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石溪和徐茂才必然曾經和謀過什麼,可當年的他們不過小小知縣,能做出什麼大案?
恐怕還有他人參與其中。
徐茂才入獄多日,交代的事情卻遠不能解釋從他家搜出的巨額財富以及那些消失的銀錢去向,他至今都死咬著不放,究竟隱瞞了多少,又是在忌憚誰?
先是範石溪,又是徐茂才,接下來會是誰?
當年與他們同一時期的涼州官員足有數百人之多,一時半刻,謝鈺也無法分辨。
但若自己的推測成真,那麼徐茂才的落馬定然也非巧合。
有人借力打力,通過擺弄徐朗那棵獨苗來推倒徐茂才。
這麼一來,那包至今都源頭不明的五石散又成了關鍵。
五石散……
謝鈺踏上臺階的腳步一頓,忽然有些不願繼續想下去。
他的多疑和敏銳仿佛已經將自己拉入某個深不見底的泥潭,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來時的路。
“謝大人?”
想曹操,曹操到,謝鈺微怔,愣了下才抬頭看過去。
果然是馬冰。
她穿了套灰藍色的窄袖衣裳,布料上沒有過多繡花,隻用深色掐牙,長發在腦後高高吊起,看上去十分爽利。
見他眼中隱隱帶著血絲,馬冰不由驚訝道:“你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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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鈺這才覺察到遲來的疲憊,抬手捏了捏眉心。
最近開封府事多,宮中又要準備出城春祭,他需要跟禁軍中的其他人一起負責沿途警戒,白日不得空,隻能晚上來找徐茂才。
“去哪兒了呀,大半夜的不睡覺,”馬冰嘖了聲,“總這麼著可不成,身體會垮的。”
謝鈺卻看到她鞋底沾著泥土,頭發上似乎也蒙了層薄霧,顯然也是剛從外面回來,不覺好笑。
“那你又去哪裡了?”
“我?”馬冰眨眨眼,舉起手裡的籃子給他看,“早起去買了點枇杷,回頭摻上陳皮和蜂蜜一起做成枇杷糖,大家闲時就吃兩顆,對嗓子好的。”
最近氣候變幻,開封府上下不少人都犯了咳疾,每日“咳咳”聲不絕於耳,十分惱人。
正好馬冰昨天從趙夫人處回來,想著對方胃口不大,若吃了二陳湯,隻怕就不能正經吃飯了,就琢磨著弄點不佔肚子的枇杷糖,好吃又治病。
隻是外面賣的枇杷是商家自販,千裡迢迢從洞庭走水路運來,遠不如寧德長公主送來的,個頭小且不均,許多表皮上也有磕碰過的瘢痕,瞧著便不那麼可愛。
但其實功效是一樣的,又便宜。
馬冰今天趕了個大早集,嘗著味道不錯,便同攤主講了價,每斤便宜一文錢,統統包了圓。
這隻是一小筐略齊整些的,預備著自己吃著解饞,剩下那些歪瓜裂棗的熬枇杷膏,自有攤主賣完貨後送上門。
經她這麼一說,謝鈺也莫名覺得喉嚨幹痒起來。
馬冰就笑,從籃子裡撿出一顆看上去最漂亮的,抽出手帕擦去果皮上的塵土,小心地剝了皮遞過去,“熬夜有點惡心吧?來,壓一壓。”
枇杷有潤肺止吐的功效,現在吃正好。
剝了皮的枇杷果看著水潤潤的,黃澄澄的果肉顫巍巍立在雪白的指尖上,似寒風中顫抖的雪蓮,可憐又可愛。
謝鈺略一遲疑,伸手接了。
果肉軟嫩多汁,雖不如母親送來的甜,但那其中淡淡的酸尤其清爽開胃。
好看的人吃東西也是賞心悅目的,馬冰忍不住也剝了一顆來吃。
有早起的衙役無意中路過,愣了下,邊走邊小聲嘟囔:“大清早的,竟偷偷在那裡吃枇杷……”
就那麼好吃啊?
他娘的,弄得俺也想吃了。
吃完枇杷,馬冰擦著手上的果汁笑道:“舒服多了吧?快回去休息,我也要去忙了,回頭做好了,也給你送一罐。”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兩排濃烈的長睫籠下,似入夜時天邊懸掛的月牙,叫看得人也不自覺跟著快活起來。
謝鈺慢條斯理擦了手,語氣中帶了揶揄,“二兩麼?”
馬冰:“……哼!”
不識好歹,我還不白給了呢!
她有點惱羞成怒,一甩頭,仰著下巴轉身走了,頭發在背後一甩一甩的。
走出幾步了,還能聽到背後傳來的輕笑聲。
馬冰又哼了聲,心裡卻在想方才的片段。
雖然謝鈺沒有回答去了哪兒,但她分明聞到對方身上有股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那是封閉幽暗的環境特有的味道,例如地窖,或者……
她的目光越過重重疊疊的屋檐,最終落到開封府西北角,連通大牢的位置。
徐茂才,就關在那裡吧?
雖一夜未眠,但因早就過了時辰走了困,現在謝鈺也沒什麼睡意,便回房間沐浴更衣,預備直接去上值。
“謝大人?”有賬房的人來敲門,“哎呦,您在就好,這是本月的俸祿,勞您在這裡籤名用印,下官好去下一處。”
除了銀子外,京官的俸祿中還包括布匹和糧食,夏日的冰,冬日的炭,頗為繁瑣。
謝鈺不耐煩弄那些,且自有公主府和宮裡送好的來,便都折算成銀子。
謝鈺過去領了錢,那人才要走,他又想起來一件事,“對了,馬大夫的俸祿發了嗎?”
賬房的人搖頭,“都是按著官階高低來的,藥園的人屬吏員,都在後面呢。”
謝鈺就從自己錢袋裡拿出二兩一個的雪白纏絲錠子遞過去,“以後你每月都從我俸祿中取二兩添給她,隻對她說是答應的雙份工,不必讓外人知道。”
“這……”來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多問,卻有些為難,“這可叫下官怎麼寫呢?”
官員若有皇命在身,倒是可以食雙俸,可吏員哪兒來的什麼雙俸!
“照舊寫就是,權當你替我辦事。”謝鈺淡淡道。
正主都這麼說了,又不費自己的銀子,來人略一遲疑,也就咬牙應了。
隻是心裡難免偷偷嘀咕,這謝大人跟馬姑娘到底算怎麼回事?
第26章 枇杷糖
“這是哪裡來的?”
塗爻指著桌上那隻灰突突的小陶罐問。
“前頭馬大夫送來的,”丫頭脆生生回道,“說是自己做的枇杷糖,給夫人治咳嗽用的。”
因馬冰當日幫她們冒險上樹取披帛的事,大家都對她印象極佳。
“枇杷糖?”塗爻有點疑惑,拔開蓋子一瞧,裡面挨挨擠擠堆滿了拇指大小的油紙方塊,藏頭露腦怪可愛的。
果然有股淡淡的枇杷香。
“那孩子有心了,”趙夫人從裡面走出來,“知道我脾胃弱,怕喝了藥吃不下飯,還巴巴兒弄了這個來。”
馬冰將那些枇杷加了蜂蜜和陳皮熬成濃膏,稍微放涼後快刀切成小塊,再用略大一方的油紙片包起來,幹淨又好看,也不怕天熱融化。
活兒做得這樣齊整,少不得費工夫。
大熱天的,難為她守著火做這些。
塗爻眯著眼捻出一塊,才要打開,卻被趙夫人劈手奪回去,“你又不咳嗽,吃什麼!”
這是給我的。
塗爻:“……”
不是糖嘛,老夫老妻的,分一塊都不成?
旁邊的丫頭們就都抿嘴兒笑。
塗爻訕訕坐下,自己倒茶吃,“想姑娘了吧?”
他們育有兩兒一女,唯一的女兒三年前嫁了。
一句話說的趙夫人眼圈泛紅,“怎能不想,隔著這麼老遠呢。”
原本想著女兒嫁在江南,即便不是本地也不過五七日路程,想了還能時常見見。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塗爻又被調入京中出人開封府尹,這下好了,當真是千裡之遙。
她嘆了口氣,“我就想著,雅兒若能像她一樣率性剛性兒,也不容易受委屈。”
說完,趙夫人自己竟又笑了,指著那陶罐道:“不過那孩子也隻是面兒上強硬,內裡是個軟肉小乖乖罷了。”
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女婿是你自己挑的,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塗爻笑著搖頭,“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懂什麼!”誰知趙夫人忽然柳眉倒豎,生起氣來,“女子成親前和成親後是兩碼事,上有公婆,下有叔侄,又要應付世家往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營生,哪裡能像自家女孩兒似的愜意自在。”
她越說越煩,看塗爻也不耐起來,索性撵雞似的擺擺手,“罷了,你們男人粗心沒腸子的,說了也不懂,去去去,陪你那些公文玩去吧,莫在這裡礙我的眼。”
塗爻:“?!”
我說什麼了?
好心安慰人還有錯啦?
趙夫人無視他,施施然起身招呼丫頭,邊往外走邊道:“隨我去庫房挑幾匹料子,給她趕幾身新衣裳出來,趕明兒去看馬球時穿。可憐見的,小小年紀沒了爹娘,花一樣的年紀,卻打扮得灰突突的……”
留下一個塗爻,對著那陶罐幹瞪眼。
瞪了半日,塗大人像是下定什麼決心,飛快地從那罐子裡掏了幾粒枇杷糖袖起來,這才溜達達去了書房。
哼,偏要拿你的糖吃!
兩日後,趙夫人果然帶著馬冰去看馬球賽。
後者意外得了新衣裳,本就不好意思,便謝絕與她同坐馬車的邀請,騎馬護送。
天氣漸熱,坐車也悶,趙夫人便不勉強。
又見她穿了簇新的騎裝,威風凜凜英姿颯爽,也跟著歡喜起來。
“這倒也好,今兒是打馬球,你這樣的打扮,又騎著高頭大馬,倒也應景。”
馬冰見路上車馬行人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其中不乏似自己這般裝扮的,又大多呼啦啦往同一個方向去,便問:“這些都是去看比賽的麼?”
趙夫人笑著點頭,“正是呢。到時候你同我坐,莫要擠著了。”
如今天下太平,朝廷已經在壓制武將,但軍隊卻不能失了野性。打馬球既能鍛煉馬術,又要講究配合,素來是軍中活動之一,便就此保留下來。
而世家子弟多有去軍中歷練者,酷愛馬球者甚多,上行下效,民間也跟著看起熱鬧。
隻是馬匹昂貴,等闲人家即便買得起也養不起,故而時至今日,馬球仍算是一項貴族運動。
不過民間也漸漸出現了富商組織的專門馬球隊,誕生了眾多以此為生的馬球好手,他們簇擁者甚眾,每回比賽時穿的騎裝、鞋履都備受追捧,也是一景了。
趙夫人一行人到的不算早,下車時,偌大的馬球場早已被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馬冰看得嘖嘖稱奇。
西北民風彪悍馬匹眾多,自然也少不了打馬球的,隻是到底貧瘠些,人口又少,往往隻是隨便挑選一片平坦的空地,在兩頭各挖一個洞,便算球場和球門了。
而眼前這片馬球場是人工鏟填而成,又用桐油反復澆灌夯實,十分平整堅硬,能最大限度減少踩坑絆馬事件。
趙夫人帶著馬冰去到專用的看臺,那裡已經坐了幾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小姐,也有像馬冰這樣穿騎裝的,也有穿尋常衣裳的,見趙夫人來,便上前寒暄。
有位夫人見馬冰面生,顧盼神飛氣度不凡,穿戴打扮也不像尋常人家,不由出言詢問,“恕我眼拙,不知這位是哪家的小娘子?”
趙夫人拉著馬冰的手道:“親戚家的孩子。來,見見夫人們。”
馬冰也不怯場,大大方方見了禮,又說了名字。
眾人笑著受禮,又讓她起來,可心中卻在飛快扒拉著朝廷上下權貴的名單。
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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