」他摟著我,「宮裡那麼危險,你怎麼敢進去,那,本就對你心懷不軌,你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又讓我怎麼辦?!」
「可我也想你好好的啊。」
「對不起,對不起……」鋼鐵直男不會說什麼情話,隻是翻來覆去地給我道歉,又死命地把我摟在懷裡,生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二人頭抵著頭相擁而泣:「我隻想要你好好的……」
「我也隻想要你好好的。」他替我擦去眼淚,「我不能讓你這麼冒險,哪怕是為了我也不行。
「阿瑜,不會有下次。
「絕不會。」
26
等我們回了府,明面上他又裝作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樣子,夜裡卻是悄悄離了府。
「媳婦兒,等我回來。」他說道,「這一次,你一定在府裡等我回來。」
沒兩日青州刺史翻了口供說他是受輔國大將軍威脅栽贓陷害二皇子,他說他對不起二皇子,隻是一家老小都被輔國大將軍拿捏在手上,他也是迫於無奈。
之前的證據居然全被推倒,這樣看起來天衣無縫的謊言一旦有了一個突破口就全堤崩潰,種種新證據都指向了輔國大將軍。
還有他的好外甥,大皇子。
從輔國大將軍府裡搜出來的證據,足以讓皇上對此案下定論,輔國大將軍被判秋後問斬,一家婦孺全被流放邊疆。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大皇子於勤政殿前長跪不起,唯有繼後被皇上召見入內,帝後足足談了三個時辰。
然後繼後回了中宮,屏退左右,自缢了。
牽扯兩萬人口傷亡,涉及十幾萬兩銀錢的青州一案終於了結,沒了舅舅和母親的大皇子,根本不足為懼。
而二皇子,皇上說,他舉報有功,特封蜀王,分他去了戶部實習。
皇上的病越發嚴重,現在朝堂之上,幾乎是由二皇子做決斷,大皇子一派,屢屢受到二皇子打壓,已經是窮途末路。
暗中領軍護衛二皇子的張良毅一直不知道我入宮的始末,直到這件事塵埃落定,我才告訴他,二皇子派人來找過我的事情。
他氣極了,第二日便上折子,自請調出京去。
二皇子自然不應,又下旨給我這個空頭郡主封了豫州做封地,以示補償。
……
後來我才知道,當年姑姑難產,就是繼後的手筆。
皇上忌憚輔國大將軍,但是也能徐徐圖之,唯獨姑姑的死,讓他狠下心要繼後償命。
而晏知那時是大皇子的伴讀,與皇子公主們一起在宮中讀書,我被姑姑留在宮裡後,白日也與皇子公主們一起讀書。
「□-」後來有一日,皇上突然召我入宮,二皇子傳信來,讓我放心入宮,他說皇上,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了。
隻是張良毅還是不放心,親自護送我入了勤政殿,自在殿外候著。
我入宮時,皇上在為姑姑畫像。
「朕瞧了許久,還是覺得有些地方畫得不對。」皇上難得意識清醒,隻是衣袖裡的手腕細得讓人驚心,寬大的衣袖在他身上晃蕩,他滿鬢白發,執筆看著我,「一瞧見安華,這才想起來,你姑姑向來不喜歡濃妝,朕把這妝容加到你姑姑臉上,反倒失了神韻。」
晏知站在皇上身旁,沉默地為皇上磨著墨,直到皇上一幅畫畫完, 我才告退。
晏知也跟著出來,他叫住我:「……阿瑜。」
「……」我猶豫了幾息, 還是叫不出那一聲「晏知哥哥」。
「小晏大人。」
晏知嘆了一聲,笑了,我二人並排著從樓梯上往下走, 今日倒是個難得的大晴天,蔚藍的天空上隻飄過幾朵白雲。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如果你能遇見現在的我,我們是不是有機會能在一起。」
我抬眸看了一眼身側這個身著紅衣、腳踩官靴的小晏大人, 他現在是二皇子身邊的得力謀臣, 早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白衣飄飄、笑容溫暖的少年郎了, 我微微一笑:「不會。」
「可能,幾年前的我,會為幾年前的那個白衣少年所心動,但是應該不會喜歡上一個滿肚子計謀的晏大人。」
「兩年前父親跟我說, 要我尚公主,我反抗不從, 可是我無權無勢,甚至還要依附家裡, 父親狠狠打了我一頓, 我從此發誓一定要往上爬, 一定要自己操控自己的人生。」
「兩年前我也是在家裡狠狠鬧了一頓,我絕食, 哭鬧,甚至放言要私奔, 隻是父親舍不得打我,還是告訴我為什麼我一定要盡快嫁人,所以我妥協了。」我微微一笑,「隻是我這樣抗爭,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
「而你這樣抗爭,也未必是全然為了我。
「晏知,太聰明的人,會相互吸引,但是或許並不適合相愛。」
這場事變裡, 唯一沒有被牽扯進來的,隻有榮平。
「你昨天晚上被她刺了一劍吧。」我看著晏知活動不便的左手臂, 「你的武藝, 縱使比不上張良毅,躲開一個閨閣女兒的劍, 也是綽綽有餘。
「你真的沒有喜歡上她嗎?」我最後衝晏知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看了看他腰間針腳粗陋的荷包,走開了。
張良毅在臺階下等著我,我撲進他懷裡, 「在和晏知說什麼?」
「沒什麼, 」我揚起笑臉,「我隻是笑話他,這麼聰明的一個人,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走吧。」張良毅看了眼站在臺階上悵然若失的晏知, 牽緊了我的手,眸色暗了暗,「別讓安兒等急了。」
「走吧。」
- 完 -
□ 十裡韶光
備案號:YXXB7jrM2WQx1dsWWDyaLtX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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