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糾纏你很多年了嗎?」
我沒忍住問道。
江硯聞半睜開眼,側頭盯著我,
「不算糾纏。她家庭不幸,我當時看她可憐,就墊付了一筆醫藥費,之後,大學畢業,她有了工作,開始隔三茬五給我送花。」
「有沒有可能是她?」
江硯聞思考了一會兒,「據我所知,她並沒有繪畫功底。」
也對,我練了好多年,才小有所成。
完全沒有繪畫功底的人,怎麼可能盜完圖之後,又進行了修改,甚至模仿我的畫風創造出第二幅。
事情完全沒有頭緒,我甚至想過,可能是對家找來的槍手,來拖垮老大的實力。
車停在樓下,隻剩不遠處的一盞小燈還亮著。
我突然發現江硯聞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手機屏發出微弱的光,我好奇地湊過去,發現他正在翻我以前的漫畫。
男女主剛好也在車裡。
他眉眼低垂,「蕎蕎,試過嗎?」
要是往常,江硯聞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在酒精的麻痺下,我稍一愣神,江硯聞便將我橫抱過去,掌住我收在連衣裙裡纖細的腰。
「你瘋了……」我羞赧地撐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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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硯聞不容拒接地按下我的頭,以便吻住我:「是啊,血氣方剛,瘋了。」
我預想中的婚後生活,是平淡如水,而然現實的婚姻生活,屬實有點吃不消。
沒過多久,許岑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要請我吃飯。
我有些詫異。
許岑在電話裡說:「偶然得知你是有名的漫畫家,我朋友特別喜歡你的漫畫,一直想見見你。」
正好,許岑生病的事,應該去看一看。
趁著江硯聞上班,我打車去了許岑家。
她家住在富人區,人比較少,我站在一棟別墅前,不確定地摁響了門鈴。
許岑親自跑出來給我開門。
記憶中白皙的臉,此刻糊了一塊小小的紗布,就在她腮那裡。
「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許岑摸了摸,無奈笑道:
「沒辦法,慢慢養唄。今天不說這個,我姐妹要親簽,你可一定要給啊。」
許岑家的別墅很大,剛進屋,就有人遞上拖鞋。
茶幾上早已堆了不少漫畫書,許岑滿含歉意地遞上筆,「不好意思啊,有點多。」
「沒關系。」
在這種時候還能繼續喜歡我的,我心懷感激。
許岑給我端來好多點心,盤腿坐在旁邊,認真看我簽字。
天氣熱,我一直沒喝水,有點渴。
許岑似乎突然察覺到了我的窘迫,突然跳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興奮了!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嗎?茶盤太大,我端不過來。」
我點點頭,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起身時,手機突然亮了,是江硯聞給我發來的語音。
許岑提起滾燙的沸水沖入茶壺,有些吃力地端起茶盤,我見狀匆忙往那邊走。
又割舍不下江硯聞,貪心的拿起手機,點開語音,邊走邊聽。
誰知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離許岑遠一點。」
我下意識頓住腳。
原本照這個速度,我已經走到許岑面前了,可因為江硯聞的提醒,我晚了一步。
當許岑松手,茶盤落地的那一刻,盛滿熱水的茶壺錯過我的手臂,在地上迸濺開來。
下一刻,滾燙的熱水盡數潑在我腳背上。
短暫的麻木後,劇烈疼痛瞬間席卷了我的大腦。
我咬著牙,冷汗刷就淌下來。
許岑遠遠站著,沒有說話。
旁邊的保姆阿姨第一個叫出聲,「哎喲,燙著了,快點用涼水沖!我叫車送你去醫院。」
江硯聞的電話打進來,我接起,扶著大理石吧臺,動都動不了,更別說沖了。
「喂,蕎蕎,你從許岑家離開了嗎?」
我憋下生理性的淚水,搖搖頭,「沒……我燙著了……」
那頭呼吸一窒,「等我。」
許岑冷眼看著保姆忙忙碌碌,一言不發地上樓。
我等了好一會兒,突然從外面闖進一個人來。
江硯聞白大衣都來不及脫,將我抱起,坐在吧臺上,扯住兩條腿,就摁進旁邊的洗手池裡,水流打到最大。
冰冷的水流減緩了皮表的灼痛,我經歷短暫的蒙圈之後,突然沒出息地哭出來。
江硯聞憋了半天,突然低罵一聲,「你看見熱水不知道躲嗎?」
「我躲了,沒躲開。」
近乎委屈的語氣。
江硯聞額頭的青筋暴跳,差點沒被我氣死。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跟阿姨要了一塊冰摁在通紅的皮膚上,重新將我抱著,一路走出門。
車停在門口,還沒有熄火。
他把我塞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一言不發地繞過車頭,上車關門。
江硯聞似乎還在氣頭上,我不敢說話,一邊憋著委屈,一別忍著疼,隻剩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車穿過湧動的車流,很快到達了醫院。
江硯聞穿著白大衣,背著一個狼狽的我,分外顯眼。
急診的醫生認出了他,打招呼:「哎,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家屬,燙傷。」他言簡意賅,「簡單處理過了,起了水泡,需要包扎一下。」
醫生簡單看過之後,待我去處置室包扎傷口。
被人用輪椅推出來時,江硯聞正倚在玻璃門外,跟人打電話。
側臉是我從未見過的冷峻,薄唇緊抿。
隨著距離縮短,我聽見他冷冽的聲音:
「我不接受和解,她對我太太造成的傷害無法通過道歉和賠償來彌補。」
「江硯聞。」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他瞬間低頭,明顯注意力還在電話裡,但動作自然地蹲下來,替我整理好裙擺。
他顯然沒有接受對方的建議,掛掉電話。
抬眼跟我四目相對。
我小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江硯聞摸了摸我頭發,指尖摸過我泛紅的眼尾,「還疼嗎?」
「有點兒……」我笑著朝他伸出胳膊,「但是幸好你來了,不然我會更疼。」
江硯聞眼底的濃墨劃開些許,轉身蹲下,「走,背你回家。」
8
後來,我才知道,許岑原本想將整盆熱水倒在我手臂上,毀掉我的手。
幸好江硯聞提醒及時,避開一場橫禍。
養傷期間,我接到了老大的電話。
「蕎蕎,白阿喬被警方抓走了。」
其實許岑是當天被帶走的,江硯聞的態度極其堅決,不接受和解,剩下的交給國家相關部門處理。
我簡單地寒暄幾句,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熱絡。
老大似乎也察覺到我的疏遠,有些尷尬,簡單囑咐幾句,就掛掉了電話。
我打開了很久沒登錄的個人主頁。
突然就被艾特進一個話題:給小喬太太道歉。
白阿喬的新聞鋪天蓋地。
非法竊取他人信息,已被拘留。
世界上總也不缺消息靈通的人。
「據說報警人是小喬太太的愛人,白阿喬是他同事。」
許岑從大學時期就暗戀江硯聞,由於長期缺愛,性格上有些缺陷。
但誰都沒料到,她會在江硯聞的手機裡植入病毒,通過長期窺探他的私生活,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後來,江硯聞跟我結婚了。
這個消息徹底擊垮了她,許岑固執地認為,是我搶走了江硯聞,於是密謀展開一場報復,讓我身敗名裂。
據說她情緒十分激動,要求見江硯聞一面。
江硯聞沒有答應。
後續許岑可能要接受心理治療,醫院也已經將她辭退。
漫長的夏天接近尾聲,我的漫畫終於登錄了各大平臺,這場風波無疑為它賺足了熱度。
由於男主的形象過於鮮明,江硯聞很快就被人扒出來,還有粉絲帶頭嗑起了真人 CP。
在結束趕稿的一天清晨,我趴在馬桶裡吐得昏天黑地。
江硯聞剛下夜班回來,僵在門口。
「蕎蕎,怎麼了?」
他衣服都沒脫,把渾身虛弱的我從馬桶上扶起來,喂了點水。
胃裡惡心勁擋都擋不住,我眼前發昏,頭暈目眩地栽倒在床上,發誓自己再也不熬夜了。
客廳傳來防盜門開合的聲音,接著,江硯聞拎著一個塑料袋走進來。
「蕎蕎,驗一下。」他臉上掛著值完夜班的憔悴,但眼神很亮,透著隱隱的興奮。
我狐疑道:「不能吧……我有月經不調。」
但江硯聞盯著我,沒動。
結婚後,他對我的經期了如指掌,我嚴重懷疑,這個男人用了什麼特別的手段,有效備孕。
從廁所出來時,我傻愣愣地走到江硯聞面前,舉起東西。
顯而易見的兩道槓。
喜悅還沒升起,江硯聞突然意識到,自己下夜班的福利沒有了。
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了矛盾的表情,笑得前仰後合。
他不甘心地摁著我,狠狠親了半天,才一言不發地去廚房做飯。
我趴在被窩裡,跟雙方父母匯報了這個天大的喜訊。
掛掉電話,我突然發現朋友圈更新了。
萬年不發一條動態的江硯聞,罕見地曬了張我的睡顏照,配文:白蕎有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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