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元培問:“那為什麼單獨懷疑申軒?”
“一開始誰都沒有懷疑他,因為第三次案發時,他已是高高在上的驸馬。”方保不無諷刺地說,“但某日有位官員整理卷宗,無意中發現這幾起案件發生時,申軒都在場!”
也是出名的壞處,若申軒隻是個無名之輩,哪怕都在場,也未必會有人記得。
但他是申氏之後,本身就無法令人忽視。
“你我都是衙門中人,場面話不必多說,一次案發在場,隻能說偶然,那麼兩次在場,三次也在場,這次的福雲寺案子他也在!就不能用單純的巧合來解釋!”
方保壓抑著喊道。
還有些想法,他沒說:
加上今天這一起,隻是報上來的就有五起,那是不是還有沒被發現,被報上來的?
他不敢想。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真正實施起來,肯定還會遇到一些阻力。
尤其申軒貴為驸馬,哪怕外界一直傳言他與壽陽公主不和,但萬一壽陽公主想保,或者當今陛下顧忌皇室顏面……
方保不想再看到無辜女子遇害,所以,要麼不查,要麼就直接捅破天!
但僅靠他的力量不夠,必須有個同為皇室中人的角色。
謝鈺沒有立刻回答。
並非他不在乎那些女子的生死,或是律法公正,而是在考慮另一個問題:
若申軒真的有問題,壽陽公主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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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疑
若兇手真的是申軒,壽陽公主知情嗎?
經手那四起案件的地方官員知情嗎?
是他們真的缺少證據查不出來,還是迫於某種壓力或誘惑,選擇放棄調查,草菅人命?
若是後者,那麼問題就大了。
雨越下越大,地上一時排水不暢,積水成團,哗哗流淌。
大風猛烈吹動窗扇,連接處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謝鈺緩緩吐了口氣,起身去關窗,“缺少證據。”
方保跟著嘆氣,“是啊,咱們沒有證據。”
說的不好聽一點,剛才的一切推斷都建立在他自己先入為主的設想上。
甚至更直白一點來說,就是他早在以前就對驸馬申軒有偏見,而恰好此次申軒又在場,所以就覺得他是兇手。
多次巧合固然可疑,但具體的證據呢?
方保沒有。
隻是一種直覺,辦案多年的直覺。
他本人可以相信這種直覺,甚至謝鈺等同僚也可以選擇相信,但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莫說當朝驸馬,哪怕隻是個普通百姓,也不能隨意拘押。
元培皺巴著臉說賭氣的話,“要是有法子脫了他的褲子看看就好了。”
不是說死者生前可能反抗,所以才激怒了兇手殺人麼?
那麼那玩意兒上很可能有傷口。
誰也沒接茬,因為都知道不可行。
即便同為男人,無緣無故去扒人褲子也是莫大的羞辱,若對方執意不肯,他們就沒轍。
再退一步講,萬一對方有恃無恐同意了呢?
他們看還是不看?
如果沒有傷口,自不必說,到時候整個開封府連帶著塗大人都要下不來臺。
可即便有傷口又如何?
他們該如何證明傷口就是死者造成的?
若對方說是私下玩兒得野了,隨便個人弄得,又該如何是好?
死無對證,說的就是眼下的局面。
但凡田淑一息尚存,兇手也必然提心吊膽,略一恐嚇,詐一詐,少不得就會露出馬腳。
謝鈺沉吟片刻,“方才的話,你我私下說說也就罷了,對外先不要聲張,畢竟沒有證據,若被有心人聽去,免不了一場大鬧。”
他站起身來,踱了兩步,指關節輕輕往花瓶上一擊,“若真要查,就都要查,全寺上下所有男人,都要查。”
之前他曾看過相關文書,福雲寺上下在冊的僧侶共計一百四十九人,而這幾日住在寺內的男性香客也有六十八人。
死者面部留下的是右手指印,看大小,應該是個成年男子。能夠輕松拖拽一個成年女人,力氣必然不小,應是身強力壯者。
那麼,除去僧侶中十歲以下的小沙彌十六人,香客中的孩童七人,七十歲以上的老者共計六人,再除掉提前離開的田斌和兩名侍從,自己、元培和另外一名侍衛,還剩五十五人。
也就是說,有可能作案的嫌犯共計一百八十二人。
在沒有線索直指申軒之前,這一百八十二人都有可能作案。
“可以重點監視申軒,但其他人也不可就此放過。”謝鈺道。
方保點頭,“這倒是。”
萬一真是他鑽牛角尖,想錯了,漏了真兇可不美。
方保想了一回,“這麼著,既然都知道死人了,咱們也不必藏著掖著,等會兒我就叫人挨個盤問,看死者失蹤那段時間他們都去哪裡做了什麼,先把嫌犯人數減一減。”
一百多號人呢,若都關注,得關注到猴年馬月。
況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萬一還真就有人見過田淑和那嫌犯呢!
誰不配合,誰就心虛,就有嫌疑。
謝鈺點頭,“不錯,就這麼辦。”
正說著,謝鈺留在外面的侍衛敲了下門,“大人,田斌回來了,見方大人不在,往這邊來了。”
謝鈺嗯了聲,“到了就讓他進來。”
正好也打聽下田嵩的情況。
方保一怔,這才想起來忘了田斌。
“怎麼這麼慢?”
福雲寺確實有點偏,但一大早他們就派人去報信兒了,中間足足隔了一天,都夠兩邊跑幾個來回了。
旁邊的張仵作幹咳一聲,提醒道:“田嵩。”
“哦!”經他一提醒,方保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田嵩那廝病了!
他嘖了聲,搖頭晃腦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要麼不出事,要麼事趕事,他也是倒霉。”
聽說他老子娘這幾年一直病病歪歪的,如今男人病了,女兒死了,不知受不受得住……
過了大約一刻鍾,外面敲門聲響起,說是田家有人來訪。
已經提前得了準許的侍衛替他開門,就見外面站了水淋淋的主僕三人。
這雨來得急,田斌從家裡出發時隻是陰著,心急如焚的他根本顧不上想之後下雨會怎樣,光著頭就來了。
然後半路被澆了個透湿。
短短一日不見,田斌就憔悴許多,臉頰都凹陷下去了。
素來注重儀表的他鬢發蓬亂,成串的水珠順著鬢角、下巴、袖口和袍角滴落,隻站在堂下行禮的工夫,腳下就蓄起一汪水。
“見過謝大人,方大人,”他的聲音沙啞,可情緒卻平靜得可怕,“兇手抓到了嗎?”
並非他不念兄妹之情,而是最初的崩潰已經過去,現在整個人都是木的。
父親瘋了,妹妹死了,母親還病著,他到現在還不敢說。
幾個庶兄虎視眈眈各有盤算,卻又經不住事兒……仿佛隻是短短幾個時辰,整個田家的重擔就都壓到他肩上,叫他幾乎無法呼吸。
剛得到田淑被害的消息時,田斌甚至有種不切實際的荒謬感。
怎麼就死了?
怎麼會死呢?
不久前,妹妹還向他抱怨哭訴,說不想嫁人呢……
甚至自己離開福雲寺之前,一切不都好好的麼?
怎麼就這麼會兒工夫,天崩地裂!
哪怕平時兩人不對盤,謝鈺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田斌著實有些慘。
他擺擺手,叫人拿了幹手巾上來,“擦擦吧。”
田斌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眼睛都有些發直。
他盯著那手巾看了好一會兒,才像回過神來,僵硬地接了,木然道謝。
方保嘆了口氣,“令妹的遺體已經帶回來了,隻是有些不大好看,你要去瞧瞧麼?”
田斌的眼睫猛地抖了下,一串雨滴跟著墜落。
他的嘴唇蠕動幾下,木然道:“看了,有用嗎?”
誰都沒說話。
過了會兒,田斌又問:“兇手抓到了嗎?”
方保搖頭,“福雲寺內人數太多,而證據太少,暫時沒有。”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節哀。”
田斌沒回應,隻是接過熱騰騰的姜棗茶一飲而盡,也不怕燙,看得元培直嘬牙花子。
他就這麼站在那裡,也不坐,也不動,好似木胎泥塑,覺得周遭發生的一切都那樣不真實。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恍惚。
總覺得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了,父親好好的,妹妹也好好的……
但理智又告訴他,不是夢。
而是現實真的就是這樣糟糕。
父親倒了,妹妹沒了,田家……
隻靠他自己,真的能撐起那個所謂的家嗎?
有生以來頭一次,田斌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和擔憂。
也不知過了多久,田斌的思緒才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令尊令堂可還好?”
田斌循聲望去,是謝鈺。
看著謝鈺依舊沒什麼表情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田斌的心思都不在這裡了。
曾經,不,直到今天以前,他雖口頭上敬重謝鈺,心裡卻一直都有些不服。
他們年紀相仿,難免被外面拿來比較,而自己一直都略遜一籌。但田斌其實不太服氣,總覺得對方不過佔了個好出身罷了,自己其實也不差多少。
若父親依舊得勢,他也不必這樣卑躬屈膝。
可現在……他好像連這點爭強好勝的心都沒了。
“還好……”僅存的一點自尊,讓田斌隱瞞了父親的真實病情。
室內又陷入沉默。
屋內熱氣漸漸溫暖了被冷雨凍透的身體,田斌的理智好像也跟著回歸。
他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對方保和謝鈺一揖到地,“拜託了。”
他看向方保,“方大人,我想見阿淑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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